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望淡淡地看向白明兮,卻成功止住了他所有話頭。
帝王已死,皇室無人,作為擒住簡子晏,又是名正言順的帝國第一貴族的繼承人,這個最尊貴的位子,已經是司望的囊中之物。
在此時此刻,沒有人能違抗他的命令,哪怕是他白明兮。
白明兮不敢再說話,帝國的士兵也十分清楚從現在開始帝國究竟姓什麼,他們馬上上前給簡子晏戴上鐐銬,將他拖了起來。
“等等!”簡子晏這才反應過來,他死死地盯著司望,逼問,“你為什麼不現在就殺了我?他說得沒錯,你不怕我的部下馬上會把我救出去嗎?”
白明兮也沒想到簡子晏居然會讚同他,驚愕地張大了口。
司望不為所動,簡子晏越急切地求死,他就越肯定這裡麵有問題。
“壓下去,等我親自審問。”
在簡子晏不可置信又不甘的眼神中,他被壓入了帝國監牢監守最嚴格的牢房。
戴上的鐐銬有壓製精神力的作用,不過這一步有些多餘,因為簡子晏隻是個平平無奇的B級,完全用不上這麼大的陣仗。
麵對被關上的牢門,簡子晏還在叫囂。
“司望你這個懦夫!連人都不敢殺還學彆人篡位!真是個孬種!”
當然,沒有人理會他,隻有為他的膽量心驚膽戰的看守士兵。
【看到他居然真的成功脫險,419著實捏了把汗:“我從業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如此作死的宿主。”
簡子晏:“那是你沒見識。”
419:“……司望就應該直接當場掐死你。”
簡子晏信心滿滿:“他不會的。在看劇情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司望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心地善良,又疑心病重得很,我表現得這麼反常,他不會敢直接殺了我的,而是一定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弄清楚再做決定。”
319:“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他真的會來審問你嗎?”
簡子晏深沉狀:“等吧,時間會證明一切。”】
簡子晏被關在監牢中,雖然在司望的命令下,除了必須要住在牢房加戴著鐐銬之外,沒有人敢苛待他,但養尊處優又唯我獨尊慣了,他怎麼肯老老實實地坐牢。
但因為實在沒什麼事情好乾,於是簡子晏的生活重心就變成了三件事。
吃飯,睡覺,罵司望。
“司望!你個膽小鬼!你有種殺了我啊!還缺什麼證據我給你找啊!你在那磨磨唧唧的像什麼樣子,你對得起死去的老帝王嗎!”
“司望,要殺要剮都隨你便,現在虐待我是怎麼個回事?你看看你給我吃的用的,連最低賤的仆人都不稀罕用,你想靠這個折磨我?”
“司望,你這個宇宙無敵大爛人,你搶我身份,搶我事業,還搶我的白明兮……”
這天簡子晏正進行著每天對司望的例行辱罵,那扇紋絲不動的大門忽然平行拉開,司望的臉出現在門後。
簡子晏沒想到司望這次居然真的出現了,愣了一下,隨即由下而上打量了他一番。
現在司望身份今非昔比,他穿著做工精致,低調奢華的衣服,立體而深刻的五官半隱在陰影中,半明半昧間,雙眸深不見底。
曾經那種簡樸卻清貴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般沉如山海的氣場。
在簡子晏打量司望的時候,司望也在打量簡子晏。
他早就知道這是個多麼奢靡無度,貪圖享樂的人,雖然身為元帥上過戰場,但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驕奢淫逸是改變不了的。
哪怕身處死牢,他也不見緊張,一條腿翹在床邊,渾身上下寫滿四個大字:滿不在乎。
簡子晏挑著眉,大膽而挑剔地掃視他:“喲,還沒來得及登基呢?”
司望不回,他不動聲色地望著簡子晏,緩步向裡麵走來。
這幾天雖然他人沒來,但無數耳目將簡子晏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如實彙報給了他,他知道他都罵他了些什麼。
但那和他眼睜睜看著他罵出來,還是感覺不太相同。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簡子晏做下無數罪惡,甚至親手殺死了他最好的兄弟,但他居然並不想殺了他,反而覺得他有幾分……可愛。
司望皺起眉,對自己產生幾分厭惡。
簡子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不說話,對他舉起被銬住的雙手,囂張地說:“看著階下囚的感覺是不是好極了?有種把我解開,咱倆單挑,生死不論。”
這是明晃晃的挑釁,誰都知道他簡子晏隻是個B級,而司望則是精神力為S的頂級Alpha,對於簡子晏的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司望就算直接捏死他,也沒人能說什麼。
然而司望隻是看了看他,說:“你真這麼喜歡白明兮?”
簡子晏:?
他的表情漸漸收了起來,冷笑一聲:“成王敗寇,你現在當著我的麵,大可以隨意炫耀。”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從麵前拂過,簡子晏眯起了眼,再睜開時,司望已然來到了他的麵前。
他單膝跪在床上,兩人距離極近,一隻手正如當日在金殿上,死死扣住了簡子晏的脖頸。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麼?”司望的聲音如冰涼的蛇信,緩緩刮過簡子晏的皮膚,“你喜歡白明兮?我看分明是看中他S級精神療愈師的身份。”
簡子晏沉默片刻,正當司望以為他被他說中時,他卻倏然笑了。
“我罵你那麼多句你都無動於衷,原來死穴居然是白明兮?”他眼波流轉,眼神似譏諷又似傲慢,“沒錯,我是想利用他,誰都知道一個精神力為S的精神療愈師代表著什麼,他可能會成為帝國如今唯一一個五級療愈師,難道你對他心動就沒有這個原因?裝什麼偽君子。”
司望不言,看著簡子晏繼續囂張發言。
“但我的確挺喜歡他,那麼一個美人,誰見了不喜歡?否則我又怎麼會特意把他關起來?他都告訴你發生了什麼吧,在你之前我已經和他發生了那種關係,你是不是嫉妒得想要殺了我?”
他全然不覺,頂著這樣一張臉說彆人美人,有種十分詭異的違和感。
不過這不是重點,司望雖然為人冷漠,但畢竟是個占有欲極強的Alpha,他當著他的麵說出曾經和白明兮有過什麼,這是個Alpha都忍不了。
然而司望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被激怒,他冰冷而探究的目光落在簡子晏臉上,仿佛要看透他的靈魂。
“你在故意激怒我。”他冷靜地說,“從那天開始,你費儘口舌,就是想激怒我,然後讓我殺了你,為什麼?”
簡子晏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晦澀,隨即他又露出那種極儘張揚的笑容。
“我都說過了,成王敗寇,除了死我還能怎麼辦?還是說簡家費心巴力找回來的,就是這麼一個心慈手軟的玩意兒?呸!沒種。”
司望的手穩穩扣在簡子晏的脖子上,仍然不為所動。
比這更難聽千百倍的話,他都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簡子晏說的這些,對他來說實在不痛不癢。
但是簡子晏似乎真的認為這樣說很惡毒,他挑釁地瞪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就是在等著司望一狠心,捏斷他纖細的脖頸。
司望沉靜的黑眸望著他張揚的眼睛:“簡家雖然不是你的生身家族,但他們撫養你長大,給了你如今的權勢和地位,你居然能狠心殺死你的父親和二叔,你是個怪物麼?”
聽到簡家,簡子晏的眼神沉了沉。
“他們擋住我的路了,死是他們應得的結局,何況誰說我現在的地位是他們給的?明明是我靠自己掙來的。”簡子晏不閃不避,說得坦然無比,“本來我以為,就算我不是他們的親生,他們也會支持我殺了老東西篡位,畢竟隻要我成功了,自然少不了他們好處,但他們居然妄圖把我整垮,他們活該。”
“你!”司望的黑眸中終於浮現出幾分怒氣,手也不自覺地收緊,“他們養了你二十一年!你怎麼下得了手?難道你的眼裡就隻有權力麼?”
“沒錯,隻有權力才是真實的,什麼親情友情,都是下等人幻想出來滿足自己的玩意兒罷了,我不屑要。”簡子晏直直地盯著他,“司望,你是第一天知道我麼?居然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司望的眼神突然冷靜下來,明明沒有剛才的語氣激烈,卻讓人感到冰寒籠罩。
“那蘇隨安呢?他隻是一個少校,他也擋住了你的路麼?”
聽到這個名字,簡子晏的眼神幽深下來。
少校蘇隨安,同樣出身帝國貴族,三個月之前被簡子晏帶上戰場,那個時候司望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擔心簡子晏會對蘇隨安不利,本不想讓他去,但是蘇隨安說起碼現在明麵上簡子晏還是帝國元帥,他不能抗命,最後還是去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當著百萬軍士的麵,蘇隨安被簡子晏拋出星艦,獨留他一個人麵對蟲族大軍。
屍骨無存。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簡子晏居然會如此不加掩飾地宣泄恨意,行事囂張得令人發指。
蘇隨安死得慘烈而突然,蘇家悲痛欲絕,原本還在簡子晏與司望之間搖擺不定,這件事發生之後立刻倒戈向了司望,成為一大助力。
“蘇隨安無所謂,但他身後的蘇家太討厭了。”簡子晏說,“你當我不知道他們和你瓜葛著麼?我看他不順眼,殺就殺了。”
司望沉沉地望著他良久,吐出四個字。
“不可理喻。”
他心中那絲本不應該出現的綺麗與柔軟,在這番對話下消散得一乾二淨。
他怎麼會認為一條毒蛇有著可愛的一麵,從而覺得他有難言之隱?
也許簡子晏的求死就是如他所說,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敗給彆人罷了。
更何況那個彆人是他司望,在簡子晏的眼中,是奪走他一切的人。
司望眼中的探究退去,蔓延上來的是不加掩飾的厭惡與冰冷。
“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死的。”他緩緩下床向後退去,黑暗一點一點地吞沒他的身影,“簡子晏,我要讓你受儘折磨,直到你懺悔自己沾上的鮮血。”
聽到他這麼說,簡子晏不但沒有害怕,反而發出猖狂的大笑。
“司望,記住你說的話!你儘管來,我倒要看看你有些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