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推薦的不隻方穆揚一個人,但隻有方穆揚被選中了。
從賓館回家路上,方穆揚給費霓買了二兩紅糖還有一小包紅棗,回家拿小炭爐熬紅棗粥。小電爐太耗電,他回來後這電爐就沒用過,他直接把電爐賣了,換了小炭爐。炭爐比家裡的酒精爐適合熬粥。
費霓雙手捧著碗,喝著方穆揚熬的紅棗粥,聽他說,街道推薦他去外事賓館做服務生。
街道給他推薦這麼一工作,費霓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打趣道:“彆說,你還真適合做這工作。”
“咱倆真是心有靈犀,我也這麼覺得。”
費霓以為方穆揚是在開玩笑,畢竟平時他沒少逗她。
沒想到方穆揚真打算去外事賓館做服務生,明天就要去接受培訓。
費霓這時不得不認真起來,“家裡還有錢,你畫畫也有稿費,不用這麼急著去工作。再等等,沒準有更好的工作等著你。”
“要真有了好工作,我再調。現在有什麼就先乾什麼,再說我覺得這外事賓館的工作也還行。”
“你去當服務生,哪有時間畫畫?”
方穆揚笑:“你現在和我分床睡,我晚上有的是時間。我這一腔熱情你又不要,隻能把它投注到畫紙上了。否則我這一天天的可太難熬了。”
“怎麼你又引到這個上來?”費霓拿勺子在碗裡攪著,聲音也低了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身體不方便。”
“我知道。”可她身體方便的時候也是躲著他的,但方穆揚並不提這些事,他隻說,“我等著你身體方便了。”
費霓隨意地把耳後的頭發撥到前麵,掩飾她紅了的耳根,她不接他的話茬兒,而是問:“你想好了,真去當服務生?”
“想好了,先乾兩天玩玩兒,不行大不了不乾了。”
“哪兒像你說的這麼簡單,你可以不去,但去了又不乾了,街道以後肯定不會再給你介紹工作了。”
“我看以後街道給我介紹的工作不會比這個更好了。要真沒工作,我就好好在家畫連環畫掙稿費。”順便打點兒家具賺錢,這句話方穆揚留著沒說,因為費霓未見得同意。
費霓知道方穆揚認準的事兒勸也沒用,倒不如讓他試試,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街道不再管方穆揚這個待業青年了,方穆揚有句話說得對,這應該是街道能給他安排的最好的工作了。
高架床連帶底下的櫃子桌子都做好了,刷了清油,在樓下晾著。待業青年方穆揚不再在樓下打家具,樓裡人便知道他有工作了,再一細打聽,知道他進了外事賓館,當服務生。
這事兒傳到了劉姐耳朵裡。方穆揚放棄肉聯廠的工作,不是在家畫畫,而是去服務老外了。
劉姐剛得知這一消息,第一想法是小方這是昏了頭了,外事賓館的服務生怎麼比得上肉聯廠的工人。
雖然服務生也屬於工人階級中的一員,但劉姐作為工廠裡的正經工人,並不把服務行業人員引為同類,理由是他們並不創造具體價值。外事賓館的服務生更彆提了,跟為本國人民服務的服務員也比不了。
劉姐心直口快,心裡想什麼就直接說出來。
“小方到底怎麼想的,屠宰車間多好的事兒不去,倒去什麼賓館當服務生?還是外事賓館。對年輕人來說,什麼最重要,學門技術最重要。當服務員有什麼技術?上次小方一說不去,工作馬上就給彆人了,現在肉聯廠也沒空缺,這樣吧,我再讓我們家那位幫小方留意留意。”
“謝謝,這事兒您就甭為我操心了。”劉姐好心難卻,費霓隻好繼續撒謊道,“我一直沒好意思跟您說,我們家小方暈血,沒法去屠宰車間工作。”
劉姐歎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看著高高大大的,怎麼還能暈血?”
“您千萬彆把這事兒跟彆人說。”
“你放心吧。”劉姐又勸費霓,“暈血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也不要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