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陳立興還是無法壓抑內心的困惑，喃喃：“既然你如此希望能夠終結末世，那為什麼當初還要把這個末世給弄出來呢？”
他不知道的是，沈恪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之前他從來沒問過，是因為他以為簡子晏不在乎是否有末世，世人如何與他沒有關係，他隻在乎自己的研究是否成功。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
簡子晏看著自己掌心的血跡：“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已經發生的事都不可挽回了。”
一句話，又將沈恪死死地堵了回去。
他心中酸澀，發出幾聲自嘲的笑聲，然後就不再問了。
他們重新啟程，向著他們曾經努力逃離的方向走去。
……
橫雲山基地中，徐光磊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當初沈恪一巴掌把他扇到了牆上，看起來沒用什麼力氣，但是他可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頂級異能者的一巴掌，直接將他扇成了麵癱。
不但麵部神經無法控製，一口牙也在接下來的時間了漸漸脫落，更可怕的是，他無法再控製口水了。
神經受損，影響到肌肉控製，他現在不但嘴歪眼斜，一不小心還會流出口水，哪裡還看得出當初文雅秀氣的研究者形象。
即使念在他的地位，基地裡並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嘲笑他，但是當他聽不見那些背地裡嘲笑的聲音麼？那一聲聲的嘲笑都像是一把把的刀，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因此徐光磊現在對簡子晏和沈恪恨之入骨，他甚至每天做會夢到那兩個人，想要將他們千刀萬剮，折磨得生不如死！
就在他以為這個願望可能實現不了的時候，他研究室的門突然被敲開了。
“有什麼事？”他口齒不清地問，一聽到自己的聲音，他的眼神愈加怨毒陰沉。
來人知道他現在脾氣極差，不敢多囉嗦：“徐博士，沈恪和簡子晏回來了！”
徐光磊猛地一愣：“你說什麼？”
“沈恪，帶著簡子晏，回……”
他的話還沒說完，徐光磊就瘋狂地大笑起來！
來人一臉驚恐地望著他，他因為麵癱，根本無法做出什麼大的麵部表情，隻有喉嚨中發出笑的聲音，卻麵無表情，這一幕看上去非常令人驚悚。
“他們還敢回來。”徐光磊低語，“好，我看看是誰給他們的勇氣。”
他來到基地大門處，果然見那裡圍了一大群人。
簡子晏與沈恪的名聲如今響徹末世，如今他們一回來，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圍觀。
卻又無人敢靠近。
在人群的中央，沈恪身形筆直，他打橫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簡子晏，氣勢冷靜而悍然。
這時從前和沈恪關係最好的餘輝匆匆趕來，看到的這幅情景麵露震驚，他快速上前，目光複雜：“你……唉，你何苦回來。”
他痛心地望向簡子晏，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臉色沒有絲毫血色，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
“為了救命。”沈恪說，“我們的事和你無關，你走遠一點。”
餘輝知道他這是不想連累自己，剛要再說什麼，隱藏不住惡意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救命？救誰的命？你懷裡的那個嗎？”
沈恪抬眼，和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過去，徐光磊正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眼中全是惡意與狠毒的光。
人群給他讓出一條路，爆發出細細的私語聲。
誰都知道徐光磊的臉變成這樣是拜沈恪所賜，如今仇敵相見，恐怕無論沈恪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沈恪的目光落在徐光磊的臉上：“對，你能救麼？”
徐光磊簡直要歡喜鼓舞了，因為過度的興奮，他的身體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他畢竟也不算徹底的草包，隻是看了下簡子晏的狀況，就看出了是怎麼回事。
他心中咧開猖狂的大笑，看向沈恪的目光帶著無法掩飾的不懷好意。
“是的，我當然能，現在全世界隻有我能救他。”徐光磊輕柔地說，“但是，我憑什麼要救他呢？”
餘輝緊張地看向他，又看向沈恪。
沈恪的麵容沒有絲毫波動，顯然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種可能，他冷靜地說：“你們想要的異能藥劑還得依靠他來做吧？救活他對你們來說，不算虧本的交易。”
“哦，聽起來很有道理。”徐光磊嗓子裡發出赫赫的笑聲，聲音突然冷酷起來，“但是現在隻有我能救他，我不願意，你能拿出什麼代價，來讓我滿意？”
餘輝的心徹底涼了下去。
徐光磊請君入甕，如果沈恪真的徹底落入他的手中，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
他忍不住開口“徐博士……”
“如果不想一起被打成簡子晏的走狗，就給我閉嘴。”徐光磊嘶聲說，“沈恪，我不逼你，你自己選擇。”
沈恪目光定定地望著他，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等待中，沉聲說：“任你處置。”
這話一出，一片嘩然。
徐光磊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願意為了簡子晏做到這個地步？你恢複記憶了？”
沈恪沉沉搖頭。
徐光磊眼神複雜，他看了看重度昏迷的簡子晏，心中嫉妒翻湧。
“原來，即使是重來一次，你也還是會……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大笑起來，“好，好啊沈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徐光磊停下笑，陰毒地望著沈恪，說：“你給我跪下。”
餘輝渾身一震，圍觀的群眾也忍不住倒抽冷氣。
讓沈恪跪下？
對沈恪來說，可以打他虐他，讓他遍體鱗傷，但是這種折辱人格和尊嚴的行為，他怎麼會願意！
沈恪目光一沉，但他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把懷中的簡子晏，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餘輝懷中。
“護好他。”他低聲說。
而後他轉過身，正對著徐光磊，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雙膝磕地，發出咚的一聲。
眾皆寂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徐光磊瞳孔收縮，隨即而來的是徹骨的暢快。
“好。”他說，“然後，扇自己耳光。”
沈恪仍然沒有一絲猶豫，重重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臉頰。
“繼續。”徐光磊說，“我不說停，就不許停。”
沈恪就一巴掌接一巴掌，儘數打向自己，聽那聲音分明沒有留情。
看到當世強者被如此侮辱，人群中已經有人不忍心看下去，但是對徐光磊來說，這種能將沈恪徹底拿捏的爽感已經超過了一切。
他猙獰地笑著，左右看了一圈，突然伸手拔出餘輝插在腰間的匕首，扔到沈恪麵前的地上。
“紮自己。”他說，“先紮個四五個洞吧，位置就在……胸前，腰側，和腿上。”
沈恪麵無表情地看向他，緩緩地撿起那隻匕首。
一刀，紮進胸膛。
一刀，紮在腰側。
三刀，紮在了雙腿。
紮完五刀之後，他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徐光磊眼中的笑意越來越猖狂。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挑斷你自己的手筋。”他輕柔地說，“對，就你打我的那隻手。”
餘輝忍不住發出悲呼：“徐博士！”
“怎麼，你不想救他的命了？”徐光磊挑起了下巴，“那也行，就直接用這把匕首殺了簡子晏吧，真當沒了他我做不出異能藥劑麼？彆太天真了，如果做不出來，基地怎麼敢許諾異能藥劑的獎勵？”
“隻要我這麼做了，你就會救他麼？”沈恪問。
“那可不一定。”徐光磊說，“但是你把我哄高興了，我說不定會心情不錯，施舍一下他。”
沈恪說：“好。”
他拿起匕首，抵在了自己的手筋前。
周圍響起隱隱的抽氣聲，徐光磊興奮得目光顫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恪身上，沒人看到簡子晏突然睜開了眼睛。
就在沈恪就要割下去的瞬間，青紫色的血管突然爬上簡子晏的臉龐，屍化完成，簡子晏身形暴起，連一瞬間都沒到，就閃到沈恪麵前，奪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這一幕震驚了所有人，包括沈恪。
因為能量耗儘，簡子晏在幾天前就陷入昏迷，從來沒有醒來過。
而現在……
然而簡子晏並不是恢複了能量，而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奪過匕首之後，他全身的屍化特征如海潮般退去，然後甚至站立不穩，直接跌到了地上。
“沈恪，我讓你把我送回來，不是要成為你的掣肘的。”簡子晏聲音嘶啞，“既然這樣，那計劃就要改變一下了。”
“什麼？”
已經對他有些了解的深刻瞳孔驟縮，然而周身的受傷影響了他的速度，還沒等他動手，簡子晏匕首反握，深深地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沈恪張大了口，恍然已經呆住了，幾秒鐘之後，才發出震天的慘嚎。
“不——！”
在這一瞬間，他腦中炸裂般地劇痛起來，無數片段飛速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