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比得上你娘夜夜親自檢查兒子房事過後是否受用?”
白綺惡劣一笑:“咱也彆掰扯了,這宅子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便是想跟彆的男人一樣打老婆,也沒那條件。”
“你想休妻,我是不肯的,我隻認和離。今兒你還就得給我寫和離書了,不然我明天一早直接擊鼓鳴冤,狀告你們娘兒倆亂、倫騙婚。”
“哦你家這老太婆,說你呢——”白綺聲音微微提高:“彆往井邊拱了,憑你力氣還掙不開你弱不禁風的兒子?果真便是臉上長滿褶子,腰腹粗壯如桶,也還是女人,裝模作樣撒嬌扮弱是無師自通的。”
“正說著話呢您這作態也不嫌傷人眼睛,您兒子的欣賞怕是給了你太多自信。那我現在告訴你,世人審美不是這樣的,啊!”
接著也不管老太婆呼天搶地,又道:“老太婆想得多,今兒這出,也就她跳井死了,才能將我一軍,畢竟逼死婆母這事一出,我渾身長嘴也是說不清了。”
“可你得想明白,你若一死,我就可就不和你兒子和離了。咱倆從此沒了你這老太婆,雙宿雙棲,生兒育女,明年就添個大胖小子,三年抱倆。”
焦生聽她如此折辱自己娘親,原本還想反駁,可老太婆想到那場景,便先一步受不住了——
“想得美,你個□□,幾天沒嘗男人你要死啊?都說女人得貞靜守禮,就沒聽說過褲腰帶這麼鬆的。”
要是尋常封建女人聽了這話,怕不得屈辱上吊。
可白綺麵上卻毫無波瀾,倒是似笑非笑道:“看吧,我說你們還不信,這彆人家的婆母,不盼人小夫妻恩愛,孫子總是盼的。”
“就這老婆子,便是女人跟他兒子多相處一會兒,都會被斥責□□。這哪裡是婆母罵兒媳?簡直是大婦恨極了想搶自己相公的女人。”
周圍的下人成天生活在一個院子裡,自然知道平時老太婆怎麼磋磨娘子的。
先前還沒往多處想,畢竟寡母親近兒子,看不慣兒媳,這是常事。
誰知被娘子抽絲剝繭過後,再加上老太太的反應,這就一一對上了,頓時周圍開始竊竊私語,看向焦母和焦生的目光帶上了鄙夷和不齒。
這種醜事,說白了清白人家的閨女哪個願意嫁到這種汙糟之地?你還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磋磨好幾年就想著一腳踢開,簡直不是人。
焦生也知道自己老娘壞了事,他其實最近被老娘逼得已經有些動搖。
仗著綺娘對他一往情深,想著左右休妻回家綺娘也對他死心塌地,以後不論是勸服了老娘還是彆的變動,都好挽回。
這會兒竟是被架得下不來台,不離也得離了,且自己還是灰溜溜離開。
可他這種讀書人,自來是最愛麵子,周圍的視線讓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被妻子一夜間棄之如敝履的羞恥以及老娘這態度給他帶來的慌亂。
數種壓力逼迫下,焦生隻得灰溜溜的寫了和離書。
白綺笑著把和離書接過來,竟有些可惜道:“也是,你老娘豈會甘心把你讓給彆的女人?”
“我倒是真有點希望她死了,試試看我能不能渡過這關。”
畢竟充滿挑戰的人生才有樂趣嘛。
焦家母子氣得牙癢癢,卻奈何她不得,隻悻悻的留下一句:“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白綺也懶得跟他們繼續扯嘴皮子,畢竟這會兒該吃晚飯了。
母子倆灰溜溜的被攆了出來,焦母原本還不服白綺隻留給他們這些東西。
嚷嚷著自己來的時候也是有一筆積蓄的,可白綺直接讓管家給她算筆賬。
她那積蓄,便是伺候她的幾個丫鬟的月錢,三年下來也不剩幾兩了。
再多糾纏舉人老爺被扔出去可不好看,焦母這才消停。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兩人身上不剩多少錢,焦生隻得找好友借宿一晚。
半夜母子倆被攆出來這可是大事,友人一家自然詢問。
焦母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白綺,略去最難堪的一點,焦母又站在自己立場上,一陣添油加醋,自然惹得一眾同情。
隻是回到房內,友人的老婆便話鋒一轉,笑道:“這老太婆,說話你聽聽就好。”
“本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最近到處嚷嚷要休妻。我還當最後是綺娘灰溜溜出門,沒成想她也硬氣了一把。”
友人不怎麼管內宅之事,隻覺得朋友被趕出來可憐,連忙道:“這是為何?”
友人媳婦跟他說了一嘴平時老太婆磋磨媳婦的功夫,又撇嘴道:“這老婆子還有臉哭?這可不就是她盼的。”
“如今兒子媳婦和離了,她自該高興才是,話裡話外綺娘事情做絕,無非就是淨身被趕出門。”
“可你想想?你和焦生俸祿差不多,焦生家可比咱們家過得殷實多了,平日裡你們吃酒請客,他也不小氣,這點俸祿夠自己花銷不錯了,養家的錢哪兒來?自然是指望綺娘那豐厚嫁妝。”
“嗤,這既不想要兒媳婦,又巴望人家的錢財,哪有這麼好的事?”
友人一聽,想到平時自己花銷不少,家裡雖然不算全靠娘子支持,但本身的田地產業也是靠娘子打理才有他這瀟灑日子。
連忙衝娘子拱手道:“娘子莫氣,我與焦生有些交情,他求上門來不好拒絕,最多過兩天,他們不走我也是得開口的。”
又殷勤給娘子捶背道:“娘子打理家業辛苦了,嶽父嶽母也對我們幫襯不少,我定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明天咱就去探望嶽父嶽母。”
明白人都知恥,一番話自然把娘子哄的眉開眼笑。
不過焦生和白綺和離這個,在第二天便不是秘密了,有友人家與左鄰右舍八卦的,也有官府收到和離書從裡麵傳出來的。
畢竟焦生是公職人員,豈不討論兩嘴?
沒一天的功夫,周圍的熟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白家作為本地富商,自然耳目眾多。
到了下午,白綺的宅子便被敲響了,來人是綺娘的生母,一位略有發福,看起來白皙富態的爽利婦人。
白夫人一身打扮可比綺娘那渾身素雅招搖多了,其實綺娘在閨中的時候,也是衣飾鮮亮,珠釵琳琅的,隻不過這幾年被焦家老太婆嫌棄那招搖的打扮,越發素淡。
白夫人身邊丫鬟成群,浩浩蕩蕩進來一大群人,見著白綺就罵道:“那老太婆欺人太甚,我兒如此乖巧孝順,她非要從中作妖,女婿也是,本就沒指望他多大本事,也就你們情投意合,為娘盼著你們小夫妻自己把日子過好就成了,誰料他一個老太婆都搞不定。”
又拉著白綺的手安慰道:“我兒放心,娘定給你找個更好的。”
這話實在,其實也就焦老太婆一隻半解的便自鳴得意。
沒錯,士農工商確實商排在最後,可一地豪富比你個九品芝麻官,那還是處處碾壓的。
做生意來往打點的都是一地高官,若不是綺娘自己樂意,焦生當時剛剛中舉,也算得上青年俊才,焦家找白家那是高攀。
後來焦生沒考上進士,做個小官又三年無升遷,可見學識到頭,且不通庶務的,這種人你不好好巴結嶽家,還嫌棄自己最大的助力是商戶。
白老爺也不是傻的,自然不會出手幫這種不知好歹的人。
白家兒子不少,女兒卻隻得白綺一個,本就受寵,這也是白氏夫婦不滿意焦家卻也捏著鼻子忍耐的原因。
且白綺自己長得漂亮,出嫁前便是一家女百家求,白夫人說下個找更好的,還真不是開玩笑。
白綺讓丫鬟端水果點心上來招待白母,又順著她的話安慰一番。
白夫人原本以為以閨女對焦生的感情定然痛不欲生,現在見她臉色從容,一晚上過去了也看不出狼狽淚意,這才信閨女是真的自己想通了。
頓時樂得回去跟白父分享,終於甩掉這糟心的一門親家了。
白家這邊歡天喜地,焦家母子可就不好過了。
焦生在友人的暗示下,也不好久住,賃了一座小院先暫時安置著,各方麵條件自然是比不上白綺的宅邸,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連每頓吃肉菜都不能跟以往似的放開肚皮。
這也就罷了,過了幾天,焦母上街趕集,碰到娘家老家的相親,上去打招呼,卻被人白眼逼視,彆的脾氣不那麼大的,也是看她一臉奇怪。
焦母一開始還當是因為兒子和離的消息傳到了鄉下,鄉下人說嘴議論他們。
焦母這會兒雖然日子難過,但重新和兒子相依為命,心裡是滿足的,因此從未後悔過休了綺娘。
這會兒見老鄉這作態,還以為他們背地裡笑話自己有錢媳婦不要,當即擼袖子跟人吵了起來。
焦母遠近聞名的潑婦,自然沒幾個吵得過她,但說急了,很多事也就脫口而出了。
其中一人逼視道:“您可拉倒吧?一把年紀了還跟兒子行那無恥之事,這麼有錢漂亮的兒媳婦當然礙你的眼了。”
“你不後悔,你當然不後悔,可你想過你家焦生嗎?以後他怎麼辦?不正正經經的娶老婆生孩子,就跟你個老太婆過一輩子?”
“彆這麼說,還娶什麼老婆?兩人自個兒禍害去,彆糟蹋人家姑娘,誰上輩子造孽嫁她家?”
“呸!一張褶子臉還勾引兒子,無恥。”
焦母頓時覺得天塌地陷,加上周圍的人聽了他們吵架內容紛紛對她指指點點,以前從來撒潑耍賴不知羞恥的焦母現在卻仿佛置身於刀刮之中。
沒兩天,這勁爆的消息便傳遍了縣城,大家議論得津津有味,焦母都不敢出門買菜。
等白綺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是門房慌張的跑進來——
“夫——小姐,那焦老太婆和焦生去縣衙狀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