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輕裾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叫半夏的丫頭,除了樣子有些狼狽外,容貌卻是很不錯,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說話時嘴角似乎隱隱約約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若不是剛才親耳聽到她說話時的凶悍勁兒,曲輕裾還真不相信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花園裡人來人往的,你們吵吵嚷嚷的成什麼樣子,”木槿冷冷的看了眼跪著的幾人,又看向半夏,“半夏姑娘倒也是好氣魄,王爺與王妃如何也是你議論的?”
半夏見到曲輕裾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些害怕了,但是瞧著木槿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憶起當初兩人都是丫頭,木槿不過是仗著王妃受寵才這般得意,頓時又心生不忿,不過是王妃身邊的丫鬟,憑什麼端著一副教訓人的樣子?
“不是妹妹有好氣魄,而是木槿姐姐越發威風了,”半夏撩開臉頰旁散亂的頭發,“怪不得這些狗奴才各個上趕著討好呢,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聽到這話,曲輕裾挑了挑眉,扶著金盞的手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她可不想與一個通房吵嘴。
“半夏姑娘這嘴倒越來越利,可這規矩越發見不得人了,”木槿也不怒,淡笑著,“通房半夏,無視府中規矩,以下犯上,掌嘴三十。”
木槿話一說完,原本跪在地上的一個嬤嬤忙站起身,討好道:“木槿姑娘請退開兩步,彆讓臟東西濺著你。”說完,轉過身便給半夏一個耳光子。
“王妃,你心思歹毒,我……”
另一個丫鬟從地上快速爬起,拿出手絹塞進她嘴裡,一把揪住那散亂的頭發,把半夏的臉全部露了出來,以便讓嬤嬤打得更順手。
曲輕裾眯眼看著石桌上的紋路,聽著耳邊的啪啪聲,用手絹擦了擦手,才悠悠開口:“你一個小小通房,便這般猖狂,不知是誰給你的膽子?”她抬頭,看著半夏的眼神變得淩厲,“還是說我往日的寬容讓你忘了本分,沒規矩到讓你隨意談論主子的地步了?你雖不是富貴人家出身,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女兒,怎麼這般不知所謂,簡直為你父母蒙羞!”
半夏被堵住了嘴,聽到曲輕裾提到自己家人,嗚嗚了幾聲,滿滿老實下來。
“不用再打了,好好一張臉彆花了,”曲輕裾收回視線,耳光聲已經停了下來,“通房半夏以上犯上,罰至洗衣房當差。”說到這,她看著半夏,“你也不用去找王爺,這事我會親自轉告王爺。”
木槿看了王妃一眼,轉而對眼前幾個丫鬟嬤嬤道:“你們去幫半夏姑娘東西收好,送她去洗衣房下人住處去,可彆累著半夏姑娘了。”
“木槿姑娘請放心,咱們一定好好照顧半夏姑娘,”打耳光的嬤嬤笑著稱是,帶著人給曲輕裾行禮後,便拖著還堵著嘴的半夏退下了。
待這些人走乾淨後,金盞擔憂的開口:“王妃,半夏此人實在可惡,為何不把她趕出府,何必還留著礙眼,。”
曲輕裾扶著她的身站起身:“洗衣房是什麼地方?美人也是需要嬌養的,那種地方再漂亮的美人也會磋磨成村姑,王爺再見她能起什麼旖旎心思?能讓男人眼前一亮的女人要越變越美,而不是越變越醜。”所以世界上才有那麼多嫌棄發妻寵愛小妾的男人,女人養育孩子操持家務,上贍養老人,中間管理小妾,下麵養自己或是彆人的孩子,等老了憔悴了,最後男人還要嫌棄她不解風情。
她可做不來這樣的賢妻,這樣取悅男人,不如取悅她自個兒。
“可不是這個理兒,日後王爺見著那個小蹄子,隻會心生嫌棄,哪裡還想得起她往日的好,”銀柳低聲恨道,“背信棄主,這樣還算便宜了她!”
木槿看了眼四周,見無人聽到銀柳的話,才道:“王妃,這背陰處坐久了對身子不好,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走走?”
曲輕裾點了點頭,“金盞你去問問王爺這會兒是不是在忙,若是不忙,我去王爺那裡去看看。”
金盞點了點頭,快步先走了出去。
花園另一處,江詠絮似笑非笑的看著被幾個人硬拖著出了花園的半夏,直至人影已經瞧不見,才低聲吐出兩個字:“蠢貨。”
她身邊的丫頭笑著道:“主子真是算無遺策,這個半夏果然沒有猖狂幾日。”
江詠絮看了她一眼:“從她背主那一刻,就注定了有今日。彆的府上也不是沒有她這樣的奴才,但誰沒有她這麼性急,王妃入府不過月餘,她便急著爬床。落得這樣的下場,已經算是王妃仁慈了。艾綠,你要記著,日後遇到這樣的人,要離得遠遠的,背信棄主的人,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艾綠垂下眼瞼,恭謹道:“主子放心,奴婢記下了。”
江詠絮見她這個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看著王妃往王爺書房的方向走去。
王妃曲氏輕裾,是一個聰明理智的女人,她這輩子也不想和這樣的女人作對。反正她這輩子一個側妃也到頂了,還是順著這樣的人好,至少她日後不會比囂張的馮氏更淒慘。
“江南鹽政現在是越來越混亂了,”賀珩合起手上的報告,對站在書案下方的手下道,“這些事先派人看著,這裡麵有老大和老三的人,他們兩派人爭得頭破血流,本王可不去做影響他們興致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