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村長就找上了趙大戶, 神秘兮兮地從自己的口袋裡麵掏出了瞿青寫過的名字,給趙大戶看,讓他評判一下怎麼樣。
趙大戶看了一眼道:“村長,我又不識字,你給我看這個乾啥,直說吧, 這個是不是就是你找的那個先生寫的,怎麼, 人家真的同意了?”
“那是當然了, 也不看是誰出馬,我去一說, 他就同意了, 所以現在我不就過來和你商量了嘛,不過他也提前說了, 頂多就是教教孩子們讀書認字,但是要考科舉的話,說是不行。”
趙大戶麵上一喜:“能讀書認字也很好啊,他真的同意一個月一兩銀子了?不嫌少?”
“不嫌少。”
“那人究竟是誰, 我現在萬分好奇, 村長你倒是快說啊, 彆賣關子了。”趙大戶此時已經完全激動起來了, 腦海中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學堂成立, 兒子在裡麵讀書的場景。
村長笑了笑說道:“那個人其實你也認識, 是瞿青,哎哎哎,你先彆急著翻白眼,瞿青雖然是個敗家子,但是他家祖上富貴過啊,還沒來的時候,聽說他家專門給他請了教書先生,他不僅學了讀書認字,甚至還學了書法,你說光憑這些,他足不足夠當個先生了?”
趙大戶一開始覺得村長是在愚弄他,可等仔細聽完村長說的,他又有些遲疑了,顯然是不太願意相信,一個以敗家出名的人,能有什麼真才實學,可是村長又說得真真切切的樣子。
村長見他的樣子,便將帶來的紙條都一一放在趙大戶的麵前給他看:“這些字你看看,寫的好不好,這還隻是用炭筆和春聯的紙寫的,都能寫的這麼好看,你說要是給他弄來真正的寫字的筆墨紙硯,他寫出來的絕對會比這個好看千百倍!”
趙大戶也盯著那些紙張仔細看,雖然不識字,但是他也能分辨出來人寫的水平怎麼樣,看完後他道:“也還行吧。”
村長感受到他語氣裡有些嫌棄的樣子,撇了撇嘴道:“那這個先生你要還是不要?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讀書簡直就要成為趙大戶的心魔了,他當即道:“要,不過我要先去考考他,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實學。”
瞿青看著村長和旁邊的陌生中年男子,對方微胖,五官小,看起來給人一種十分精明的感覺。
對方也在打量瞿青,尤其是他一頭怪異的頭發。
互相介紹後,了解了情況的瞿青請他們進去坐好,開口問道:“那麼,也不知趙伯伯您想考核我哪些方麵?”
趙大戶看了村長一眼,伸手從自己的衣襟裡拿出了一本書。
瞿青定睛一看,這不巧了嗎,對方拿出來的,竟然是一本連他都十分熟悉的書——《三字經》。
“你要是能把上麵的讀下來,我就聘請你當先生。”趙大戶說道。
這對瞿青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拿過書,看了兩人一眼,就開始從頭讀起來。
趙大戶其實不識字,這本書是他特地買回家裡做裝飾品的,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聽人讀過這本書的前幾句,也記下來幾句的,所以想借此試探一下瞿青,結果沒想到瞿青半點不害怕,拿起來就流利地讀,本來他心裡原本還有幾分對瞿青的不滿的,結果很快就隻剩下了滿滿的敬佩。
瞿青還沒有讀完,不過後麵讀的東西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了,於是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瞿青兄弟你是真的有學識的了,不用讀了,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趙大戶看來對這次見麵十分滿意,臨彆前他對瞿青說,什麼都不用瞿青擔心,他會把一切都準備好,隻需要麻煩他一樣,需要他親自去一趟鎮上的書局看看,教學需要用到哪些書,趙大戶說他全部包了,現下就隻等學堂蓋好,招收好學生就可以開始教學了,至於教什麼,怎麼教,這些全部都是瞿青自己負責的事情。
從這日開始,花家村的學堂就開始轟轟烈烈的動工了,瞿青也因為被聘請為先生而成為了村裡人的關注人物。
不過瞿青依舊過著自己安靜的日子,種種地,幫著江獵戶蓋蓋房,在房子旁邊開采了一塊菜地,撒上了菜種,打理起了自家的院子,完全過上了深居簡出的生活。
家裡新來的兩隻小奶狗也獲得了他們的名字,一個叫大黃,一個叫二黑,正式成為了這個家庭的一分子,而家裡的母雞在適應了環境之後,也開始下蛋。
一切都井井有序,家裡也十分熱鬨,看起來生氣勃勃。
隻是瞿青發現,自從那天自己意識到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的問題之後,就開始刻意避免和花子舟單獨相處,同時也開始思考起自己該如何處理和他的關係。
讓花子舟離開肯定是不行的,他知道花子舟沒什麼去處,他家裡也估計不會再接受他回去,至於分床睡反而比較現實一些,隻是床可以做,家裡的被子卻再沒有多餘的了,不過等學堂蓋好,他領到屬於自己的工資的話,那許多分床睡就會現實了。
反正不能再這麼長久的同床共枕下去了,瞿青這點倒是十分堅定,並不是因為他嫌棄花子舟怎樣的,而是因為,他發現花子舟好像喜歡上自己了。
其實一開始他壓根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不過瞿青知道談戀愛的人是什麼樣子,以前他身邊的人有太多太多戀愛的了,甚至也有不少小女生來找過他告白,他記得她們是什麼樣子,她們的表現和花子舟能對上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不希望花子舟喜歡自己,就像他不希望以前來找自己告白的那些女孩子喜歡自己一樣。
曾經他知道自己是gay,所以不會給任何女孩哪怕一絲的希望,他也知道自己和花子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決不會給花子舟一點希望,當然他也不敢出軌。
現在和花子舟的相處,他奉行了幾條原則,不和他獨處,不會親密地叫他的名字,也很少對他露出笑容,總之就是要杜絕一切可能會讓花子舟繼續對他抱有幻想的事情發生。
由於他並沒有做的很刻意,所以花子舟直到好幾天過去,才猛然意識到瞿青對自己似乎有些說不出來的微妙。
瞿青會對江獵戶稱兄道弟,會拉著江珠和貓兒親密的玩耍,平時和他相處也是以往的模樣,但是就是哪裡好像不一樣了。
花子舟開始細細觀察,直到有次,他拉著貓兒和江珠從竹林回來,兩個小孩都蹦蹦跳跳地與他打招呼,而瞿青隻是微垂著視線,抿著唇,仿佛沒有看見他一樣。
花子舟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猜測,瞿青是不是在無視他。
一開始他並不相信,直到經過整整兩日的觀察,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確實是被無視了。
他心裡最先出現的是惶恐,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是哪裡惹他不高興了,可是瞿青對外的表現一切如常,隻除了避免一切和他的獨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