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日子自在,小景耐不住山上的寂寞,郗池讓他下山和顧良一起辦事去了。
顧良這處有個書房,書房裡收藏不少古書典籍,郗池在這裡倒不覺得乏味。
郗池七八年前與顧管家見過麵,當初是顧管家送顧良去鶴衣書院。郗池變化太大,顧管家早就不認得郗池了,如今隻知道郗池是顧良的同門師兄弟。
老人家跟著顧良在京城一年,知道了京中不少趣事,郗池從他口中打聽了很多。
郗池讓顧管家弄了一些生兔肉,他親手喂嬌嬌吃了半斤肉,吃飽後的鷂鷹更加纏著郗池了,郗池去哪裡它飛哪裡。
它腳上受的不是什麼重傷,郗池見它腳上的傷好了許多就要放它走,結果鷂鷹在外頭飛了三個多時辰,晚上抓了一隻山雞回來了。
嬌嬌把瑟瑟發抖的山雞往地上一放,郗池用手指蹭蹭它的臉:“乖寶寶,居然能打獵了。你家在哪裡?怎麼不飛回去了?”
嬌嬌也不回郗池的話,它怪叫了兩聲。
郗池覺得這小家夥挺可人的。它長了翅膀隨時能飛走,既然不走就是因為它不想走,兩人有緣分,郗池就認了嬌嬌做女兒。
晚上顧管家把山雞一半生著切了給了嬌嬌當晚餐,一半燉了雞湯給郗池補身體。
郗池在旁邊吃飯,嬌嬌看著食盤就是不吃,等郗池吃完了它才啄著郗池的手讓人親自喂自己。
夜涼如水,郗池腿上的傷好了許多。
目前走起來還是有些跛,長時間走路腿會很疼,上下山倒是可以。
山下有一處乾淨溫泉,郗池晚上帶著嬌嬌出來了,他想泡一會兒溫泉。
雪白衣衫褪去,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地上,四周有花草樹木遮掩,白天尚沒有人往這裡來,更不要提晚上了。
今晚十五,月亮將一切照得像白天一樣亮堂,郗池下了水裡。
......
鐘燁在這山裡迷了路,他今天一個人出來的,身旁並沒有帶任何侍衛。
傍晚的時候看到宣威大將軍在天上飛,鐘燁便要把它帶回去,結果大將軍落在他肩膀上拍拍翅膀歇了一會兒,又直直的飛走了。
馴好的鷹就像狗一樣聽話,就算把它放出去它也會飛回主人的身邊。宣威大將軍是鐘燁親手所馴,這畜生隻聽鐘燁一個人的話,鐘燁與它感情非常深,沒想到它這次在外野了性子居然不回來了。
鐘燁自幼性格陰沉狠厲,在太後和盛太師的威壓下扭曲了許多,他的東西隻能屬於他,想要逃脫他控製的東西要麼死了要麼被毀了。
天色漸晚,鐘燁徹底找不到回來的路。
他想在山上暫歇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去。
熟悉的“哇哇”叫聲入耳,鐘燁挑了挑眉毛。
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落下來,鐘燁生了一副俊美異常的外表,薄唇高鼻,一雙丹鳳眼不怒自威。利眸掃過飛來的這物,鐘燁冷冷笑道:“朕的大將軍,你還知道回來。”
宣威大將軍爪子一鬆,它手裡抓的東西劈頭蓋臉落在了鐘燁的身上。
淺淡的苦澀藥香混合新鮮鬆枝的香氣入了鼻端,其間還隱隱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乳香,鐘燁深吸了一口氣,把掛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扔了下去。
從裡衣到外衣全部都有,甚至還有襪子,雪白的一片。
鐘燁不好細看這些衣物,他冷笑一聲:“你色膽包天,偷了民女的衣服?”
宣威大將軍是隻了不得的猛禽,鐘燁獵虎它敢啄老虎的眼睛,鐘燁捉熊它敢抓熊的後背,勇猛無畏頗得聖心。
唯一的缺點是好美色。
鐘燁也不清楚大將軍怎麼分得清人長得美不美的,但凡長得漂亮些的宮女沒有不被它調戲過的。
它用爪子抓宮女發簪,還用嘴巴啄宮女的頭發。
鐘燁兩次想殺它,最後都忍了沒殺,隻下令把自己殿中有姿色的宮女都調走。
眼下看見這些衣服,鐘燁知道這賤鳥的色心又犯了。
宣威大將軍“哇哇”叫著往前飛,鐘燁沒撿衣服,他直接跟了過去。
居然走了出來,走到了山下。
前方是一處溫泉,四周長著虞美人、杜鵑和秋海棠等花草植物。
鐘燁方才手心被樹枝劃傷,現在還在流血,他掬了一捧清水洗手。
夜晚溫泉裡映著一輪皎皎明月,看到這月鐘燁才想起今天是中秋節。
今年他在外微服私巡,下麵的人不敢提這件事情。
一圈漣漪破壞了這輪明月,之後月中出現了一道清瘦身影。
鐘燁垂眸看到一位美人破月而出,單薄肩膀浮在水麵上,濕漉漉的水珠順著濃黑的長發滴落下來,一張精致玉麵在月下更顯出塵脫俗,天生多情的狐狸眼似乎要把人的三魂七魄給勾走。
鐘燁眯了眯眼,他知道山中精怪多,沒想到山下還有小狐狸精在這裡洗澡。
“這位兄台,”郗池也不清楚這個時候怎麼還有人,“我在沐浴,麻煩你回避一下。”
很清澈的少年聲音。
鐘燁才反應過來這狐狸是公的。
大將軍“哇哇”大叫著猛然俯衝下來,郗池還未開口製止它的舉動,鐘燁身形不穩,受到驚嚇後“撲通”一聲落水了。
郗池扶了鐘燁一把。
少年乾淨的聲音在鐘燁耳邊響了起來,就連呼吸也是溫熱的:“兄台,你小心啊,這隻鷂鷹不傷人。”
月下一切明亮,可水在夜裡是漆黑一片,鐘燁隻能看到郗池線條優美的肩頸和麵容,看不到更多。
半刻鐘後鐘燁水淋淋的從溫泉裡出來,一雙利眸冷冷掃過大將軍,他在考慮著把這隻畜生紅燒還是清蒸。
郗池遊到了岸邊,他沉默片刻後道:“我的衣服呢?”
鐘燁這才意識到那身帶著淡淡鬆枝清香的白色衣物是郗池的。
大將軍還在半空中哇哇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