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不好意思,太太。”嚴楚手裡攥著水瓶,對於自己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窘迫。
“沒事沒事，該道歉的人是我，我開車太急了，休息好了的話,我們就繼續出發吧。”孟小斐說。
嚴楚點點頭,起身和她回到了車上。
再出發時,孟小斐特意開的慢了些，雖然這對於她的習慣來說，的確很不習慣,但是為了不讓這孩子再難受,隻能這樣。
嚴楚望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幾乎都要把天空遮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的樓，太震撼了。
孟小斐開車到了商業街，輕車熟路找到了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嚴楚下意識抓緊了把手，眼看著車子下坡開入一個像是防空洞的地方，原來這裡就是停車場，真的好大好大，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車。
“到了。”孟小斐說。
轉眼車子已經在車位裡泊好,她伸手解開了安全帶,嚴楚也跟著一塊下車。
“跟我來吧。”孟小斐對她說。
嚴楚點頭,一路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左右四周看看，兩人乘電梯上樓，來到一樓的商場。
望著四周的一切，來來往往走過的小姐姐們，各個都畫著好看的妝容，踩著高跟鞋，自信又好看，嚴楚心裡是真羨慕，無意間看到牆麵上反映出的自己，好像有些格格不入，土到掉渣。
路過一家母嬰連鎖店，孟小斐很是興奮，趕緊推門進去，嚴楚想自己就不進去了，站在外麵等候就好，那裡麵的燈光明亮，隻會更加襯托自己膚色黑，穿著土氣。
可即使就是她站在門口，周圍過路的人也會時不時朝她投射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嚴楚自己內心太過於敏感，她總覺得大家在嘲笑她土氣，難看，她顯得很局促，手扣著衣角，故意拿出手機來假裝不是那麼無聊的樣子。
孟小斐站在店裡，透過玻璃窗看見了外頭的嚴楚，她不想進來也不勉強吧。
一個人繼續逛著母嬰店，有好多小寶寶的衣服都好可愛，雖然現在肚子裡的寶寶還未出生，但孟小斐還是忍不住買了一些。
“等久了嗎？”孟小斐拎著東西推門出來。
嚴楚回過頭來，擺擺手說：“沒有沒有。”接著見狀趕緊主動提出要拎東西，孟小斐一開始說不用，但拗不過她的熱情隻好鬆手給了她。
“那邊有冰淇淋，想吃嗎？”孟小斐問，其實是她自己想吃了。
嚴楚下意識搖搖頭，她覺得花雇主的錢不太好，過意不去。
“沒事的，我也吃。”孟小斐趕緊走了過去，自從懷孕以來，在家裡待著這不能吃那不能吃，她都快要憋壞了，嘴饞的不行。
買完冰淇淋，她和嚴楚一人一支，嚴楚吃了一口冰淇淋，真的很好吃，比她吃過的所有的都好吃，當然了，價格也不便宜，好幾十塊一支呢，換做是她自己，肯定吃不起，也不舍得吃。
“怎麼樣，好吃嗎？”孟小斐問。
嚴楚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那個，那個誰讓你吃這些嗎？”
孟小斐一開始腦子沒轉過來，後來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她婆婆，立馬捂住笑出來：“放心，她不知道，今天咱們怎麼開心怎麼來，走，我帶你去樓上逛，買兩身衣服。”
乘電梯來到二樓，放眼望去，滿眼都是好看的衣服，尤其是櫥窗裡模特身上的，嚴楚都挪不開眼。
孟小斐懂小女孩的心思，畢竟她也是這麼過來的，忙對她說：“喜歡嗎，我們進去看看？”
嚴楚趕緊搖搖頭說：“太太，我在外麵等您就好了，您進去看吧。”
“哎呀，都來了就一起逛逛，我一個人多沒意思，快，跟我進來。”孟小斐強行挽上嚴楚的胳膊把她拉進去，嚴楚對於這樣的肢體觸碰一時覺得有些不適和驚訝。
不過孟小斐進去後便自然地鬆開了手，對店員說了兩句，把她剛剛在樓下買的母嬰物品收納在前台。
“隨便看看，彆愣著。”孟小斐衝嚴楚笑著說。
嚴楚整個人都有點拘束，尤其是導購一直跟著她問：“小妹妹你喜歡什麼款式的衣服，這個喜歡嗎？”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甚至不喜歡有人跟著自己。
孟小斐發現了這一點，回頭對導購說：“讓孩子自己看看吧，有什麼需要我們會叫您。”
嚴楚並沒有專心在看哪一件衣服，隻是囫圇吞棗般大致掃了一遍，光是衣服上的價格都已經讓她望而止步，隨隨便便一件都是五百，八百，一千多，還都隻是很普通的單衣。
孟小斐自己走了一圈下來，詢問嚴楚：“有沒有看上的？”
嚴楚不好意思笑笑搖搖頭。
“你彆不好意思，我看上了一件，覺得很適合你，你去試試吧要不。”
嚴楚還是搖搖頭。
“聽我的，試試，快，聽話。”孟小斐哄著把她推進了試衣間，把衣服塞到她手上後關上了試衣間的門。
“太太，我……”嚴楚低頭看著衣服，沒辦法也隻是換上看看。
沒想到這身衣服出人意料的合身，連嚴楚自己都驚訝到了，不大也不小，剛剛好。
深呼吸一口氣，戰戰兢兢打開試衣間的門，孟小斐聽到動靜聲回頭，忙熱情招呼她：“快出來讓我看看。”
嚴楚聽到更加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走出來，“我穿著不好看。”
孟小斐打量她一番，“我覺得挺不錯，很適合你。”
“我還是進去換掉吧。”嚴楚說完就要轉身。
孟小斐趕緊上前按住她的雙肩，強迫性讓她麵對鏡子，然後說：“小姑娘你要自信一點，你看看，多好看。”
嚴楚被迫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第一眼時頗有些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自己嗎？
這身衣服和自己不夠白的膚色恰好很搭配，還顯得有些時尚和高級，不得不說曾太太眼光真的好，很會搭配衣服。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你看看是不是變得很不一樣了？”孟小斐笑著說。
“是，是曾太太衣服挑的好……”嚴楚始終不承認是自己穿的好看。
“那是，我好歹也去法國學了一段時間的服裝設計，當然了，重要的還是看穿得是什麼人。”
這時候，導購小姐姐也連聲讚歎說好好看，更是為了推銷把嚴楚從頭到腳都誇了一邊，誇得天花亂墜，嚴楚都要暈倒了，實在是佩服人家的口才。
孟小斐本身就心情好，如此一來，便直接乾乾脆脆買單了。
上衣加褲子，打折刷卡以後還花了1698，嚴楚覺得實在是太貴了，而且很不好意思。
“太太，等我下個月發了工資，就把錢還你。”
“看你說的什麼話，這是我送你的，不要你還。”孟小斐主動拉開門，“走吧，去下一家看看。”
這次進的一家店，孟小斐看上了一套裙子，秋冬款的，因為後期肚子會變大，她特意讓店員給拿了寬鬆版，穿好後讓嚴楚給意見。
“怎麼樣，好看嗎？”
嚴楚愣了下，忙點點頭說：“好看。”
孟小斐笑了，“我試了好幾身，你都說好看，不夠用心哦。”
嚴楚趕緊解釋：“不是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太太本人就很好看，所以穿什麼都好看，錦上添花。”
“哦喲~沒想到你小嘴還挺甜的。”孟小斐笑得十分開心，扭頭對店員說：“這件幫我包起來。”
短短一上午，便大包小包買了不少東西，丟進了車的後備箱裡，孟小斐有些肚子餓了，轉頭問嚴楚：“咱中午吃點什麼。”
嚴楚不好意思笑了笑：“太太你做決定吧，我都行，隨便吃點都可以。”
“那怎麼行。”孟小斐抿抿嘴，反正她手上拿著他老公給的副卡，可以隨便用，既然他不肯拿出多餘的時間陪她，那她隻有花錢了。
“吃過西餐嗎？”孟小斐問。
嚴楚誠實的搖搖頭。
“那今天阿姨帶你去吃西餐吧，西冷牛排。”
嚴楚光聽著名字都覺得挺貴的，但是沒辦法，她今天的工作就是陪著太太，她願意做什麼，願意吃什麼，嚴楚隻有服從的份兒。
西餐廳並不遠，也在這個商圈內，沒必要開車折騰，畢竟這裡是繁華的商圈，人員多車也多，出去以後不見得能找到合適的停車位，大都市生活便利豐富沒錯，但是也有相應的弊端，總是很難停車。
今天天氣不錯，外麵的陽光十足，十月的天氣在S這樣的南方沿海城市還是稍稍有些熱，但還好，相對於七八月的酷暑天，已經舒服很多了。
嚴楚因為第一次尚且摸不清方向，在她看來都是差不多的，摩天大樓的建築，繁華擁堵的十字路口，所以隻能緊緊跟在孟小斐的身後。
西餐廳的裝修十分高大上，嚴楚覺得自己文化程度不高，腦子裡半天隻能憋出這樣的一個形容詞彙。
而且餐廳裡有不少老外，嚴楚總是忍不住好奇瞄一瞄，又怕被人給發現。
服務生帶她們在一個位置坐下，還送來了菜單。
因為是全英文的，嚴楚幾乎看不懂，隻認識幾個零星的單詞，孟小斐便幫她點了餐，和自己是一樣的套餐。
“待會吃完午餐，我們去電玩城。”孟小斐說起這話來，看著就像個頑皮的女孩，絲毫沒有年紀的桎梏。
嚴楚愣了一下，“電玩城？”
“你不會還不知道電玩城是什麼吧？”孟小斐不可思議問。
嚴楚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不久你就會知道了。”孟小斐微微一笑。
轉眼間，飛機已經抵達S機場。
戚南聲背著包走出來，人剛下飛機，便有一通電話打進來，看了眼，是周怡，戚南聲不禁笑了，這女人時間掐的可真準。
“喂。”她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到了吧。”周怡在電話裡問。
戚南聲淺笑了聲，用打趣地口吻說：“你的風聲那麼快，我能不到嗎。”
“快點過來吧，我人都安排好了。”周怡催促。
“嗯，我這就過去。”
“我把地址等會發到你手機上。”周怡說。
掛斷電話後，戚南聲已經走出了機場，機場外有許多等著拉客的出租，戚南聲隨便上了一輛就近的，向司機報出了手機上收到的地址。
差不多一個半小時，戚南聲來到了吃飯的地址，付完車費後，她單手拎著包下車，抬眼望去，是一家比較小眾的餐廳，之前周怡和她說過幾次有關於這家餐廳。
“歡迎光臨~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戚南聲直接回答：“周怡。”
“啊，是周小姐啊，這邊請，我帶您過去。”
服務生領她來到了一個包間，這家店的裝潢是新中式風，讓人一眼過目不忘，尤其店裡還播放著古箏的曲樂，聲聲入耳，行雲流水。
“唉，人到了。”周怡坐在東道主的位置，看到戚南聲來了連忙起身招呼。
戚南聲看到包間裡還有其他人在，是她們二人共同的同學，朋友。
“戚姐，好久不見啊。”
“戚姐！”
“……”
戚南聲笑了笑，順勢將自己的背包放於一旁的角幾上，拉開空座的椅子坐下來。
“戚姐，這去泰國乾嘛了呢。”其中一個老同學好奇問。
“我舅舅那邊找我有點事，過去一趟。”戚南聲說完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周怡。
周怡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事，不過並沒有當麵拆穿她。
“現在我們一起畢業起來，就隻有你和周怡是越做越好了啊。”同學感歎。
“還不是賺一點辛苦活，不比你們坐在寫字樓裡輕鬆。”戚南聲說。
“咳，彆提了，我們在場的都是社畜，哪有你們兩個自由自在，好歹自己就是老板，不用被人呼來喝去，我想的是在乾兩年，到時候也去創業去，給人打工一輩子也沒有前途。”
戚南聲聽著就笑了，不予置評，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之路，給不好意見，自己的意見不見得在彆人身上就受用。
“來來來，都吃，都吃，彆光顧著聊天了，今天點的可都是這家店的招牌。”周怡吆喝道。
戚南聲放眼望了一圈，疑惑道：“怎麼今天沒有酒嗎？”
周怡頓了一下，居然差點忘了這事，趕緊說：“上酒，上酒，今天統統都不許跑，不醉不歸。”
不記得吃了喝了有多久，隻知道大家陸陸續續都被電話給叫走，要麼就是到了有事情的時間，到最後飯桌上就隻剩下三個人，周怡，戚南聲，還有另外一個男同學。
戚南聲又一個人默默喝著悶酒不說話，男生覺得有些尷尬，打了聲招呼後也離開了。
周怡倒沒有喝多少，因為她覺得全場必須至少得有一個理性清醒的人。
見包間裡隻剩下她們二人，周怡終於忍不住說：“唉戚南聲，你今天怎麼回事老喝酒，也不和同學們說話。”
戚南聲還是不吭聲，繼續悶著頭喝下了酒瓶裡最後一口酒，直到發現倒不出來了這才轉過頭去衝周怡喃喃：“沒酒了？”
“你先彆喝了，我問你，你怎麼突然從泰國跑回來啦，從你出門那天算起，到你今天回來，你就隻玩了一天吧，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周怡疑惑道。
“沒啊，沒發生什麼。”喝醉的戚南聲因為酒精雙頰緋紅，眼睛盯著桌麵發呆。
周怡怎麼也問不出來，幾乎差點放棄，沒想到過了一會戚南聲主動抬頭問她。
“我問你啊，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周怡看著她的臉，突然被這樣問，還怪有點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笑起來：“好看啊，挺好看的。”
“那為什麼她不喜歡我。”戚南聲嘟囔著嘴，用醉醺醺的語氣抱怨，像個小孩一樣，可憐兮兮。
“她？誰啊？你說的誰。”周怡趕緊追問。
可是這會戚南聲又開始不說話了，一個人低頭玩弄著桌上的筷子。
就在這時，周怡腦子裡閃了一道靈光，眼睛睜大，詢問她：“那個人你說的，該不會是鹿茗吧？你喜歡上鹿茗了？”
周怡認識戚南聲以來，一直都知道她的性取向，這幾年來，卻從來沒見她對誰動心過，大學時候有男生也有女生向她告白，但戚南聲一直都是愛理不理的狀態，那時候周怡還嘲笑她要求過高就不怕注孤生。
沒想到……有一天就這麼破案了。
戚南聲喜歡鹿茗那樣類型的，周怡是萬萬沒有想到，不過這一切也有跡可循。
從鹿茗那個女生尋來她們店裡開始做兼職起，周怡看到戚南聲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而且日常生活裡總是有意無意提起她，弄得周怡都有些吃醋，原來……
“很明顯麼？”戚南聲抬頭詢問她。
周怡默默點了點頭：“反正我是看出來了，就是不知道鹿茗看沒看出來，她知道嗎，你跟她說了嗎？”
戚南聲搖了搖腦袋。
“我沒敢說。”說完自嘲一笑，“我怕說了以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個不至於吧？”
戚南聲又抬眼看向她，“你確定？”
周怡心虛了，趕緊換了個說法：“其實啦，我覺得感情的事情，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你也不用太擔心，她現在剛來這邊，肯定還是單身，你機會很多啦，了不起就是好直掰彎了，我相信你戚南聲有這個魅力。”
戚南聲聽完無奈地笑了，隨後說：“我知道她是彎。”
“你怎麼知道的？”周怡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