他扶了扶眼鏡,沒有打算做出任何回應,抬腳就要離開。
鐘豐和也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可他並沒有理,徑直朝著約好的會議室地點走去——今天還要商討合同細節呢。
可沒走出幾步,陳子彰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嚴清!”
嚴清抬眸看向他。
那晚大雪蓋滿大地,他收到了張尋的電話,迎著風雪趕到豐年工作室,知道鐘豐和乾了什麼之後,第一時間就是感激張尋和陳子彰告知了他。
嚴清皺眉,將圍巾扯下來一些,露出自己完整的臉:“有什麼事情嗎?”
“嚴清……”陳子彰眼珠子不停地轉著,目光虛虛的,接收到鐘豐和的眼色之後,他咬咬牙,突然抬高音量,“你怎麼看見我們就走?心虛了嗎?那天你把我的資料騙出來看一遍,轉頭就拿去抄了,你要臉嗎?”
嚴清:“……”
他垂眸,神情複雜,連眼神都不想給鐘豐和陳子彰兩人,抬腳又要離開。
陳子彰還想繼續扯著他,可是下一刻,陳子彰的手掌一握上嚴清的手臂,他倏地發出一聲驚呼:“啊——什麼東西?”
自然是嚴清的花刺。
興許是他方才不穩定的妖氣波動驚擾到了同為妖族的陸遠星,鐘豐和正要走上來接著陳子彰的話“質問”,清雅的嗓音就隨著人影而來:“保安呢?”
陸遠星今天臉上畫著淡淡的妝,穿著一身休息運動服,鬆鬆寬寬的衣服帶在身上,反而襯得他更為隨意瀟灑。
他走到嚴清麵前,溫和地笑著,抬手又迅速把嚴清的眼鏡摘了下來:“都說了不要暴殄天物啊。”
“……”嚴清瞪了他一眼。
鐘豐和明顯認得陸遠星:“陸先生!我——”
“保安呢?”陸遠星重複道。
保安已經進門了。橫越畢竟是影視公司,為了防止粉絲鬨事,保安各個職業素質極高,根本沒給鐘豐和等人繼續靠近嚴清的機會,拉著人就往外走。
鐘豐和目眥欲裂,一切的儒雅與表麵工夫都不要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嚴清叫囂著:“你是不是用了什麼不正當的手段?你憑什麼從我手上搶走項目!……”
其餘編劇似乎都沒想到平日裡穩重的鐘豐和居然會突然發瘋,麵麵相覷間就被保安拽出公司。隻有鐘豐和還在掙紮,眼看也要被三個保安抬出去,嚴清突然開口:“等一下。”
陸遠星把玩著手上的眼鏡,揮了揮手示意保安將鐘豐和放下。
嚴清深吸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緩步走到鐘豐和麵前。
或許是因為眼鏡在陸遠星手上,他轉身直麵眾人的那一刻,遠近不一地傳來一些吸氣聲,就連鐘豐和的目光都下意識凝在了嚴清臉上。
嚴清:“……”
他歎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這個劇本該寫的誰的名字,你我都很清楚。我的名字放在第一位,依然有人願意買我的劇本。法律不保護單純的創意,可是創意的所有者會竭儘所能保護自己的創意。”
“老板,”嚴清歎了口氣,他那溫和而又單純的麵容不具有一絲一毫的攻擊性,卻又帶著風采和自信,“就算是你顛倒黑白起訴,你告訴我的,這類的案子從起訴到結案要多久?你拖不垮我。”
鐘豐和此刻的表情用猙獰來形容都不為過了。
他根本沒有想到,在幾天之前那個大雨傾盤的傍晚,他坐在辦公室裡,打通了青年地電話,趾高氣昂、高高在上地宣告著自己的“勝利”的這些話,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字一句地送回他的耳朵裡。
嚴清笑了笑。
他的眸子最深處藏著一絲暗紅,仿若一朵最優雅最曼妙的花開在瞳孔深處,散出淡淡幽香。
四周仍舊一片安靜,視線在他的臉上徘徊。
嚴清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感覺。當他沒有戴著眼鏡的時候,總會有數不勝數地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不知道究竟是看他這個人,還是看他這張臉。
陸遠星已經示意保安把人拖出去了。
嚴清轉身,不願多看一眼鐘豐和的歇斯底裡。餘光中,他似乎瞧見陳子彰近乎絕望的表情,這位昔日的同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多說什麼。
“眼鏡!”他走到陸遠星麵前。
這位妖族的大明星嘴角一挑,語氣漫不經心:“不還。”說完就拿著眼鏡就往前走。
嚴清鼓了鼓腮幫子,跟在身後,目光都快把陸遠星看穿了:“你為什麼總喜歡摘我的眼鏡?”
陸遠星顯然是來門口接他的,一路帶著他往會議室走去,跟在後頭的助理和經紀人安靜如雞,不時與他們擦肩而過的工作人員目光全都滯留在嚴清的臉上。
大明星隻是低低地笑了一聲:“我喜歡。”
嚴清:“……”
他暗自運起妖力就要把自己的眼鏡勾回來,可妖力在接觸陸遠星的那一刻便被震了個乾乾淨淨,一點都碰不到眼鏡。
這人的身周似乎有一層類似於軟鎧甲一樣的東西,似乎還有點彈性,滑不溜秋的,他那點妖力根本戳不進去。
嚴清咬了咬牙:“你是什麼東西?”
助理:“!???”
經紀人:“???”
陸遠星:“你猜。”
嚴清:“為什麼這麼軟?”
“要硬也可以。”
助理&經紀人:“……???”
正巧路過的工作人員:“!!!”
嚴清又嘗試了一番將眼鏡搶回來,再次失敗。
他不明白這個妖族為什麼非要和他的眼鏡過不去,直到進會議室的時候,他仍然不滿地盯著陸遠星藏著他眼鏡的口袋。
這口袋就在衣服下擺處,正好靠近褲兜口。眼瞅著嚴清一直盯著,結合方才兩人的對話,陸遠星的助理和經紀人臉色愈發微妙。
嚴清一無所覺,眼看到了會議室,隻好暫時按下拿回眼鏡的想法,和已經到場的幾人打了聲招呼就坐下開始看初稿版的合同。
一邊談一邊看,青年眉頭皺得越來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