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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深淵來 木兮娘 9074 字 7個月前

“王新雨?”季成嶺抬頭:“這名字有點耳熟。”

老曾:“你在哪聽過?”

季成嶺:“應該是在哪看過。”但他一時想不起來。

茂盛綠蘿旁邊是百無聊賴玩著打火機的江蘅, 他單手撐著臉頰,有一下沒一下的打打火機,橙藍色的火光躥起、熄滅, ‘噗嗤’、‘噗嗤’, 悠閒得很欠揍。

時而遞過來一眼神的刑警同誌直覺要不是身在警局,江蘅可能已經無聊到玩縱火的遊戲。

江蘅手肘搭在桌角, 手腕垂下來, 手指間捏著要掉不掉的打火機提醒季成嶺:“有沒有可能在你剛才瀏覽過的卷宗裡見過?最好是一個小時內瀏覽過、重要但不是特彆重要的內容,可能是放在你右手邊的卷宗。”

季成嶺聞言偏向右手邊一堆已經看過的卷宗, 卷宗旁邊是一份區彆放置的文件夾, 文件夾內容是周博學的個人調查結果。

就在十幾分鐘前, 他剛看完。

季成嶺翻開文件夾,在末尾周博學情人那一欄數個名字中找到‘王新雨’三個字:“王新雨, 周博學的情人。”

老曾:“周博學情人挺多, 王新雨是其中最不起眼,但跟周博學最久。”

“王新雨、周博學……”季成嶺的目光落在右手旁厚厚一堆卷宗,忽然開口:“李隊說廖學明和韓經文的死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多人組織連環凶殺, 如果主謀者是已經瘋魔的‘方明煦’, 那誰會是他的幫凶?”

老曾頓感荒唐:“明熹心理診所的病人?!”

“也許不止。”

突如其來的插話吸引眾人視線,他們紛紛看向江蘅, 不是刑警、不了解前因後果的江蘅從刑警支離破碎的言語中摸索、拚盤、還原一樁重案。

“既是明熹心理診所的病人, 也是被嚴重性-暴力過的女人, 可能還是‘人口買賣’裡的受害者,就像章熙那樣。”江蘅推玩桌上的打火機,條理清晰的說:“章熙、梁小芷和梁華軍還有其他曾被性-侵的女人, 通過某些渠道聯係到明熹心理診所……或者說她們是被送到明熹心理診所,陷在脆弱、痛苦和無儘憤恨絕望當中的她們, 深入內心了解她們的醫生。一邊渴望被救贖,一邊輕而易舉掌控,時機成熟時,稍微一句言語暗示,她們就會帶著醫生的叮囑,親手把傷害自己的禽獸送進地獄,在死亡中迎來真正的安眠。”

眾人啞然無語。

愣是把破塑料椅坐出指點江山的寶座的江蘅,帶著溫和的笑容在三言兩句間剖出一樁多人組織連環凶殺重案的作案動機、殺人模式和受害目標,而姿態斯文溫雅、從容不迫,僅表現出流於表麵的同情,著重點更多在於凶案,或者說,比起對受害者的同情,他對凶手的心理更有興趣。

刑偵辦乾了十幾年的老刑警挺多,沒有親自和心理變態的連環殺手打過交道,但也研究過、剖析過變態殺人犯的心理。

他們以狩獵者自居,蔑視普通人,會對同類產生拚比和研究的興趣。

江蘅過於出色冷靜的表現讓老刑警們心生警惕,要麼他經常和窮凶極惡的罪犯打交道,要麼他是個潛在的變態犯罪者。

老曾麵色嚴肅:“你怎麼這麼清楚我們在辦的重案?是李瓚告訴你?”

“從剛才開始,你們一直在翻看卷宗、接電話、抱怨命案的複雜,期間不下三次提及‘方明煦’、‘明熹心理診所’和‘京九牧馬會所’,以及多人組織連環凶殺。”江蘅我行我素慣了,不在意他們的猜忌,實話實說:“我去過明熹心理診所,和方明煦麵對麵聊過,他主動提起周博思和梁小芷。23日那天,章熙撞橋自殺,和李瓚通話,我當時在場。”

“‘人口買賣’這事,新聞上鬨得沸沸揚揚,我知道不奇怪。重案內容是你們說出來,我提取信息做個大概推測。”江蘅:“你們的反應告訴我,我推測的方向沒錯。”

是沒錯。

而且先行一步,比信息更全麵的他們推測得更加準確。他跟李瓚是好友,或許正因誌同道合才能湊到一起。李瓚看人的眼光實屬敏銳,他沒防備江蘅,說明他信任江蘅,江蘅沒問題。

老曾想通這一點,稍稍放鬆,沒剛才那麼警惕。

江蘅:“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還有問題嗎?”

沒人說話,倒是季成嶺琢磨片刻就主動詢問:“‘她們是被送到明熹心理診所’,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江蘅給了季成嶺一個讚賞的目光,他說了一大推推測於刑警而言其實沒用處,因為他們很快也能得到相同的結果。

真正有用的信息就是季成嶺提出來的這句話――‘她們’,即受害者是被送進明熹心理診所,而非主動接觸。

那麼把她們送進明熹心理診所的這個人就很有意思了。

江蘅:“你們知道明熹心理診所一個療程需要看多少次?一次收費多少?”

刑偵辦都有配對的心理醫生,所以他們知道一個療程大概多少次,但不知道收費標準。

“一個療程最少8次,一小時收費六百到一千不等,一個療程下來最少五千,而一個療程不可能治好嚴重的心理創傷,尤其迫害者一直存在,迫害的行為不曾停止,所謂的心理療程等於飲鴆止渴。”

一個刑警同誌忍不住問:“到底什麼意思?”

江蘅:“簡單點來說就是她們支付不起高昂的心理治療費用,而送她們去心理診所的人不是突發善心醫治她們支離破碎的心靈,他們是為了其他目的。”他捏著打火機敲擊桌子,配合語勢忽停忽頓,節奏一板一鼓,抓人心弦。“就我目前知道的受害者,章熙、梁小芷……哦,梁小芷得排除,她是主動去做心理治療,她爸送過去的。那就章熙和方雨晴――”

江蘅傾身,從王那桌曆亂無章的物品中準確拎出一張A4紙,紙上右上角一張一寸藍底照,照片一個美麗的黑長直女人。

“她叫方雨晴,一個記錄裡寫著被富二代男友pua、精神失常後在酒店殺死男友再自殺的小模特,應該也是連環凶殺裡的受害者。她和章熙是不同風情的美麗女人,不止於相貌,還有性情、身材和學識涵養。如果劃分女人的等級,她們屬於優質品。”

一個女刑警受不了的說:“女人是貨物嗎?還分優質劣等?”

“在‘人口買賣’的世界裡,她們就是貨物。”江蘅冷酷的說:“貨物當然會劃分等級,精品、優質品、普通和殘次品,精品和優質品被循環利用,創造的價值更高,所以會被費心思維護。”

他沒說出殘次品會受到怎樣殘酷的對待,她們不分晝夜的接客或勞作,直到死亡。死亡後被送去販賣器官的地下黑市,摘取身上所有有用的器官,直到再也榨取不出任何的利益,才會被放過。

“心理治療既是維修貨物,也是方便控製。主要目的在於控製,沒什麼比控製一個人的心理和思想更令人放心。”

傳-銷、邪-教、恐怖-分子和好戰隊伍的不斷壯大就是思想壟斷和心理控製,洗腦到一定程度,活生生的人就會變成一台帶來利益的機器。

“想想看,一個全心全意為會所、為自己貢獻付出的優質女人,是不是很好調-教?是不是很好掌控?她們聽話,不會反抗,討好男人,為迫害者謀取無窮無儘的利益。這利益是金錢、是拉攏來的人脈,是其他方方麵麵的好處,就是棋差一招,沒想到會反被利用。”

季成嶺:“你的意思是說,把方雨晴送進明熹心理診所的人很可能就是背地裡進行人口買賣的人販?那個人販在京九牧馬會所裡?”他思維發散很快,迅速聯係命案裡相關的人,“調-教?心理由心理醫生控製,身體由調-教師掌控。韓經文是調-教她們的人之一?剛才是不是有一宗醉酒失足墜河淹死的命案,男死者是會所經理?他也參與迫害女性?方雨晴殺死的男友……叫曹佳,他是會所的常客,也是周博思的朋友。還有何家實、胡高飛,他們也是會所的股東!”

老曾一個激靈,猛然醒轉:“王,調出會所股東名單!”

王:“稍等。”

“這樣一來就可以確定方明煦確實是策劃一切的幕後黑手,但沒有直指他故意唆使殺人的證據,他不承認的話,很難定罪。”刑警同誌順著這方向說道:“除非找到他其他還活著、沒有被洗腦徹底的病人,通過專家心理測驗判斷方明煦是否唆使犯罪。”

“這很難。”

“世上無難事,說不定真有。”

“找找吧,再翻翻看。”

“不是――還有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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