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穀生自從被上次芃芃詐騙之後,對她的信任度已經降到了零點。
扮豬吃老虎,那是話本中才有的劇情。
有真本事的人誰不願意拿出來顯擺?被人天天在背後嘲笑,又不是什麼高興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彆人不顯擺會受氣,但九重山月宗的人悶聲是在賺大錢。
穀生正欲帶著弟子們去找姬殊,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身上所佩戴的法器亮了起來。
他還以為是自己的法器,剛要查看卻發現自己無法查看。
“……糟了,這是荒彥師兄的王者法器,有人在邀請他進入法器組隊鬥法。”
穀生從伏辰的洞府中拿了書,就與其他師弟師妹們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九重山月宗,他身上帶著的都是他所易容的那位師兄的東西。
青筠無所謂道:
“直接拒絕就完了唄,反正我們都離開太清都了,待明日荒彥師兄醒來,全宗門都會知道我們叛出宗門的事,誰還管這個?”
穀生心道也是,剛要切斷,芃芃卻盯著法器上的倒映出的姓名和剪影若有所思。
“沙漠之雕……這個名字,還有這個剪影,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識海中響起了夜祁的聲音。
【是之前遇見的那個與魔族勾結的靈妖黑雕,不過,他怎麼會與太清都的弟子聯絡?】
之前九炁與師尊他們聊的內容,芃芃似懂非懂。
但提到靈妖和魔族,這時候她倒反應很快。
【這還用問?太清都和魔族肯定是一條戰線!狼狽為奸!哼,師尊他們推理了那麼多,還翻了那麼多我看不懂的書,最終還不是要靠我這個幽都之主來破案!】
夜祁:【不對吧,跟太清都合謀的那幫人不是想要你師姐的仙根嗎?魔族要修士的仙根做什麼……】
但後麵的話芃芃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對穀生道:
“不必切斷,你接通這個人我認識,讓我和他說!”
穀生略有些意外,但並沒有懷疑什麼。
他不知道對方是與魔族有關的人,聽芃芃這麼說,隻單純地以為是他人脈廣,畢竟芃芃在淩虛榜上排行第六,說不定就是與她曾經排位過的朋友呢?
而另一頭,法器連通之後的黑雕看著突然出現的那張熟悉的麵孔,差點驚得連法器都拿不穩。
“怎麼是您!”
這不是太清都弟子的法器嗎?怎麼會在她手上!?
法器認主,沒有主人的允許,原本芃芃是不能隨便登入彆人的王者法器的。
但誰讓法器的開發人是他們的自己人呢?
芃芃將法器交給燕馳,燕馳很快就幫她破解了法器。
她拿著法器找了個無人處: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小黑,說好了你回魔族之後要給我們傳遞消息的,怎麼放你回去之後你就沒聲了?”
芃芃的質問令黑雕頓時冷汗津津。
上次芃芃給他吃了那顆丹藥之後,他就總覺得不太對勁,回去找魔族的醫修一查才知道,原來那不是什麼靈丹妙藥,而是一種蠱毒。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小命全都捏在芃芃的手裡。
……能使出這種手段,他覺得芃芃才更像是魔族!
黑雕立刻滑跪。
“妖主大人明鑒!屬下沒有一刻忘了妖主大人的囑咐,如今日夜奮鬥全都是為了能在魔族中爬到更高的位置,才能給妖主打聽到更有價值的情報啊!”
說到這裡,黑雕靈機一動:
“妖主不想知道屬下今日與這名太清都弟子聯絡是為何嗎?實話告訴您,魔族的兩位少主對修真界的這個法器很感興趣,想要借此了解修真界,這才叫屬下叫上太清都的弟子,湊齊五個人——也是因為這個,屬下才知道,原來太清都竟然與魔族勾結!”
黑雕的話更是證實了芃芃的猜測。
方才師尊他們還在找與太清都聯手的人,現在就冒出來一個與太清都勾結的魔族。
這要還不是幕後黑手,誰才是幕後黑手?
“那你打聽到他們勾結在一起想做什麼了嗎?”
黑雕有些卡殼。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他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狗腿子,負責陪兩個一時興起的魔族公主玩而已。
“回妖主大人,此事我暫時還未探清……不過,您不覺得今日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您既然已經拿到了太清都弟子的法器,若是能夠陪這兩位魔族少主玩得開心,甚至與他們成為好友,想知道什麼秘密難道不是易如反掌?”
黑雕的算盤打的劈啪響。
以他的本事,當狗腿還行,若是真的要去打探魔族的秘密,恐怕秘密還沒打探到,自己的小命就先沒了。
不過他倒是聽說,在這個修仙王者的法器當中,這位重生的妖主大人,似乎排名還挺靠前的。
要是能夠順便帶著兩位魔族少主玩得開心,那不是兩全其美?
芃芃那邊考慮了一會兒,很快就答應下來。
“那好吧,你們這些屬下真是無用,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我!”
黑雕:“是是是,對對對,妖主威武!”
黑雕敷衍完在心中暗暗感慨。
誒,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也太有當牆頭草的天賦了吧!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很快就會為這個決定而後悔。
由於芃芃他們是以太清都弟子的名義來陪玩的,但是穀生又隻有一個太清都弟子的法器,所以,為了不暴露身份,另外兩個陪玩人選隻能落在夜祁和九炁的頭上。
夜祁本來就是修仙王者法器中的一個bug,他可以用芃芃的法器,但神識並無編號,在淩虛榜上屬於無宗無派的黑戶。
而九炁由於戰績太差,加上法器拿到手沒多久,也屬於淩虛榜上排名一千米名開外的邊緣人。
這兩個現實中的大佬,目前在王者的世界當中身份都十分安全,完全可以裝作是太清都的弟子。
一刻鐘之後,商量完畢的雙方進入了王者法器之中,見到了黑雕口中的兩位魔族公主。
一個模樣看上去大約八九歲,神情怯生生的,沒有什麼魔族的氣場,看上去就像隨處可見的普通小孩子,還很好欺負。
而在她旁邊的另一個魔族公主,則張揚得與她截然相反,十三四歲的少女容色平平,但神采飛揚,氣勢逼人,一看就不好惹。
“你們三個就是太清都的弟子是吧?今日可不要手軟,讓我見識見識修真界的修士有幾斤幾兩。”
夜祁嗤笑一聲。
他和這位魔族公主的爺爺打架的時候,她爹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這魔族公主本事不大,口氣還挺大,現在大放厥詞,待會兒要是被對方殺了一定能哭得很響吧。”
芃芃搖頭:“三弟,我們是來打聽情報的,不能意氣用事。”
“……都說了叫你彆叫我三弟,誰是你三弟啊。”
九炁看了夜祁一眼。
“芃芃,你這位朋友,是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嗎?為何我從未見過。”
芃芃和夜祁都露出了有些緊張的神色。
尤其是夜祁,芃芃不知道天道之子的厲害,但夜祁可是聽說過陰陽家的名聲的。
據說所謂的天道之子,指的就是天道在這世間力量的容器,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容器所能承載的力量上限也會越來越強。
天地之間,天道之力封存在世間運行的法則之中,如若這個法則失衡,天平傾斜,力量便會隨著這個傾斜的程度,向著這個在人間中的容器中流淌。
也就是說,法則失衡越嚴重,他的力量就會越強。
至於能有多強,沒有人知道。
雖然夜祁很想與天道之子打一架,但以他現在的狀態,天道之子對付他恐怕不是打一架,而是如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夜祁連忙衝芃芃遞眼色。
【快點救我。】
【隨便糊弄一下就行,他很好騙的。】
【好騙那是對你,對我他可有八百個心眼子呢!】
芃芃想了想,對九炁道:
“他不是九重山月宗的弟子,是我在彆處認識的朋友。”
九炁果然追問;“哦?彆處是何處?”
除了忽悠人之外,芃芃並不想騙人,撓了撓頭,最終也隻能說:
“唉,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呢?彆處就是彆處啊,我那麼多朋友,難道都要和你一一交代嗎?”
夜祁聽到這話一驚。
她這不是火上澆油嗎?這聽上去就很令人懷疑吧!
他立馬扭頭看向九炁。
小少年沉默了。
他抿著唇轉過身去了。
他看上去好像有點難過。
那麼多朋友……
她有那麼多朋友。
原來,他不過是她眾多朋友之中的一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然而芃芃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她這番話傷了對方的心,還轉頭對夜祁比了個拇指,用眼神示意道:
你看!這不就糊弄過去了嗎!
夜祁:……渣女,這可真是一個天生無情的渣女。
魔族二公主遠遠站在一旁,像是在心裡經過了巨大的鬥爭才走上前,憑直覺找了一個最好說話的人,停在了芃芃的麵前。
“……這是我第一次用修真界修士的方式鬥法,或許會拖你們後腿,先……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夜祁沒想到身為魔族公主,她竟然態度如此謙卑。
旁觀的黑雕倒是並不意外。
魔族眾人皆知,這兩位少主之中,大公主張揚跋扈野心勃勃,而她的妹妹卻有些呆頭呆腦,天賦平平,經常被姐姐欺負,還是個不敢與人說話幾乎不怎麼出門的社恐。
借用了太清都弟子的法器而頂著少年外形的芃芃,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關係,有我們三個在,一定讓你嘗嘗什麼叫躺贏的滋味!”
黑雕在一旁感激涕零。
不愧是妖主,說話就是靠譜。
但想了想,又對芃芃囑咐道:
“贏肯是肯定是要贏的,不過您注意一點,一定要保護好這兩位少主,可千萬不能讓她們玩的不愉快。”
芃芃大手一揮。
“你在教我做事?什麼愉快不愉快,能贏就是最大的愉快!電子競技就是要贏!”
穩了,這把穩了。
黑雕美滋滋的退場,在法器外看著這一場對決拉開序幕。
大公主毫不猶豫挑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劍修角色。
夜祁也緊隨其後,選擇了行動敏捷,攻擊性又強的體修。
芃芃思考了一下。
魔族二公主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善戰的性格,還是讓她用醫修比較穩妥。
她又轉頭問九炁:
“小九,剩下隻有音修和符修,你想玩哪一個?”
站在前方的九炁,微微側頭掃了她一眼。
漆黑的眼瞳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
“你呢?”
“符修吧,我音修玩得不是不算太好。”
“那我就選音修。”
說完九炁便獨自走到中路做準備了。
芃芃絲毫沒有察覺到九炁的情緒,旁邊的夜祁倒是聽出來了,但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說穿,隻要分散了九炁的心神,他就不會再追問他的來曆了。
一行五人,心思各異,對決正式開始。
芃芃領著柔柔弱弱的魔族二公主到下路,一邊一路溜達著砍小兵,一邊囑咐她:
“鬥法講究的就是個氣勢!不管對手強不強,不要慫,就是乾,沒有什麼技巧,乾就完事,打不過我們就苟一下,然後再乾……總而言之,不管用什麼手段,就是要贏,你明白嗎?”
二公主聽著這番魔族平日裡用來教導魔族子弟的話語,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們正道修士,不是都講究個什麼中庸之道,以和為貴,仁善為上嗎?
怎麼這個小姑娘比魔族人還像魔族人呢?
但是二公主低頭看了一眼芃芃緊緊拉著她的手,又覺得他與魔族人不太一樣。
從前她的父王隻會逼著她學習如何殺人,將她丟進蛇窟,丟進凶狠魔物中,讓她獨自一人麵對那些可怕的東西。
但眼前這個人,雖然嘴上說著要贏,卻並不是讓她一個人去麵對。
他牽著她的手,像是與她並肩作戰的朋友,讓她不安的心漸漸有了著落。
……如果是並肩作戰的話,戰鬥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
法器之外的黑雕一邊悠閒地吃肉喝酒,一邊欣賞著法器中的戰況。
大公主那邊,與那個紅衣少年配合得雖然相當不默契,甚至因為搶人頭幾度想要互毆,但磕磕碰碰間倒也推掉了對方一個塔,看這戰況,大公主應該玩的挺開心。
二公主那邊,芃芃一直頂在前麵,雖然二公主不太會玩兒,加血也經常不及時,但好在芃芃技術過人,絲血也能夠越塔反殺,二公主的遊戲體驗應該也不錯。
至於中路那個孤身一人的玄衣小少年……
臥槽!
他怎麼一個人都拿了四個人頭了!?
懸於半空的小少年拔出琴中劍,長袍寬袖在風中翻滾,漆瞳深深,有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沉靜深淵般的壓迫感。
他偏頭,朝著芃芃的方向道:
“芃芃,過來開團。”
“來了——!”
芃芃牽著二公主氣勢洶洶而來,另一邊的大公主與夜祁也趕來相助。
黑雕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局穩了。
嘿嘿,大公主二公主都玩儘興了,他的升職加薪還會遠嗎?
而對麵幾人則瞬間感覺到了壓力。
這一波開團他們要是輸了,這局就徹底沒有翻身機會了。
劍修當機立斷,指揮隊友抓緊時間斬殺魔龍,修為等級最高的他在前麵頂住。
隻要他能拖延住,讓隊友利用時間差拿下魔龍,他們把等級裝備升一升,局麵就能翻轉。
劍修握緊手中的劍,緊盯著殺氣騰騰衝來的芃芃。
哼。
莽夫。
築基二重境的符修對上他還不是一招秒,真是衝動,看他一劍——
“交給你了二公主!”
“沒問題!”
黑雕聽到這一聲,嘴裡的一口酒一下子噴了出來。
她交給誰了?
妖主讓誰衝在前麵呢!?
與此同時,趕來開團的大公主遠遠就瞧見自家那個社恐妹妹被人握住腳踝,像掄大錘一樣被掄了起來,兩人合二為一,以一種陀螺般的速度直衝衝朝劍修衝去——
劍修也被嚇了一跳。
他隻見過符修用符籙砸人的,還沒見過符修拿人掄人!
這是什麼怪東西!?
措手不及間,他下意識地一劍砍去,正中那被掄的小姑娘頭頂。
他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滴血未掉。
劍修:“我靠!回血技能是拿給你這樣用的!?”
抓起她掄的芃芃揚唇一笑:
“沒辦法,她太菜了,給我加不上血,隻能給自己加了!你不服氣嗎?”
雙手交叉緊緊抱胸的魔族二公主神色肅然,滿臉寫著“誓死完成任務”。
魔族大公主看著腦花都快被轉散了的妹妹,再看著拎著妹妹當錘子使的芃芃,一時氣血攻心:
“你……你……你們太清都竟然如此對我妹妹!我回去以後必定向我父王告狀!什麼狗屁結盟!你們完蛋了!”
拎著魔族二公主當錘子使的芃芃還在喊著“大錘八十小錘四十”,一路勢如破竹拿下魔龍,回頭卻聽到魔族大公主的這句話,頓時麵露不解。
不是吧?
她這天才操作,還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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