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端裡,一切顯得格外平靜。
虞斂月的目光再度落回機艙裡。
“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明明恐懼占據了上風,可還是會因為新的旅程而好奇,想要探知未知,也想涉足荒野無人之境。”
沈恪之冷冷打斷道,“你很想去,隻是不想和我們一起。”
虞斂月:您是真有自知之明。
“你現在很像一個好媽媽了。”但沈恪之何嘗不知,虞斂月最大的變化不是對其他任何人,而是對他。
對他,可有可無,毫無感覺。
虞斂月沒有一瞬間的遲疑不決,而是坦率無比地告訴他,“畢竟簽了合同啊,我既是利益的既得者,自然要按照合同的條約來。”
“哦。”
沈恪之眸中的光,如隕落在地球表麵的碎石,徹底淹沒在了地平線。
當虞斂月再度觸及沈恪之愈加陰冷的眉心時,她大膽拍了拍他的肩,“您畢竟是年近三十的霸總,不如早點休息?”
不要再散發陰鬱的氣息了,好嗎?
“不用你管,這不是你的合同義務。”
沈恪之總擅長用她的話,再度堵上她的嘴。
而虞斂月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全然不繼續關心地獨自戴上了眼罩。
可他沒料想過,大半夜又失眠,卻發現自己沒帶藥片,他輾轉反側時見女人熟睡的樣子,看見她心事全無地進入夢境,他就覺得很不公平。
明明經曆了“複合” “重建家庭”這一係列變故,為什麼眼前的女人還是能做到沒心沒肺?
他還小心翼翼怕她誤會自己與彆的女人的關係,與她一起攜手並肩,結果她告訴自己,一切按照合同來?
去他媽的合同,早銷毀了。
“虞斂月。”
“閉嘴。”
虞斂月其實也沒睡著,尤其是在一個機艙的另一側,那個男人散發著冰箱的氣息輾轉反側,動來動去。
“沒睡的話,陪我喝杯酒。”
“你腦子裡瓦特了,大半夜喝酒,不怕老了痛風嗎?”
啊啊啊自己已經做出了犧牲,陪著這對父女出遊,沈老板到底還要出什麼幺蛾子!?
“不怕。”
他經曆過失去她的痛苦,區區痛風算得上什麼。
虞斂月揉了揉眼,“沈恪之,我現在二十四小時和你在一起,你就算不高興,也把情緒隱藏下,顯得情商高一點,不好嗎?”
“你每次一扯眉頭,”虞斂月把飛機上的毛毯重重朝沈恪之扔過去,“我這個員工就要反思自己的行為。”
“你有嗎?”看著她有恃無恐的模樣,沈恪之不敢相信她是個會看人臉色過活的女人。
“我怎麼就沒有了?”
“而且你皺眉頻繁,以後很可能會長皺紋,說不定現在就有抬頭紋了。”
虞斂月苦口婆心,勸導男主想開點。
她一丁點也不想做他勢均力敵的那個女人了。
“哦對了,我那些瓶瓶罐罐裡有麵霜,你趕緊去額頭抹一抹,熬夜加皺眉習慣不好,”遞過mer的小白盒,“以後怎麼招惹年輕女性呢?”
“不需要。”
虞斂月忽然變得很有耐心,強人所難不是她的愛好,但對沈恪之她偏偏早就想這麼做了,“這款很輕薄的,男人用化妝品不要覺得丟臉不丟臉,主要能保養好也是一門學問。”
“你是怕哪天我們走出去,彆人說我們老夫少妻?”
“那倒是不可能。”
誰會熬到那個時刻啊?早一腳把他踹了,不是嗎?
虞斂月隻不過需要半年,等待年底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彆打擾我睡覺了。”
虞斂月重新拉上了眼罩,念好了被角,其實她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和沈恪之交談,又或者說沈恪之整天在想些什麼。
如果他真的冷靜睿智,那他不應該讓一場暑期旅行打斷自己生活的節奏。
出來的太匆忙,虞斂月也沒意識到沒帶手機充電器,所以她儘量用正常人之間的溝通方式道,“沈恪之,你不睡的話,幫我手機充個電吧。”
“好。”
麵對“使喚”,如此順從可是少見,不過虞斂月顯然也沒有信任沈恪之,她說,“密碼是六個六。”
如果沈恪之窺探她的手機,顯然明天她重新輸錯密碼時會看見機會明顯少了一次的痕跡。
因為,她放心地沉沉睡去。
但顯然她低估男主的能力。
從接過虞斂月手機的那一刻起,沈恪之幾乎不假思索以為可以用另一套係統撬開虞斂月手機。
跳出的幾條消息顯示著:
陸莊周,酋長和那個什麼空的消息。
可有一瞬間,儘管他無法控製自己這麼去做,但他忽然覺得,他不想知道,她的過去那幾年經曆了什麼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她的鼻息就在自己耳側。
她是自己的。
離開隻是個意外,而她現在完完整整地屬於自己。
沈恪之仰望穿梭的星空,幾近半夜沒睡。
第二天早上在夏威夷北岸上加油時,他發覺那兩個人還在睡夢裡,他不願打破,而是讓機組人員聲音更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