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舅舅讓開一條出門的路,待老者從院子走出後,又笑臉相迎地跟了上去。
“您看我現在狀態不是挺好的。”今泉昇小跑著跟在老人後麵,聲音和緩:“從出院到現在,我都休息好幾個月了。我現在其實狀態不錯,摸黑的情況下可以一個打十個——”
這是實話。
在東京遊戲博覽會裡被他撂倒的人,可不止十個。
眼見白石正千仁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於是他乾脆喋喋不休起來:
“前兩天在展覽會上我還算立了功吧?——即使我不是當值警察,那好歹也該給我頒個助人為樂道德模範獎。”
聽到這裡,白石正千仁的額角倏地暴起一片青筋。
“你給我起開——!”老人大吼了一聲。
道德模範獎?
白石部長差點被氣笑了。
他都不知道他的侄子現在這麼能說會道。
“走開走開,彆跟著我。”他不耐煩地朝今泉昇揮了揮手,“一會我上班遲到了,下麵的警察可要嘀咕我這個部長不稱職了。”
白石正千仁一路走向了他昨天停在道邊的車子。
他掏出車鑰匙解鎖,直接拉開車門走向駕駛座。等他拉上安全帶,要給車子打火時,又發現今泉昇一臉乖巧地坐在副駕駛座,腰板挺得筆直。
他的侄子發出一聲中氣十足地問詢:“白石部長!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嘴角不受控地抽搐了起來。
行,他懂了。
今泉昇今天早上,就是過來找事的。
白石正千仁努了努嘴,勉強平複下來心緒,儘量平和地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報告部長,我想複職!”
“不可能。”老人再度利落地回絕。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他的侄子好聲好氣地說:“無論做什麼都好。”
“您知道的,每一位警察走進警察學校的第一天,都會對著警旗進行莊嚴宣誓:我願用一生的時間維護民眾的利益,竭儘所能,不求回報地為社會奉獻自我——”
“我雖然受傷了,但我仍然堅信:我依然是一名合格稱職的警察。”
“我必須為這個社會做些什麼,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好,如果就此停歇,那我會一直寢食難安。”
青年投射來的目光耿直而明亮,一字一句說的頗為真情實感。
白石正千仁頓了頓,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
“下車。”他說。
“誒?”
“下車。”白石正千仁重複了一遍。
他冷著臉,沒有看今泉昇的表情,隻飛快地:“明天上午準時來公安部報道。”
……
今泉昇下了車後,眼看著白石部長開車走了。
他盯著那輛車子的尾端,平靜的嘴角卻慢悠悠地挑起。
“我太了解他了。”今泉昇終於因為心思得逞,而小聲哼笑了起來。
“鐵石心腸的白石部長,其實最聽不得那種話——”
畢竟,白石正千仁可是私底下看電影到了煽情部分,都會禁不住潸然淚下的類型。
彈窗懶洋洋地:【真夠壞的,今泉警視。】
“我剛才可沒說謊。”今泉昇聳了聳肩膀。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最多是添注了一點藝術加工。”
彈窗對於這種耍賴皮一樣的方式習以為常。
【好了,現在還有事情要告訴你。】
今泉昇一路走回了車上,“什麼事?”
【軟件的係統升級完成了。】彈窗說。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
*****
因為有要緊事,所以吉田步美今天起的很早。
她從被褥中鑽出時,天才蒙蒙亮。
晨光從天邊鑽進障子門,溫柔輕緩地落在榻榻米上,屋外傳來了窸窣聲響,院落內的古樹隨風搖曳,斑駁的樹影被漸漸拉長,安逸地倒映在窗邊。
女孩一個人自食其力,將那件略有繁瑣的櫻粉色和服穿在了身上,衣領的邊緣被捋順的平整,身後的蝴蝶結不歪不扭,大小適中。
當吉田步美確信自己已經將衣服穿好後,便拉開了大門。
女孩被白色長襪包裹的腳落在了木質地板上,沿著屋外的長廊噠噠噠地跑著。
她一路跑向了客房,臉上掛著滿是期待的笑,然後踮起腳尖,用雙手拉開前方的障子門。
“嘩——”門被拉開,屋外的光亮大片大片地傾瀉至室內。
一個披散著銀白色長發的女人,果然正坐在屋房中。
吉田步美嬉笑著,一個飛撲跑了過去:“大姐姐!”
她伸展開雙臂,任由自己蕩向空中,而對麵皮膚白皙的外國女人,果然輕鬆穩妥地接住了她。
“步美。”女人眨了眨那雙異色的妖冶瞳眸,眸光澄澈的過分。
女孩從她的懷中抬起頭,彎起漂亮的眉眼。
“呐,今天和我一起去參加廟會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