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在冰塊裡不知多少年,除了敖三的舅姥爺隔個幾十年會來一趟敘敘舊之外,伊密爾在這兒連個能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所以他一看到林天賜就表現的十分健談,一點都沒有具備毀天滅地能力的大佬的架子。
但涉及到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問題,伊密爾沉默了,同時也閉上了有淡金色瞳孔的眼睛,沉默的時間之長讓林天賜一度以為他睡著了。
好半晌,他才再度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或者說哽咽。
“這是一個愚蠢之極的故事,愚蠢到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救藥。”
他說:
“我有一個朋友,他從小就展現出極為出色的天賦,不管是多麼生澀難懂的魔法知識都能輕易學會理解,是學校裡的佼佼者,也是眾人的焦點。”
你說的這個朋友該不會是你自己吧?
無中生友是麼?
看這個氣氛,林小哥兒硬生生壓下吐槽,聽伊密爾繼續說:
“父母以他為榮,同齡人以他為榜樣,導師對於自己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學生感到無比自豪。他是個聰明的精靈,從小就是,認為自己絕不會犯任何愚蠢的錯誤,這是自信,也是自負。”
他說著,語氣就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
“事情也正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樣發展,從學校出來以後的他進入軍隊,並以極快的速度吸收任何知識,曾經伴隨著無數魔導兵器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同時他的魔法技藝也跟著越發高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所有同齡人的頂峰。事業蒸蒸日上,他也遇到了一生的摯愛共結連理,很快他們就有了一個女兒,一個天下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瑰寶。”
這聽上去是個人生贏家的故事,顯然還沒有到‘愚蠢’的部分。
“漸漸的,他的地位越來越高,手頭的資源也越來越豐富,這大大降低了研究魔法的難度,他也變得越來越強。”
伊密爾歎息:
“但我開始變得不能滿足。”
剛剛還用了‘朋友’,這下直接變成了我。
不過伊密爾自己像是沒有注意到,繼續講著自己的過往:
“魔法的極致在哪兒,是曼娜莫拉都無法窺視的深淵。我卻妄圖想要挑戰,而我著手的方向便是……”
“生命魔法。”
賽莉插嘴道:
“你在生命魔法方麵的成就至今無人能企及。”
“可這是我愚蠢的開始。”
伊密爾顯得十分懊惱,他的語氣充滿了悔恨:
“生命與器物的分界線到底在哪裡,這個問題無人能解開,我的研究成果顯示,**不過是個軀殼,真正重要的是靈魂。”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寫就能將萬物拚接縫合的《千物縫合集》以及《萬物血統書》。
“我開始涉足禁忌,研究靈魂的本質。”
林天賜聽到這兒隻覺得頭皮發麻,即便在開明的東神州,與靈魂相關的一切都是絕對不允許觸碰的逆鱗。你可以殺人放火為非作歹,但如果碰了這方麵,那就會導致全天下的修士圍剿,也被天道所不容。
這種人就是邪修。
“靈魂可以分割和拚接,也可以重新塑形,甚至可以憑空產生,這一切是為什麼?”
帶著這種疑問,他寫下了《靈魂拚接手冊》。
“我開始做實驗,一次次不間斷的實驗新的想法,我自己都不知道讓多少生物的靈魂消亡,而且我發現比起智力低下的野獸,智慧生物的靈魂更具實驗性。人類、矮人、半身人。獸人等等,都曾經被我當成了試驗品。”
他說:
“那時候,我似乎找到了一生的目標,我能揭開一個無人知曉的謎團,我能揭開創世神留給凡人最偉大的恩賜,靈魂的本質是什麼。”
林天賜沉聲道:
“你入了魔。”
沉迷於一件事物並不見的都是壞事,但過度的沉迷會讓智慧生物變得無所顧忌。
“我已經瘋了,我作下了最為愚蠢的事情。”
他的聲音顫抖著:
“一場誰也無法責怪的意外,讓我的女兒夭折。悲痛之餘,我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的研究上。”
“複活,有那麼難嗎?”
林小哥兒有點納悶兒,門派修士複活起來倒是還算容易,隻要屍體完整找閻王說一聲要回魂魄就行了。
賽莉解釋道:
“你們東神州的地府跟冥界在同一個地方,但規則不同,任何進入冥界的靈魂都絕對不能出去,這跟掌管冥界的死神無關。”
“是的,即使是我,也無法喚回女兒的靈魂,所以我想到了重塑,給我女兒重塑一個魂魄,在配合她的魂質,就能完美的複活。”
靈魂是由魂魄和魂質組成,本質上跟東神州的三魂七魄是同一種理論,魂質代表的是你這個人的過往,你的一切。
既然無法喚回魂魄,那可以剝離魂質,重塑一個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