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生花·其一(2 / 2)

神棍不配有愛情 龍頭鍘 25233 字 8個月前

繩子是她另外花錢買的,因為質量上乘,比半個月的夥食費都貴。

但這屬於必要支出。

因為養母女士好做噩夢。

——你可以將其簡單的理解為另一種形式的發瘋,噩的狠了她還會抽抽,並隨機選擇一個時間段開始夢遊。

主要夢遊內容是暴起打人。

尤其她夢遊時還會開門(清醒的時候是不會的),一言不合能遊出去三條街口,途中隨意選擇一位偶遇的路人,二話不說上去就打。

這裡頭也有叫她直接打死了的。

事實上,養母女士上一個夢遊打死的,就是白川瑪菲亞那個原本住在三條街口外,倒黴催的親爹。

當時的狀況可以說是非常危急了:

因為倒黴催親爹他是個酒鬼,撒起酒瘋來,和正統蛇精病不相上下,論戰鬥力,可能還更高一點——他畢竟也算是個彪形大漢——屬於單手就能把白川瑪菲亞掐著脖子拎起來的體格水平。

小臂但凡用點力,就可以像砸鐵餅一樣,輕鬆將她砸在牆上。

要不是養母女士偶然夢遊到此,先發製人,原地打爆了倒黴催親爹的腦殼,那麼一下秒會爆掉的,應該就是將要被用作砸牆道具的,白川瑪菲亞本人了。

這麼說來,屬性為【瘋女人】的養母女士,其實是她“救命恩人”和“殺父仇人”的結合體。

不過從【倒黴催親爹】這個代號,大概就可以看出來,他在瑪菲亞心裡的地位,基本和樓上那個缺角水龍頭是一樣的。

所以“殺父”什麼的,根本談不上仇,還是恩人占的比重大一點。

於是白川瑪菲亞兢兢業業的給瘋女士捆成一條人棍,然後給她蓋了個還算乾淨的被單,並且手動幫她閉上了眼睛。

——就是斂容師給死不瞑目的屍體合上眼睛的那種動作。

瘋女士她畢竟好大的一個人,淨身高很可能接近一米八了,光骨頭架子都比瑪菲亞重,就算不會反抗,捆她也是個力氣活。

真是好累啊……

她氣喘籲籲的歎了口氣,心說當年被送到親爹身邊,滿以為要過好日子了,結果親爹是個那樣式兒的神經病。

所幸神經了沒兩個月,就被後頭這個更神經的瘋女人爆頭了。

說起來,瑪菲亞給床上僵屍一樣的女人理了理打結的頭發:她的前後兩任養母,其實都是美女,看情況還大概率都受過情傷,都活的窮且窘迫——前頭那個雖然不瘋,但她有個巨煩人的小兒子在。

兩相對比,麻煩程度將將打平。

所以對白川瑪菲亞來說,她隻是空間上從法國平移到了意大利,生活水平未發生多麼明顯的掉落。

“睡覺去吧。”

她自己對自己囑咐了一句。

“好啊,”她又自己回答說:“晚安啦。”

一夜無夢。

在一個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的地方,起床時間其實很彈性,但白川瑪菲亞基本不會晚起,時間差不多了就得下樓,無論如何,得把瘋女士身上的繩子給解了先。

這幾天大概真的是什麼特殊的好日子,養母女士發瘋時的人設切換的格外頻繁——白川瑪菲亞坐在地上收拾繩子的時候,床上女人的眼角,突然就流下了兩行清淚。

“啊。”

瑪菲亞身手敏捷的把繩子扔到一邊,下一秒,她就被該女士乾瘦的胳膊,直直拽進了一個並不溫暖的懷抱裡。

“我可憐的孩子啊……”

哭起來聲音更難聽了呢:“媽媽。”

“媽媽”哀怨的吸了吸鼻子,儼然一個自怨自艾的深閨孤寡老母親,言語間全是殷切的期盼。

主要期盼對象,還是前頭出場過一次的那個“兄長大人”。

也就是她所謂的“兒子”。

主旨是【我可憐的孩子啊,等你哥哥來接我們了,一定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白川瑪菲亞淡定捧哏,熟練的在哭聲停頓的間隙裡答一句:“是呀。”

她一直懷疑,眼前這位瘋女士,曾經當過黑|幫老大的情婦,

因為【白川】這個姓,是她擅自從酒鬼親爹屍體的手臂上一行羅馬音紋身上摘下來用的,到底屬不屬於幫她混血的另一半親媽,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瑪菲亞這個名字,是瘋女人執意要起的。

所謂【瑪菲亞】,其實就是黑手黨。

這個詞,源自於大概七百年前的西西裡起義,本質上,是最初黑手黨們遵循的一句口號的字母縮寫。

從這個角度看,她的名字,其實就是類似於【為革|命保護視力,眼保健操現在開始】這樣式兒的一句話。

但回歸本質,它現在是個很單純的名詞。

一個在搜索引擎裡用音譯打出來,搜索結果都能直接等同於“黑|社會”的,象征性強於一切的專有名詞。

鑒於她現在生活的地方就在西西裡,白川瑪菲亞的名字從這個角度等量代換一下——大概類似於在背景為慈禧太後還活著的清宮戲裡,給自己起了個名叫愛新覺羅·老佛爺。

簡直是活膩了。

可憐她當時年少無知,在瘋女士殷殷切切的瘋話中,認下了這麼作死個大名。

“你就應該叫這個名字的。”

曾經的養母女士,瘋的還比較溫柔,笑起來簡直柔情蜜意。

“你是我的女兒,就是你兄長的妹妹,在這個世界上,再沒人比你更合適這個名字了!”

哪怕現在再去回憶一番,她那時的情態語氣,也並不像是在說假話。

那甚至都不太像是說糊話了。

所以瑪菲亞一直猜測,她年輕時,大概當過哪個黑手黨家族老大的情|婦。

不過瘋女士當初生的,應該是個女兒——

正是因為孩子的性彆,不符合對方對於繼承人的期待,於是她本人沒能成功轉正,孩子也就沒活下來,最後乾脆直接瘋了

——所以兩年前,她才會因為移情,收養(其實是直接從殺人現場帶走了)瑪菲亞,然後在自己營造出的幻想世界中,日複一日的嗶嗶自己那個“注定要繼承一切的兒子”。

那應該還是個挺厲害的家族。

白川瑪菲亞對這點推測還算有信心:瘋女士附近非常的安全,圍繞著她們這棟完整到感人的建築物,附近出沒的每個人,都像似有似無的在避諱著什麼。

他們不在這附近搶劫,不搞槍|殺,連大規模械鬥的場地,都移到了對麵街區。

就因為同樣住在這棟建築物裡,瑪菲亞就算不抹臟臉就大搖大擺的走在街區,也是相當安全的。

——她尋思著麵包店老板知道她藏了不少錢,卻沒有掏出加農炮轟了她直接打劫,九成九也是因為這個。

=====

因為昨天補充過食物了,今天倒不需要她出門去浪費能量。

白川瑪菲亞守到養母女士恢複正常(指正常的發瘋),又盯著湛藍的天空發了會兒呆,決定回二樓去看書。

她的書都堆在一個巨大的櫃子裡,全是自製的。

說是書,但成分非常複雜:

包括廢棄的報紙、有多張重複的廣告單、脫了線的書籍殘頁、被丟棄的電器說明書,以及含有成分表的塑料製食品包裝袋等等,隻要是被印上過文字的,都算。

語言種類也並不統一。

白川瑪菲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在法國長大的,母語該是法語。

因為明顯混血的臉,被前養母帶著教過一陣子日語,而她的意大利語,純粹是環境逼迫下自行摸索出來的。

——她剛被送來那會兒隻得六歲,還得靠半吊子的英語,和酒鬼親爹進行交流。

但她其實沒學過英語。

不過這沒什麼奇怪的。

白川瑪菲亞很早之前(可能還不到三歲),就已經注意到了類似的狀況:她當初就學了幾句日語,因為環境問題,基本也用不到,但她很神奇的就是會寫——而且寫的還是比假名更複雜的漢字。

單論精通程度,完全可以吊打當時鎮上的某位外語老師。

和那樣的“精通”對比,隻是懂英語,也不能算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所以白川瑪菲亞的腦回路接觸十分良好。

奇怪可能是奇怪吧,但這種無所謂的事情,追究起來一點意義都莫的。

——能看懂的字種類多一點,打發時間的“書籍們”的利用率反而更高一點,還有啥不滿意的?

看到犯困就去吃飯睡覺啊,追究這麼多細節是閒的慌嗎?

作為一個基本吃不到油脂的人類,不詳儘辦法節省熱量就算了,瞎動腦子做什麼!

今天看的是廣告單部分。

瑪菲亞很喜歡廣告單,因為顏色豐富,看起來非常喜人,不過圖多的肯定字少,所以得一字一句,十分珍惜的去看。

傍晚時,瘋女人沒有再尖叫了。

她的臉上掛著看起來簡直突兀的笑容——是白川瑪菲亞第一次見她時,出現過的、那種柔情蜜意的慈愛模式。

不過基礎反應和早晨自怨自艾時一樣,都是先把她扯過去,撈到懷裡抱著,然後開始輕聲發囈語。

“幸福是很簡單的事情哦。”

她溫柔的笑著說:“如果像我這樣的人,都可以有孩子,都能得到這樣的幸福,那瑪菲亞也一定能幸福的!”

當時就把白川瑪菲亞說愣住了。

她想:就您這樣式兒的,也能叫幸福嗎?

雖然說話人語氣確實很真摯,但她一時之間居然沒能分清這到底是祝福還是詛咒。

“千萬不要放棄希望!”

枯瘦的女人說完這句話後,吻了吻懷中小女孩的額頭。

瑪菲亞就鬆了口氣,想:很好,這句是很單純的鼓勵了!

但是鼓勵是沒有用的。

白川瑪菲亞想活著,她甚至不介意在有限的條件下,多花點功夫,讓自己活的更精細。

但做不到的話,她也無所謂。

瑪菲亞曾經自我剖析過,得出的結論是:隻要不至於馬上要死,她大概就還能湊合。

——彆說【希望】這麼真善美的詞彙了,哪怕現實一點的,比如【目標】啊,【人生的意義】啊之類的,在她這兒都弄不出什麼特彆的觸動。

世界已經很不美好了,還要想儘辦法去上躥下跳,感覺好累的。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瑪菲亞在叨叨叨的背景音樂下(後麵的主要內容都是她英明神武的兒子),窩在養母女士的懷裡睡著了。

臨睡前,她還無可無不可的掐指算了一下,瘋女士這幾天瘋出了這麼多種模式,如果真的要出事,怕是能牽扯到半個平民窟的水平!

也不知道誰家要倒黴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凍醒的。

瘋女士在兩天內發了三種瘋,但並沒有出現什麼或是自然或是人為的大規模災害。

這不是說她不靈了。

而是除了“災害的預兆”之外,這樣的變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她的身體正在衰竭。

換句話說,要死。

這麼看來,白川瑪菲亞艱難的抬手抹下了她僵住的眼皮,想,女士您的臨終遺言,居然還相當溫馨呢……

接下來,她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把自己從已經開始屍僵的女人懷裡解放出來,然後用了更久的時間,來對付死人已經變得硬邦邦的肌肉,最終,成功的把瘋女士遍布屍|斑的身體,以一種比較安詳的姿勢,擺回了她慣常趟的木板床上。

雖然是凍醒的,但在完成這一連串勞作之後,她生生讓累出了一身熱汗。

白川瑪菲亞坐在樓梯口,很有節奏的給自己扇了一會兒風,等汗乾掉的同時,默默打算了起來。

這種環境下要論起死法排名,橫屍街頭是最簡單的。

她親爹就是這個下場。

找墓地不止是麻煩,事實上,這裡根本就沒有墓地的概念,亂葬崗倒是離的挺近。

但那還不如橫屍街頭呢。

——從人均土地占有麵積看,能一個人躺一塊地磚,明顯比和五六七八個人疊在一起要寬敞啊!

骨灰盒倒是一直很便宜,畢竟隻要是個容器,裝得了骨灰,你就可以把它稱之為骨灰盒。

但是把人燒成骨灰這個過程,比找墓地還要麻煩。

值得慶幸的是,以後去麵包店買食物的話,開銷直接能少一半。

瑪菲亞兜裡的錢,是她被送到親爹這裡時,人家從指頭縫裡漏給她的,就總量而言相當經花。

因為瘋女士的地方確實給她提供了保護,瑪菲亞一點都不介意給她花錢——但那些金額畢竟是固定的,能多花一陣就多花一陣吧。

她雖然沒有活下去的積極性,但對死亡要更消極一點。

發了三個小時的呆,都沒想好要後續怎麼處理,瑪菲亞看著還算明媚的天氣,心想實在不行,就先放兩天吧……

——天氣已經轉涼了,陽光再燦爛氣溫也是低,養母女士還不至於三五天就臭掉。

下午的時間依舊是空閒的,白川瑪菲亞合計了一下,決定花時間給養母女士寫個墓誌銘。

她的作文功底應該還是不錯的,就是語法稍顯混亂,寫著寫著英文變中文,標點符號都不太對的上,最後越寫越長,續成了一篇八百字左右的生平簡介。

就分段模式來說,很標準的一篇高考記敘文。

天快黑的時候屋裡已經完全暗掉了,她寫的眼睛都開始疼了,尋思著今天是怎麼了——明明都到了吃飯的時候,居然沒人喊餓嗎?

等她揉著肚子爬下了樓,才突然意識到:會定時喊餓的那個人,今天早上死了。

屍體還在床上躺著呢。

她一邊吐槽自己這個黃魚腦子,寫著人家的墓誌銘,還把主要人物給忘了,一邊倒出一碗冷水,準備將就著泡點麵包吃。

因為不知道哪裡有焚化爐,她也還沒決定是否要將養母女士火化,所以柴火什麼的,還是先攢下來算了。

麵包,是可以當凶器用的那種黑麵包。

白川瑪菲亞沒有自不量力的覺得自己能掰動它,拿到之後高高舉起,提氣屏息,咣當一聲就砸在了硬邦邦的桌沿上!

動靜好大的。

她機械性的咣咣咣,覺得自己不是在做飯而是在砍柴,心說等下手可能要麻。

——這回的麵包好厲害,木板都給你砸穿了!

最後一下落地的聲音尤其大,像是整塊門板都給轟然踹倒了一樣,居然震耳欲聾。

“哇哦。”

她捏著麵包愣了一下。

隨著陌生的氣息竄進屋內,她反手安撫了一下麵包君堅硬的腦殼,道歉:錯怪你了,剛才那下……

好像不是你的問題哦?

就這樣舉著一把凶器,她在沸沸揚揚的煙塵中探頭看向廚房外:

她們家難得有鎖的那個門——它是真的被人一腳踹倒了!

塵埃落定。

隨著殘餘的吱呀聲,對門樓裡低瓦數的燈泡遙遙暈出一層微光,有個披著件長風衣的高大人影,勢不可擋的霸占住了她家的整個門框。

這是……

入室打劫的!?

下一秒,白川瑪菲亞就著從那人耳畔發梢處射進的微弱光芒,意外的發現:這個打劫犯雖然體格子高大,但年紀貌似要比看起來小的多,五官的輪廓甚至都還是柔和的。

而他眼睛,貌似還是紅色的。

吸血鬼嗎這是……

但比起她想起【吸血鬼】這個詞後,腦子裡蹦出來的一係列“高貴優雅”“獨來獨往”“陰鷙華麗”之類的詞彙,他看起來反而熱烈又張狂。

並不像是火焰。

或者說不像是單純燃燒的火焰——瑪菲亞覺得,他比較像是爆炸那一刹迸發出的火光。

真要找代稱的話……蘑菇雲?

而且也並不算“獨來獨往”。

他身後,跟了最少七個黑西裝黑眼鏡的彪形大漢,左手邊不遠處,還站了個身配長劍,留一頭白色短發的少年。

這一票人都跟沒看見她一樣。

——事實上,後頭那七個大漢,儼然都當自己是瞎的,全程隻顧麵無表情的目視前方,多一眼都不往床的方向瞟。

隻有那個白毛還算放鬆,但他也隻是無聲的歎了口氣,然後就擺出了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雙手抱臂靠在了門邊。

隻剩下紅眼睛黑頭發的蘑菇雲,一言不發的盯著床鋪上的女屍。

半晌之後,他意外的沒有再向屋裡走,反而轉過身去,像是這就要離開了。

“無論如何,都是生下了彭格列未來十代目的女人。”

白川瑪菲亞隱隱約約聽到他下命令說:“給她一塊墓碑吧。”

於是她理所當然的震驚了。

【生下了彭格列未來十代目的女人……】

哎呦我去,瑪菲亞站在木板殘骸的陰影中,驚訝的看向床上的屍體,想:敢情您還真的有個兒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坑啦,存稿大約八萬,我覺得能頂一段時間……

求個收藏和留言,我算著日子要上榜啦:-)

家教原作裡,XANXUS的媽把他甩給九代目之後就走了,原作貌似沒後續,大概是直接死了,這裡算是我給她續了五年命吧,不過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倒是真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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