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霓含糊地嗯了一聲。
“所以你千萬不能大意了,每次都得用。”
劉姐長了一張決不會有作風問題的臉,看著就那麼正氣,即使說得多了,彆人也隻會認為這是太過熱情的緣故。
費霓岔過話去,誇劉姐的鞋子看著很好。
劉姐覺得費霓識貨,連她在哪個櫃台買的鞋都跟她說了,讓她也去買一雙。
劉姐也有很善解人意的地方,她沒問費霓為什麼前陣子還和無線電工業局的人好著,結婚就換了另一個,也沒問費霓能不能幫她搞到一張電唱機票。
中午費霓在食堂又碰上了汪曉曼,汪曉曼提起電視機票的事,很著急的樣子,又暗示有許多人想要宣傳科的位置。
費霓笑著說:“你都不知道我們家那位耳根子有多軟,找他幫忙的人太多了,我回去就跟他說,下一張票必須是你的。”
她說完也不覺得臉紅。隻有當汪曉曼走了,她自己一個人吃飯時,那點兒火才從裡往外燒。
方穆揚在培訓班裡看見許多熟麵孔,曾經畫國畫的現在畫國畫風格的連環畫,以年畫起家的畫年畫風格的連環畫……費霓說得沒錯,現在會畫畫的不是在宣傳隊就是在畫連環畫。
中午在食堂,方穆揚排隊打飯,他對後麵的人說一會兒一人打一樣菜,湊一桌吃。大家第一天認識,他突然提這麼個要求,很是突兀,沒等人答應,他就要了菜單上最貴的排骨,後麵的知道他不是占便宜的人。四個人五樣菜,有一個人打了個素菜,太素了,不好意思,又打了一個。
半頓飯的功夫幾人就熟識了,一個問方穆揚和培訓班上午請來的沈老什麼關係,他在學員裡直接點了方穆揚的名字,看起來還頗為賞識。
方穆揚說以前認識,很多年不見麵了。
方穆揚的父親以前是文化口的,很有些名望和聲勢,每天家裡都少不了客人。他自己並無什麼理論創見,但評價卻很有力量,凡是得了他誇讚的,都會領一時風氣之先。他爸是很典型的文人脾氣,喜歡的怎麼都好,不喜歡的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這位沈老去拜望他爸的時候已經不年輕,但因為沒什麼建樹還被稱為小沈,才華不少,但因為這才華許久沒被人賞識喪失了才子的自信,謙卑得近乎過分,這謙卑被他爸理解成沒有風骨,不僅人沒有風骨,畫也是沒有風骨的。還是小沈的沈老早早來了,茶也沒喝,便被下了逐客令。方穆揚那時不懂風骨不風骨,從他學畫幾年的經驗看,技法是很好的,他請這位小沈老師到自己房間喝了楊梅汽水,順便請教了些問題。
後來他父親落了難,小沈勸他和父親劃清界限,他說不可能。至於他父親出事,沈老有沒有踩一腳,說實話方穆揚並不是很關心,因為踩他父親的太多了,知道了也沒意思,隻有他爸好好活著是正經。
方穆揚在這裡看見沈老並不意味,他這幾天看連環畫,許多有分量的作品都是他畫的。
方穆揚將他和沈老的故事一句帶過,坐在桌上啃饅頭。
四個人裡,隻有方穆揚一人結了婚。
其餘人問方穆揚結婚感覺怎麼樣。
方穆揚笑著說,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看書,兩個人總不能逮著一本書看,他和他媳婦兒需要一台電視機共同觀看,可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搞到電視機票。
他本意隻是想問問有什麼渠道能弄到電視機票,並不是跟人要。沒想到這裡麵有一個人的爸爸就是無線電廠電視機生產線的領導,說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