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雪鬆味”
如同山峰傾倒,鋪天蓋地的悔恨淹沒了司望。
在因為憤怒和私欲而強行占/有他的時候,他明明聞到了陌生的香味,為什麼就沒有特意去搜索一下?
但凡那時隻要搜索一下,就會知道簡子晏費儘苦心隱藏的秘密。
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他已經用最不堪和侮辱的方式傷害了那個人,這種傷害甚至讓他不敢去祈求他的原諒。
司望緩緩地跪到地上,他執起染血的衣物貼在額頭之上,極其壓抑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嗚咽。
……
一直到回到帝星,簡子晏都沒有蘇醒。
司望親自負責運送他的修複艙,一路上裡麵的營養液連波紋都沒有晃動一下,最大限度地保護簡子晏不受到再次傷害。
而在帝宮中,郝暉和白明兮等人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那裡,乍一看到修複艙裡的簡子晏,哪怕已經是經過初步清理和治療之後的,那種嚴重程度也足以讓人震撼。
白明兮捂住了嘴,淚水瞬間充斥眼眶。
在他發出嗚咽之前,郝暉出聲提醒。
“現在全帝國隻有你有希望能修複他的精神力,你是選擇在這哭,還是跟我進去救人?”
白明兮的眼淚和哽咽立刻被生生憋了回去,他眸光顫了顫,露出堅定的神色,毅然跟著郝暉進入急救室。
在路過司望的時候,白明兮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見司望神色木然,眼中隻有簡子晏一個,對其它事物都置若罔聞,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什麼。
“陛下,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在有外人在的時候,蘇隨安對司望稱呼正式,“這幾天你都沒有睡過。”
從蟲母的棲息地到帝星,哪怕經過空間跳躍也需要足足五天時間,他經常在半夜驚醒,然後放心不下簡子晏而前去查看,但是無論他什麼時候過去,都會看到司望守在簡子晏的修複艙前,即使是處理公務,也沒有分毫挪動。
“不礙事。”司望許久沒有開口,聲音有些低啞,“你去忙吧,我等他醒來。”
蘇隨安對司望也算了解,一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會改變決定,低下頭暗歎口氣。
他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略有耳聞,即使知道是簡子晏的隱瞞導致司望對他做了什麼一無所知,但在知道簡子晏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之後,要說對司望完全沒有怨懟……也是不可能的。
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能體會到那種絕望和憤怒,更何況是司望本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郝暉才單獨走了出來。
他迎上司望充滿希冀的目光,原本心中的怒氣也化為了掙紮和無奈。
“我們都儘力了,白明兮還在幫小晏梳理廢墟一樣的精神力,但小晏的意識海太龐大浩瀚,能修複到什麼程度,他也不能保證。”他對司望說,“一會你可以進去看他,反正他現在也醒不過來。”
司望原本含著希望的神色,隨著他的話一點一點地慘淡下去。
“我知道了。”他頓了一下,“謝謝你,郝會長。”
郝暉擺擺手:“我已經不是什麼會長了。陛下請容我多說一句,小晏這孩子過得太苦了,而且他的性格一貫很……彆扭,如果他僥幸能活下來,就算他再衝撞了陛下,也請你多擔待一下,好嗎?算我這個老頭子求你了。”
看見年邁的Beta甚至有對他下跪的趨勢,司望呼吸一亂,連忙攔住他。
“郝叔……我就隨他叫您一聲郝叔。”司望白著臉,聲音裡有些被戳痛的痛意,以及堅定的決心,“你放心,這輩子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再讓人傷害他。”
郝暉用複雜的眼神望著他:“你……算了,都是孽緣。”
司望垂著頭,寧願沒有聽懂郝暉的話。
郝暉作為專業醫生,在給簡子晏做檢查的時候,怎麼會發現不了他被標記的痕跡。
以之前簡子晏的情況,普天之下能標記他的人,也隻有司望一個了。
郝暉滿心氣憤,但看到司望將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樣子,天生善良的他也無法再說出什麼,在得到司望的承諾之後,他長歎口氣,離開了這裡。
司望目送他離開,然後小心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白明兮還在給簡子晏修複精神力,他閉著眼睛,雙手懸空覆在簡子晏的額頭之上,而後者雖然臉色慘白,但神色安寧了許多,仍然在沉沉地昏迷著。
司望不敢打擾,他腳步極輕地靠近床邊,然後就在床邊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簡子晏的容顏。
反倒是白明兮冷不丁地出聲:“司望,你後悔嗎?”
司望掀了下眼皮,沒有回答這顯而易見的問題。
白明兮卻不打算放過他,他掌心施放著代表治愈的白光,口中還在問:“你這樣折磨自己,是想在他醒來之後,以自己淒慘的樣子獲取他的原諒嗎?”
“白明兮。”司望低啞地開口,“做你該做的事。”
白明兮卻不怕他,他垂眸看了眼簡子晏,臉上流露出心疼和憤怒:“我知道你對他做了什麼,為了他情緒穩定,我覺得你暫時不要出現在他麵前比較好。”
這句話無疑觸動了司望的逆鱗,他霍然抬眸看向他,聲音冷下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白明兮眼睛都不眨:“我這是作為精神療愈師的立場,站在病人的角度提出建議,當然,你是帝王,如果執意不聽的話,我也拿你沒辦法。”
司望定定地看著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樣。
白明兮一動不動,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指責司望,畢竟誤會簡子晏也有他一份,但他看到這樣傷痕累累的簡子晏,還是忍不住對司望的怒氣。
他有萬般對不起簡子晏,但唯有一樣,他比司望要好,那就是他沒有傷害過簡子晏。
在得知那麼多真相之後,再看到簡子晏,他的心境完全不同了起來。
在分化出性彆之前,他在帝星的貧民窟長大,見過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人們為了一口吃的能打得頭破血流,人人都是為了自己,沒有人為他人著想,連肚子都吃不飽的時候,還考慮什麼道德良心?
分化成Omega之後,他的身份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認識到所謂的權力富貴,但他發現這些所謂的貴族和為了一口吃的打得頭破血流的那些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汲汲營營,本來已經擁有了足夠多的東西,卻還要為了更多的東西去爭去搶,哪怕還要犧牲無數人的性命。
Alpha?Alpha又怎麼樣?
之前日日笙歌不問政事的老帝王就是Alpha。在小巷裡把比自己身體弱的Beta揍得奄奄一息就為了搶奪一口麵包的是Alpha。
那些掌控著帝國大半的資源財富,還要對平民百般剝削的還是Alpha。
世間萬般汙濁,唯有一個簡子晏乾乾淨淨。
他是個Omega沒錯,但他做了多少所謂的頂級Alpha都無法做到的事?他一個人撐起搖搖欲墜的帝國,一個人走過那些無人分擔的歲月,難道因為他是個Omega,那些功績就可以抹去了嗎?
現在這些Alpha的態度讓白明兮非常不安,雖然他認為憑借司望的良心,應該不至於繼續傷害簡子晏,但他害怕簡子晏會進入另一種意義上的囚籠。
現在簡子晏還沒有醒,他必須要保護好他。
司望原本的怒火在看到白明兮眼中明明白白的提防和警惕之後,還是化為一片黯然苦澀。
是啊,簡子晏也是個Omega,還是個被他殘忍傷害過的Omega,哪怕是作為同類相憐,白明兮會對他有這種態度也不奇怪。
“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他了。”他低聲說。
看到白明兮仍然警惕的眼神,他語氣苦澀:“我隻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他,之後如果他不想見到我,我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聽到他這麼說,白明兮周身豎起的尖刺才慢慢地收了回去。
“司望,我相信你的承諾。”他臉上又浮現出悲傷,“我比你更想求他醒來,但我們誰都不能保證他能夠醒來。”
司望沉默。
白明兮露出強烈的悔恨:“我為什麼這麼笨,他訓練了我那麼久,我為什麼還是沒有成為五級療愈師,如果我成為了五級療愈師,就一定能治好他了,他就不用……一個人去麵對蟲母了。”
司望還是沒有說話,他疲憊地闔上眼睛,眼球仿若火燒般疼痛。
他也想問自己,明明被他訓練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沒有達到他的期望,如果他早一點達到他期望的高度,也許他就不必用自己去交換他的命了。
從這天開始,白明兮每天都會在簡子晏這裡待上很久,為他一點一點地修複精神力,而司望更是把辦公桌搬了進來,確保能隨時看到簡子晏的動態。
【看到這種情況,419恨不得一腳踹向正在意識空間裡醉生夢死的屑宿主。
“差不多可以起來乾活了吧!”
簡子晏看電視劇看得正上頭,隨口說:“彆著急,蟲母被我們重創了,暫時打不過來。”
419:“……你想等它打到帝星再醒過來?”
簡子晏:“不然你還有什麼事嗎?”
419半晌沒說出話來,他思索良久,開始播報之前一直被簡子晏屏蔽的原諒值。
“司望原諒值50,白明兮原諒值70,蘇隨安原諒值80,郝暉原諒值100已滿。”
它本意是想讓屑宿主產生一點任務還沒完成的危機感,簡子晏也的確被吸引了注意。
“什麼?司望的原諒值才五十?不愧是身為頂級Alpha的男人,這心誌夠堅定。”
“對啊,所以你趕緊回去想想辦法,不然要等你這具身體完了就浪費了。”419連忙勸說。
“好吧。”簡子晏站起身。
419喜出望外:“你要繼續乾活了嗎?”
“再不回去身體就要浪費了,九啊,多虧你提醒我。”簡子晏摸著下巴,露出期待的眼神,“這可是頂級Alpha,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