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市。
臨海而建的老舊工廠,是曾經一代人的回憶,可隨著華國國內高漲的經濟發展速度,教育水平也在逐漸提高,而用人成本大大飛躍增長,老廠已經倒在了時代的最前麵,成為沙灘上第一批半死不活的魚。
“斂月,你身體剛好,你過來乾什麼!”
虞斂月氣閒神定,一手摘下遮陽帽,大步邁向她爸這幾日躲避在破賓館大門,“最後那個訂單,我們無論如何都應該全力以赴,不是嗎,爸?”
虞爸爸急著上前,拿把破傘給女兒遮陽,又是心酸又是無奈,“現在不是我們想不想做工廠了,是人家都不願意到我們這裡來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懂爸爸這個意思?”
“我們好不容易結完了工資,但我們少說也拖了靠近兩個月,人家怎麼可能買我們的帳,辛辛苦苦來為我們打工?”
在瘋狂的計劃開展之前,虞斂月首先要確認這一件事,虞斂月多問了這麼一句,“爸,你聯係老友了嗎?”
“他們不是手頭緊,就是老婆不肯……”
虞富國又歎了口氣,就連初見麵時的背脊也不如當初挺直,他無可奈何地攤著手,“我實在是借不到錢。”
虞斂月神情專注,好像眼下的困境不足一提,“隻要完成了新的訂單,那你作為債務人的事,是不是也能得以解決?隻要我們肯下功夫,拿下新的合同,工廠的一切肯定也能回到正軌。”
“我們沒錢,沒工人,壓根兒完成不了訂單。”
虞富國喪失了所有底氣。
還債遙不可及。
他在最親愛的女兒的麵前,他宛如一個天大的罪人,是他為了所謂兄弟義氣輕而易舉斷送了自己的生活。
是他親手簽的字,是他心甘情願給彆人做擔保。
是他死要麵子活受罪。
“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爸爸,甚至不算一個男人。”
“工廠員工的通訊錄還在嗎?”
這一晚,虞斂月陪著他的父親做了一次大規模前所未有的家訪,她本也隻是嘗試一下,卻未曾料想,這些人粗暴地他們轟出門外,似乎是不假思索那般。
爭強好勝的虞斂月像是並沒有遭到挫折。
但這樣的克製隱忍更虞富國心疼,一家又一家陪著自己道歉的女兒從來沒有過如此的委屈,而是攙扶著這幾日腿腳不靈活的他繼續堅持著。
虞斂月也在不斷做對比。
這個世界和原本的世界幾乎一樣。
有薪酬矛盾,也有那些踩高捧低的嘴臉,大多數人不會回到虞富國的工廠去,他們堅信隨便哪個廠都會更好。
穿書的世界要麼風氣紊亂,要麼邏輯錯失,想要扭轉這個世界沒那麼容易,美好的一切緊緊圍繞在男女主身上——
而女配身處的,本就是理所當然的肮臟與險惡處境。
“阿姨,這隻是一點誠意,隨手買了點水果,我不求你們免費為我們勞動,但希望您要是有時間可以幫助一二。”
“那你們工資是不是又要拖延?”
虞富國想打個圓場,不讓女兒再遭受這質問一場。
虞斂月挑了挑眉,沒有絲毫的動怒,乾脆利落地點頭,“沒錯,隻有貨物發送以後,我們才能把工資結給你們。”
“那你們還說個屁啊!”
“沒錢辦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抱歉,打擾了。”
再度拎起包,被“嘭”的一聲關門聲壓下了所有燃氣的希望。就像是自己曾經無數次改過的方案,在主管微笑中,直接被否定了。
挫敗。
虞斂月深以為然。
她緩緩靠著這家防盜門下滑,而後轉身坐在了樓梯間,拿出瓶農夫山泉給她爸,“休息一會吧。”
“其實,爸爸做擔保的錢還不上,爸爸是願意坐牢的,我這小破公司股東前幾年撈也撈夠了,也不怎麼會針對我,”他爸抿了一口水,下定決心道,“我現在和你媽離婚,這樣你們也不會受我牽連,她為了那五千萬,睡也睡不安穩吧。”
忽然,有這麼一瞬間,虞斂月似乎完全能理解原主為什麼會那麼做了,因為四麵碰牆,而裡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
原主會去找沈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