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裡行間,充斥著一種隨時準備哄人的認命感。
白川瑪菲亞默不作聲的搖了下頭,怔愣著盯著他看了半晌後,沒頭沒腦的問他:“你是有戀|童|癖的,對吧?”
森鷗外也跟著愣了下。
“這個說法好冷酷啊,”被問到了臉上的中年男子巨坦然辯解道,“雖然我隻對十二歲以下的女孩子有感覺,但是——”
但是還沒說完,白川瑪菲亞臉上所有的活潑靈動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整個人若有所思的坐回去了原地。
“什麼啊。”
和斯誇羅以及之前的殺手“丈夫先生”不同,比起麵無表情毫無波動,森鷗外醫生顯然更喜歡她靈動起來的狀態。
“不要這麼吊人胃口啊,”他哄人的姿勢因為經驗豐富而顯得萬分熟練,直接就蹲在了瑪菲亞坐著的木箱子前:“瑪菲亞醬剛才是想對我說什麼話吧?”
“我超想聽的,要說趕緊說啊!”
他盯著麵無表情的女孩子,不知為何生出一股無法忍受的焦躁,甚至有點想抓頭發,“明明從剛才開始突然變得那麼活潑可愛了,乾嘛突然又安靜下來。”
“我隻是突然反應過來那事行不通而已。”
白川瑪菲亞麵色沉重的搖頭。
“什麼不行?”
森醫生焦躁並期待的看著她,縮回了袖子裡的拇指,甚至磨蹭起了手腕內側藏著的手術刀刀柄。
那邊廂,白色短發的女孩子慢慢的低下了頭,委屈巴巴的抽了抽鼻子,再抬眼看他時,眼神裡鋪天蓋地的寫滿了悲傷。
她咬著下嘴唇,不怎麼高興的反問說:“【愛麗絲醬是異能力】的意思,就是說她並不是健全存活著的人類,對吧?”
在森鷗外對這句話做出什麼明確反映之前,白川瑪菲亞原本隻是【不高興】這一程度的臉,已經勢如山倒的變成了【委屈】。
委屈到甚至帶起了哭意。
這根本不是一箭穿心能形容的殺傷力啊喂……
她這一眼的衝擊程度,完全可以煞的人眼前一黑,森鷗外甚至在本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好啊喂……”
醫生眉頭緊皺的揉著額角,聲音一如既往的喪,而且喪出了一種激動人心的認命感。
“……怎麼感覺理智突然被攻城錘砸了一通似的。”
聽他這麼說,白川瑪菲亞的眼神頓時就更悲傷了。
“是哦。”
她無意義的附和了一句,小聲嘟囔道,“明明愛麗絲醬不存在的話,你就是一張無主的飯票了……”
長得還好,是個醫生,輕易就能被吃的死死的。
多好啊……
瑪菲亞悲傷的想:怎麼就是個戀|童|癖呢?
那邊廂,森鷗外急急地掏了下耳朵,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打斷她說:“你先等一下!”
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的問:“剛才那一連串的自言自語裡,雖然用詞都很現實,但瑪菲亞醬你剛才……難道是對我表白了嗎?”
“唉?”
“從誇我長相的那一段開始,”他焦躁的抓了下頭發,“還有說好想要我什麼的,重複了三五遍的那些……”
“啊。”
女孩子後知後覺的眨了下眼睛,輕易就承認了,說:“是的呢。”
但緊接著,瑪菲亞用力的搖起了頭,就很難過的說:“可惜就算我很想要你,你也是不會要我的。”
——就跟夏馬爾當初一樣。
森鷗外:……
森鷗外先生想鄭重要求她重新考慮一下。
“不是,”男人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一樣,“這種事情,你難道不該詢問一下本人的意見再做結論嗎?”
“我有說過不答應嗎?!”
白川瑪菲亞於是懨懨的抬眼瞥了下本人,殘酷的告訴他:“我今年八歲半了。”
“唉?”
她毫不留情的插了第二刀,說:“我和作為你異能力存在的愛麗絲醬不一樣,正常人類的話,是會長大的。”
“你剛才是說過,隻對十二歲以下的女孩子有感覺的對吧?”
——如果十二就是這男人愛的是界限,那這飯票豈不是隻能管到十二歲?
——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年齡,難道事到臨頭了,還要再花心思重新再找一張嗎?
雞肋啊這人。
想到這裡,她盯著森醫生的眼睛,平靜巷重複了一遍第一句話。
“我今年八歲半了。”
話音一落,小巷子裡頓時充滿了名為【一切儘在不言中】的微妙氛圍。
有那麼一瞬間,森鷗外臉上的表情完全是空白的。
半晌之後,沉默的男人才長長的歎了口氣,雙肩的力道猛然鬆懈下來,抬手撫上了白川瑪菲亞的臉頰。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雙一直懶洋洋的眼睛裡,猛然間迸發出了劇烈的悲痛和惋惜。
果然。
瑪菲亞想,當時夏馬爾的眼睛裡,同樣也充滿了這樣的心情呢。
糟心的是對夏馬爾來說,她可能還有差不多一半的幾率不會長殘。
但對森鷗外來說,她卻是百分之百一定會長大的。
“你還好吧……”
那股頹喪的氣息濃烈且悠久,長到白川瑪菲亞都忍不住因為自己的臉,去安慰一下這個男人了。
森鷗外:……
森鷗外懊喪的用指節敲了敲眉心:“不行,我還是接受不了!”
“所以我才說你不會要我啊……”
——她本來也隻是突發奇想,反應過來之後,不是立刻就收回了嗎?
然而森醫生的悲傷和惋惜並未因此而減少。
他再次開口說話時,聲音意外的深沉:“其實對於人類來說,凡事都是可以放在天平兩端稱量的。”
“隻要能在比較中確定好孰輕孰重,就可以毫不後悔的做下人生的每一次選擇。”
“可是三年……”
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三年……也太短了。”
男人附在女孩子臉頰上的手全是眷戀,你甚至不能用哪一種特定的情緒來形容它:“想到總會失去這個樣子的你,我一定會很悲傷的。”
森鷗外的眼睛裡映出來的,全是女孩子繾綣清透的眉眼,連壓抑的音調也忍不住因為看到她而稍稍變輕了一下。
“如果能有五年的話……”
這種語氣,大概可以被形容為悔不當初,“如果能有五年的相處時間,哪怕要忍受【注定會失去】這樣的巨大的悲傷,我也一定在所不惜呢。”
“但是三年就——”
——太短暫了啊!
“就是說啊。”
白川瑪菲亞超能感同身受的。
她看著眼前這位醫生,想:再好的飯票又怎麼樣,如果隻能用三年,彆說分什麼長期短期了,當個臨時工都劃不來的。
她這是什麼運氣啊……
第一個飯票備選因為不是戀|童|癖而拒絕她,第二個飯票備選,居然因為正好是戀|童|癖,反而越發不能用。
天意弄人嗎這不是!
一時之間,兩人看向對方的眼神裡,都包含著發自內心的莫大悲傷。
要不是腳邊那具屍體趟的太肆無忌憚,整個兒一生離死彆的愛情文藝片現場。
——就連年齡差,都很符合那些文藝電影從刁鑽角度探討愛情的追求。
半晌後,這種湧動的情緒暗流才慢慢平複。
“我們還是說點彆的好了。”
白川瑪菲亞心情複雜的歎了口氣。
她不太自在的轉了轉脖子,發現愛麗絲醬正麵無表情的飄在牆角處的半空中,整個人都籠著一層幾不可查的微光。
可愛還是可愛的,但靈動程度明顯比一開始差的遠。
她影影綽綽的好像稍微理解了點【具現的異能力】大概是個什麼概念,當下把視線轉了回來,再次落在了森鷗外的臉上。
“比如,”她抿了抿嘴唇,“重新聊聊夏目漱石君好了。”
這個要求許久沒有得到回複。
因為森鷗外看起來,遠比白川瑪菲亞要更加的頹喪和惋惜——哪怕他的麵部表情同樣已經恢複了平靜。
瑪菲亞感受著這個人看她的眼神,總覺得如果悲傷有重量,那自己怕是立刻就要被傳遞過來的這道眼神給壓死了。
她稍顯彆扭的側了下臉,重新提議了一遍。
“我們可以交換情報嗎?”
像是正麵對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永彆一樣,森鷗外居然耐心的等她說完了長長的一串。
瑪菲亞說:“開誠布公不好嗎,我想起來的事情,其實還是可以全部告訴你的——就像之前做的那樣,你來把控自己想要的線索,我來順著你提供的線索,梳理那些爆發思緒。”
“隻要是關聯的念頭,我不論想起了什麼,都會完完全全告訴你的!”
“那”森鷗外醫生的聲音比一開始溫柔了好幾個八度,“瑪菲亞醬想要從我這裡……交換些什麼呢。”
這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森鷗外用的卻是單純的陳述語氣。
——完全是不論什麼要求都會答應的態度呢。
瑪菲亞說:“告訴我現實就好了。”
“醫生你,是真的認識一位叫做夏目漱石的人的吧。”
“我的念頭五花八門的,有的時候連邏輯都欠奉,如果有切實存在著的【現實中的人類】,可以和它們作對比的話……”
女孩子就想:“說不定,我就可以借此弄清【它們】到底是什麼性質的存在了呢?”
“總是莫名其妙頭疼的話,跟腦子裡裝了個定時|炸|彈一樣……”
一直半蹲在她身前的男人聽到這裡,意外的笑了兩下。
在瑪菲亞疑惑的注視回去時,卻發現他眼中的悲傷和惋惜,其實並沒有被逗笑這件事驅散多少。
森鷗外醫生慢條斯理的抬起手臂,幾乎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耳畔的頭發。
“我啊,覺得在這種時候,答應你什麼要求都是可以的。”
畢竟就要和這樣的美麗永彆了……
“但是瑪菲亞醬絕對不能騙人呢。”
“當然不會騙你!”
女孩子伸出小指頭,“我們可以拉鉤的。”她保證道,“接下來的交流中,我一句假話都不會說的。”
為了表示鄭重,她那雙煙青色的眼睛裡,全心全意的映著森醫生穿著白大褂的身影。
離的這麼近,森鷗外理所當然的也看到了那個“自己”。
但對他來說,這樣的身影,分明更接近於泡影。
此時此刻,他可以說是得到了這樣一雙眼睛的,但這種得到,終有一日會失去。
這種失去,甚至不再是【能否得到這個孩子】這樣膚淺的考驗個人技巧的層麵——
——而是在乍然意識到【這樣的美麗,終有一日會被時間奪走】後,因為無能為力而產生的,更加崇高的惋惜和深重的悵然若失。
深重到讓人連見證這一點變作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彆說見證她長大了。
森鷗外想,隻是想象一下這個孩子居然會長大,甚至會變老的事情,心臟就已經忍不住想要因為撕裂般的疼痛而顫抖了呢。
他花了將近十秒鐘的時間,來平複這樣的悵然若失,然後用了整整半分鐘,才把【她會長大,也會變老】這樣可怕的念頭,從腦海裡暫時的驅逐掉。
“好吧。”
森鷗外看向依舊堅持的舉著手的女孩子,聲音溫柔的像是準備告彆自己曾經對於美好的一切幻想之集合。
“最起碼在這一次交談裡。”
“隻要瑪菲亞醬不對我說一句假話,”男人勾上白川瑪菲亞的小指頭,“我就保證不騙你。”
作者有話要說: 猜測會無意反殺的都錯了哦(雖然根本沒幾個人這麼猜
最不可挽回的的誤導,肯定得是真誠且發自內心的呀o(* ̄︶ ̄*)o
下一章給你們看腦洞大亂鬥!
我覺得側麵寫顏值這個思路真是太優秀了,果然經典都是值得借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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