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沂好奇的問:“什麼?”
封楚將吸管戳進去,遞到淩沂唇邊:“果茶。”
淩沂半信半疑的吸了一小口。
他將手中小碗放下,接過封楚這杯多肉葡萄:“謝謝封先生。”
封楚順手給淩沂剝了一顆無花果。
無花果肉十分細膩,熟透之後有很芬芳的香氣,味道很甜,淩沂湊著封楚的手咬了一口無花果。
因為看不見,第一口咬到了果肉,第二口咬到了封楚的中指指腹。
淩沂起初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咬到封楚的手了,他掃了一下,觸到一片粗糙的薄繭,因為覺得奇怪,所以淩沂往深裡咬了一口。
封楚喉結滾動了一下:“淩沂,你咬的是我的手指。”
淩沂一臉茫然的吐出封楚的手指,他將果肉咽下,從口袋裡拿出棉帕給封楚擦手:“對不起。”
淩沂略有潔癖,特彆不喜歡出汗,夏日炎熱,總有出汗的時候。因為討厭紙巾接近皮膚的質感,所以他不用紙巾去擦臉擦手,隨身會帶一方手帕。
久而久之,除了夏天之外,淩沂仍舊習慣性的在口袋裡放一方手帕。
淩沂這雙手是彈鋼琴的手,細長且嬌貴,他從小到大很少與人接觸,觸碰到封楚掌心一片粗硬的繭子後,淩沂下意識的按了按:“封先生,這是什麼?”
“繭子。”
封楚喜歡攀岩,岩壁那麼堅硬,攀岩者的手幾乎都會先磨出水泡,後磨出繭子。
淩沂並不知道封楚有這項愛好,理所當然的誤會了。
淩沂身邊的同學朋友沒有一個手上長繭的——寫字磨出的例外,所以淩沂是第一次觸碰。
即便沒有見過,他知道是怎麼來的,一般而言都是做粗活重活磨出來的。
封楚似笑非笑:“是覺得我的手指好吃嗎?一直握著不放。”
淩沂趕緊鬆手:“抱歉。”
封楚並不是不願意讓淩沂碰自己,恰恰相反,他很樂意和淩沂接觸。
但淩沂自己無情無欲無求沒什麼曖昧心思,封楚卻清楚自己對淩沂懷有什麼不可見人的念頭。
手中突然一空,封楚的心也有些空落起來了。
他又剝了一顆無花果喂淩沂:“趙醫生剛剛告訴我,說你想給我加薪。”
淩沂沒有想到趙醫生居然把自己給出賣了。
其實淩沂並不想聲張這件事,更不想讓封楚知道——他更多將封楚看成自己在療養院裡的朋友。朋友之間談金錢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適,而且稍有不慎就容易滋生矛盾。
淩沂正在思考自己應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耳畔卻傳來封楚低沉的聲音:“謝謝,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淩沂,你說我怎麼回報你才好?”
淩沂道:“封先生耗費時間和精力陪伴我,這本是應得的報酬。”
封楚見淩沂把吸管抽到了最上方去吸奶蓋,他將蓋子打開,像上次那般用小勺舀了奶蓋喂到淩沂唇邊:“我的經濟狀況沒有那麼差,養活自己還是可以的,不用太為我擔憂。”
再養個淩沂也是綽綽有餘,就算以後淩沂敗家亂買東西什麼的封楚也能養得起,大不了拚了命的工作,做男人的哪能讓心上人吃不上飯。
淩沂胃口一直不太好,他這次吃的東西比較多,吃著吃著便有些困倦。
這個時候也是淩沂平時睡午覺的時間,他將毯子搭在自己身上:“封先生,我想睡一會兒。”
封楚用紙巾擦了擦淩沂濕潤的唇角:“那我先回去了。”
淩沂暫時不太習慣彆人觸碰自己的臉,他往後縮了一下,封楚按住他的肩膀:“沒有擦乾淨,彆躲。”
淩沂輕聲道:“我自己來。”
“既然加了薪水,就要做更多事情,”封楚道,“不然我讓院長撤銷加薪的決定。”
淩沂在心裡歎了口氣,他真心感覺封楚是很負責任且有耐心的一個男人,即便生活貧困,卻依舊認真的工作認真的存活。
淩沂很羨慕這樣的人。
封楚離開之後,房間裡便隻剩下淩沂一個人。一個失明的人獨處確實很孤獨落寞,無法看書、看電影,看一切有畫麵感的事物,從睜開眼睛到閉上眼睛,都身處無邊的黑暗之中。
封楚臨近中午的時候來了療養院。
劉護工正在擦拭窗戶,看見封楚進來,她意外的回頭:“封先生?”
封楚手中拿著一束很新鮮的香檳玫瑰,淺淡的杏黃色顏色溫潤優雅,花瓣特彆新鮮,每一瓣都鮮嫩清香,像是不久之前還在枝頭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