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才在沙發上坐了沒一會兒,在電視背景音的催眠下,兩人的眼皮就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柳薇照樣入了兩人的夢。
這次謝母在夢裡除了做飯洗碗就是掃地,要麼就是把沉重的椅子搬來搬去,時不時還被在旁邊拿著鞭子監工的柳薇抽上一下子。
至於謝父,他依舊在謝菡房間的床上躺著,被菜刀斬斷一次又一次。
等兩人冒著冷汗醒來,一下午都快要過去了,外麵打牌的人都走了好些。
看一眼彼此發青憔悴的臉色,等知道他們又做了關於柳薇的夢後,謝母快要哭出來了。她哆嗦著對謝父道:“老頭子,咱去拿點紙錢燒一燒吧……”
褲·襠處傳來的痛感越來越明顯,謝父十分讚同,抖著聲音說好。
自家就是開日雜店的,香蠟紙錢這些都有存貨。謝母覺得這些太簡單了,又叫謝父騎車去了一趟鎮上專門做死人生意的香火鋪,買了兩個紙人帶回來,勢必要紙人幫他們把柳薇伺候好了。
兩人準備去村口燒,但天還沒黑,隻能等。
這期間,打牌的人都散了,留下一地的垃圾和亂七八糟的桌椅。謝母在夢裡受了一場教訓,再不敢支使年幼的姐弟倆,她拉著謝父把院子收拾乾淨了。
因為下麵疼,謝父現在走路的姿勢都有點不自然了。他起先還不願意乾,謝母氣得把人罵了一頓,說謝父明知道她在夢裡受苦,居然還不願意幫她分擔,成心不要她好。
兩口子都是欺軟怕硬的人,之前欺負小姐弟,現在欺負不了隻能互相壓榨。謝父脾氣又沒謝母厲害,就隻能是最底層那個。
忍著痛,謝父把桌椅搬好,疼得臉色都白了。
謝母也好不到哪去,她肩膀痛得跟脫臼了似的,牙齒更是疼得她腦殼發暈。
兩人都沒心思吃什麼晚飯,白天謝母買的兩斤肉,就叫謝菡帶著弟弟全部吃完了。
在姐弟兩吃飯時,謝母提著香蠟紙錢,謝父扛著紙人,趁著夜色偷偷摸摸來到了村口。
這裡離村裡的房子有段距離,天黑了又沒什麼人經過。謝母將紙錢一遝一遝地往火堆上扔,一邊扔一邊小聲碎碎念,大體就是些向柳薇認錯的,以後會對謝菡姐弟倆好的話。
柳薇衝著火堆打出一道鬼氣,一陣風撩過,紙上燃燒的火焰猛地向謝母的方向竄過去,將她腦袋前麵的頭發直接撩沒了。
謝母啊啊叫著往後坐倒在地上,兩隻手胡亂往發燙的頭皮拍,鼻子邊全是焦糊味。
她將這陣風帶起的火理解為柳薇聽到了她的話,但並不消氣,心裡害怕不已,嗚嗚哭著:“薇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彆哭了,快燒!”謝父忍著一身的雞皮疙瘩,把紙人點燃。
畫著誇張妝容,外形奇奇怪怪的紙人淹沒在火舌裡,謝父腦子裡儘是紙人被火慢慢燒毀的臉,忍不住一直往漆黑的四周看。
這一刻,夫妻倆心裡都是滿滿的後悔。早知道這樣,他們一定對謝菡姐弟倆好些,把他們當祖宗供起來都沒問題。
把帶去的東西都燒完,夫妻倆渾身虛軟的攙扶著彼此,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
遠遠地,他們看到透出明亮燈光的自家房子,心裡升起一種模糊的安全感。兩人都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稍微走近一些,他們忽然看到門前站著兩個人影。人影不高,和謝菡差不多,站在陰影裡,看不清具體。
謝母以為是謝菡和謝馳,姐弟倆知道他們出去了,這會兒是特意在門口來等他們回來。
但沒走兩步謝母忽然意識到不對。
謝馳比謝菡矮得多,真要是他們,那人影應該是一高一矮才對。可現在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這兩個人影,分明是一樣高。
謝母腳底生涼,腳步變得遲疑,同時試探著出聲喊道:“謝菡,謝馳?”
那兩個人影沒有回答,並且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謝母的兩條腿已經軟得不像話,謝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攙扶著謝母一直往前走。
等到終於走到自家門前,那兩個人影終於動了。
他們跨出黑暗,朝著謝父和謝母走去。
屋子裡泄露出來的燈光打在他們兩頰抹著的腮紅上,漆黑怪異的眉毛微挑,唇邊開僵硬的笑,行走間一搖一擺,走得並不順暢。
這分明是剛才被謝父燒掉的那兩個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