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寒就能輕易要了他的命。
他都這樣嚴重,更何論是早就壞了身子的姨娘,她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後終歸還是因風寒而撒手人寰。
喪事過後沒兩天,管家就帶著兩百兩銀子來到他們破舊的小院,請人離開。
這是姨娘臨終前對倪振祖最後的請求。
讓原主從劉家除名,以後生死都與這裡沒有關係,劉氏族譜上也不會再有劉銘詳這個人。
劉氏家族十一少爺劉銘詳從此刻起就已經病亡。
拿了銀子,如被雷劈的原主渾渾噩噩回到院子收拾姨娘遺物。
就在隻有幾件衣裳的五鬥櫥裡看到了她臨終前留下的遺書,是一封比手掌都厚的信。
在管家催促下,原主隻背著那兩百兩銀子孑然一身離開了這座滿是噩夢又是全部回憶的宏偉府邸。
該何去何從,原主不知。
他蹲坐在城門的柳岸邊讀完了姨娘留下的信。
姨娘信姓倪,本是東武郡沭河縣倪家村人士,是個鄉下長大的農戶丫頭。
她本有青梅竹馬的定親對象,兩家人都商量好了等來年開春就成親的。
可就在那個冬日,她救了一對馬車翻在山路上的富家夫妻,男主人輕微受傷,倪老頭便將兩人接到了自家休息。
就是這個決定,毀了倪姨娘的下半生。
那對夫妻就是劉振祖與吳氏,二人在倪家稍作休息間,他多看了倪姨娘幾眼。
就在二人離開後沒幾天,倪家便遣了媒婆帶人上門來提親。
跟著媒婆而來的,還有頂粉紅色小轎。
倪家人反抗,倪老頭當時就被打倒在地,倪姨娘大哥倪柱也被敲斷了腿。
倪姨娘就是這樣被搶進的府,而並不是原主從小聽到的那樣是暖床丫鬟。
後來倪姨娘才知道,搶人的是自詡賢惠的吳氏而不是劉振祖。
倪姨娘心心念念就是離開倪家,而原主落水那回就是她所能看到的最大機會。
所以她選擇了救劉振祖,並且在病重期間提起了當年被搶進倪家時的經曆。
從最開始的不甘願到後來隻求劉振祖的幾分垂憐,她用了十年。
被這樣一個甘願犧牲自己生命的女子愛戀,劉振祖也不由得生出幾分垂憐。
倪姨娘就是抓住這幾分垂憐,趁機向劉振祖提出了讓原主離開劉家的請求。
她因為愛甘願留在劉家,卻不願她和他的孩子繼續留在這裡受苦。
畢竟……
這是他們的孩子!
那帶著無儘眷戀的句句訴說終於打動了劉振祖,他頭回正視了那個病弱的庶子。
這一看才發現原主的身子骨恐怕也不是長壽之相。
所以幾乎沒怎麼考慮,他就安排了“假死”這出戲碼,也算是完成了倪姨娘這個如此真心待他的女子心願。
信的最後,倪姨娘讓他去果子巷取回自己這些年存在那裡的財物。
然後帶著財物回到倪家村看看一彆十幾年的父母過得怎麼樣。
如果那裡有他的容身之地,便在那裡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
如果沒有……就隨便在其他村裡買間屋子努力活下去。
厚厚的一封信,是倪姨娘作為母親對她唯一孩子事無巨細的安排。
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要違心地說著那些惡心話,就是為了能換來孩子的自由。
所以……
原主覺得自己要好好完成母親的心願,去取回那幾十兩銀子後就啟程去了倪家村。
走到倪家村一看,發現倪家是村子裡最破爛的一戶。
早些年為了給倪老頭治病,家裡的青磚瓦房早變賣,大舅倪柱因為腿傷也做不得重活。
一家人就靠著老二倪瓦與幾個表哥在鎮上做苦力貼補家用,大舅娘錢氏與二舅娘張氏忙活田間地頭的事。
掙來的錢除去少部分吃穿,大部分都成為了去安簿郡的路費。
他們每年都會去幾百裡外的安簿郡尋求著能否見上倪姨娘一麵,隻是為了完成倪老頭臨終前的遺願。
可這十幾年都沒能見到妹妹一麵,卻等來了她已過世的消息。
原主回到倪家村那一晚,倪家的哭聲響了小半晚。
直到第二天天亮前,倪柱才頂著雙哭紅的眼闖進原主暫時休息的屋子。
就這樣……
原主留在了倪家村,改名倪佚,成為了倪柱因為體弱送到寺廟裡的三兒子。
當年,倪柱與錢氏三子出生後體弱多病,由倪老頭送到隔壁郡普陀山的寺廟出家以求平安長大。
後來還是沒熬過,幾年就病逝在了山上。
這些年他們都沒對其他家人說過此事,反倒是成為了倪佚最好的保護身份。
這一住,就快十四年。
他能識字讀書,村長倪老三便在村裡開設了一家學堂,教授倪家村和附近幾個村子裡的孩子們。
學堂束脩和倪佚帶回來的銀子改善了倪家生活。
倪家又蓋起兩座青磚瓦房,幾個堂兄也爭氣,紛紛在他教授下學會了簡單認字,都在縣城鎮裡找到了活計。
隨著家裡的生活轉好,大房二房也沒有分家。
一家二十來口人都住在同一個大院子裡,這情況在倪家村也屬頭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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