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婕跑來問他:“李隊,你不著急?”
李瓚靈活的轉筆,輕鬆的說道:“越是重壓、越是難辦,越要學會放鬆自己。情緒放鬆,才能從一團亂麻裡找到線頭。”
陳婕聽得頭疼,反正她是沒辦法做到放鬆心情,她現在就挺焦慮,心情也很不好。
“老大,章熙的死和韓經文被殺一案有沒有可能發生牽扯?”
“我不知道。”李瓚歎氣:“我是真不能確定。”
不知道、不能確定,不代表沒有可能。
陳婕聽出李瓚的言外之意,點了點頭,想起一事就對李瓚說道:“對了,白骨顱麵複原完成,技偵那邊正在排查三年前失蹤人口記錄,應該很快能查到白骨的身份。”
李瓚:“你負責跟進,結果出來記得傳給我。”
陳婕:“行。”
出去後的陳婕去趟技偵部,途中接到一條微信,對方問她中午有沒有空、想請她一起吃午餐。
她盯著微信頭像是顆燦爛的太陽的圖片半晌,記起這人是一個月前在K吧裡遇到的方明煦。
這一個月來,方明煦隻在她朋友圈裡出沒,因陳婕偶爾看心理醫生疏導排解心情,於是莫名有了交集,但這還是對方第一次主動約她。
考慮到工作繁忙,陳婕正想拒絕,忽地想起什麼,刪去拒絕的話語,改成答應邀約。
‘什麼時間?在哪裡?’
發送出去,陳婕知道會收到回複,但她沒看。
手機滑進口袋裡,陳婕對著空白乾淨的牆壁深深吸口氣、再長長的舒出來,氣息平和後,平靜的邁開步伐,投入到節奏繁忙的破案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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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緊急召開會議,程為平收到刑副隊有關連環凶殺命案的猜想上報,沉默片刻回答:“我會考慮。”
說完,他進入會議室。
眾人就章熙臨死前脫口而出的‘人口買賣’一案進行商討,有人側重控製輿情,在短時間內將社會影響降低到最小。
有人則倡導宜疏不宜堵,警方必須擺正態度,需讓群眾看到案情進展的透明和公開,尤其媒體和輿情方麵,不能強堵、但要適當引導,避免有心人士惡意誇大事實造成人心浮躁。
“人口買賣踩在人民群眾的人性底線,現在輿情傳達回來是人民對人販的憤怒、被害者的同情,以及群眾對國家和政府的信任。京九牧馬會所的會員是否參與人口買賣,這是顆定時-炸-彈,一旦傳揚出去,或被有心人利用,公信力反噬會到達一個可怕的地步。”副局斟酌道:“章熙請求李瓚幫忙,等於信任警方。就這點而言,輿情尚可控。”
“恐怕現在做什麼都是打草驚蛇,群眾盯得越緊,警方辦案透明但壓力和阻力必然很大。”
“人多力量大嘛,各區同誌齊心協力、互相幫助,肯定能儘早破案。”
“我聽說東城區刑偵辦還有堆積的凶殺案沒解決……他們真能偵破案件?”
“海港和坑水街毒品案就辦得不錯,李瓚的能力擺在那裡。這幾年也許手生,可實力還在的,多點信任給他。”
……
收聽八方意見,案件目前還不到危急時刻,各人都挺輕鬆。
程為平點頭,做最後總結:“就按你們說的做。”頓了頓,他提了一句連環凶殺的案件,特彆強調還不確定,“但做什麼不是做?反正都是查案、辦案,順便配合東城分區一起辦了兩樁案件。難度是有一點,大家就當作挑戰。”
“……”
環顧一圈,沒人說話,程為平很滿意:“沒反對就是同意,大家辛苦了!”
會議簡單快速的完結,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儘管辛苦,粵江市各區還是積極配合,調動能夠調動出來的警力配合東城區分局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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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洲區一老小區旁,馬路停車處。
一排汽車中間一輛小轎車,車頭正對一棵小葉榕。車窗拉下,一隻手擱在車窗邊,兩指間夾一根點燃的香煙,乳白的細煙嫋嫋升起,在熾盛的陽光下虛化成半透明。
車裡駕駛座是江蘅,坐副駕駛還抽煙的人是李瓚。
江蘅:“戒煙吧。”
李瓚:“戒不了。”
江蘅:“每天少抽一根,總有戒得了的時候。實在扛不住,吃點彆的代替。”說完,他從手套箱裡翻出一瓶子糖果,取出一顆含進嘴裡,順便遞給李瓚一顆:“像你以前那樣,死忍一周不碰煙,一到解禁的時候就瘋狂抽,肺不壞才奇怪。”
李瓚想說他肺好得不行,結果喉嚨莫名癢意泛濫,沒忍住咳了幾聲,徹底佐證江蘅那番言論。
江蘅從手套箱裡取出一保溫瓶,倒點雪梨糖水給他:“喝點,潤喉、潤肺。”
李瓚把煙熄了,接過糖和雪梨糖水,前者塞進口袋裡,後者喝光,味道還挺好。
他問:“你來這做什麼?”
江蘅:“李隊來乾嘛,我就是來乾嘛。”
李瓚:“我來查案,你彆添亂。”
江蘅:“我來幫你。”
李瓚:“胡鬨。”
靜默少許,江蘅趴在方向盤笑得肩膀不住顫抖,略長的頭發梳在後腦勺,綁了個小揪揪。那頭發揪跟著抖,幾縷綁不實的頭發絲滑落到白皙的臉頰旁,江蘅笑彎了眼,狹長的笑眼下臥蠶明顯,襯得他像隻狐狸,平添了那麼點惑人的意味。
李瓚假裝自然的移開目光,盯著車前窗邊角旮旯不起眼的汙漬,眨了眨眼,好像沒辦法忽視心臟刹那間快跳一拍的頻率。
“笑什麼?有那麼好笑?”
江蘅搖搖頭:“沒什麼好笑,但是你偶爾說些什麼,我總會突然心情愉悅,我也找不到被逗笑的原因。”他坦誠的說:“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隻要你和我說話,我就會高興。”
換成平時,李瓚肯定無動於衷,但不知是否剛才心跳頻率失序帶來的後遺症,導致他現在渾身不自在。
他像身上長了跳蚤似的扭動,然後技巧生硬的轉話題:“你在調查韓經文?”
韓經文的父母就在前麵的老小區住了幾十年,李瓚是來深入調查韓經文,在人行道慢走時遇到馬路上按喇叭引起他注意的江蘅,於是有了現在這一幕。
“嗯。我感覺他是個突破口。”江蘅:“韓經文是牧馬會所的調-教師,有一定名氣,說不準認識章熙,而且他三天前被殺害。周博學和胡高飛也都認識他,我見過他們聊天,似乎因韓經文的死產生爭執。”
李瓚:“具體爭執什麼?”
江蘅:“他們當時提到韓經文的死,胡高飛表現得警惕又害怕,好像下一個會輪到他。周博學提過韓經文得罪的人多,遲早會被尋仇,還指胡高飛他們喜歡玩強迫,而他銀貨兩訖,做的不是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