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沒有,我、沒和人吵架。”深呼吸幾次,向眉勉強能說長句子,“我在廠裡乾了十幾年,和廠裡的同事都熟悉了,而且我們大多都是街坊鄰居。就算曾經有過爭吵,可是,可是哪有殺我兒子的深仇大恨?他們看著我兒子長大,哪有這深仇大恨?”
指甲戳著食指指腹,李瓚問葛弘:“你平時的客源從哪來?最常跑哪個區,基本什麼時間出來載客?回頭客多不多?”
葛弘點頭:“回頭客多,我的客源其實很固定,因為我人講信用,錢收得少,我不會突然多收費。我平時在東城和北田兩個區跑,偶爾會接鄰市的單。8點,晚上8點到早上8點,這個時間人少、不會被查牌。有時候遇到交警,多半是查酒駕,我跟他們說是送朋友、送親戚,一般能過去。除了固定客源,還有路邊攔客,有時候會主動到路邊攬客。有時候是回頭客介紹,就這些。”
“對了!”葛弘忽然想起什麼,捶著桌子說:“我兒子昨晚跟我打過電話,他說他接到一個跑海濱的單,當時是淩晨1點鐘。向笛他熬了好幾天,白天精神不好,我本來想喊他回來、停工一天,但他說這個乘客著急趕路,所以出手大方,又是主動打電話、熟人介紹,我就……我就放心的讓他去了。”
葛弘後悔莫及的揪著頭發,狠扇自己兩巴掌,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堅持讓兒子回家。
“葛向笛有說是誰介紹的嗎?”
“沒提。他沒提到。”
向眉急忙說:“手機!凶手聯係過我兒子!警察同誌,查我兒子手機,能找到手機號――”
“葛向笛的手機和身份證都不見了。”李瓚遺憾的說。
向眉訥訥無言。
李瓚問葛弘:“你有沒有回頭客的聯係方式?”
葛弘:“有。我有電話本記錄。”
李瓚:“全給我。”
葛弘連連點頭:“好好、我現在回家拿。”說完,他拉著向眉就離開法醫辦。
李瓚也沒開口勸一句不用太急,因為對於葛弘夫婦而言,現在找到凶手替兒子報仇成了他們的支柱。
鐘學儒:“拿到電話本記錄再一個個打回去?”
“是條破案途徑。”
“確實。但如果是凶手在撒謊,他不是通過熟人介紹找上葛向笛,而是主動、預謀已久。沒有明顯作案動機,沒有強烈矛盾,車裡的錢還在,凶手殺葛向笛不太可能是金錢糾紛。葛弘為人老實,價格公道,葛向笛在他的影響下應該不會多收錢,而且聽描述,凶手著急趕路所以多給了錢。”
這些都在在說明凶手不是因為金錢糾紛殺了葛向笛,葛向笛和葛弘最後一通通話也表明他不認識凶手,那麼他和凶手沒有仇怨。
葛弘和向眉都不與人結仇,可以排除仇殺。
鐘學儒跟燙了舌頭似的,‘嘶――’著聲兒說:“照這麼推下去不太妙。預謀已久的話,之前激情殺人的推論站不住腳,得推了。不是情仇財殺,看不出動機,選擇在居民區、隨時會被看到的顯眼地區進行謀殺,像是在尋求刺激,為了滿足某種心理而殺了葛向笛。”
“葛向笛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唯一一個被害者。”李瓚說:“凶手的作案手法還很拙劣,但是殺葛向笛的時候沒猶豫、力道沒有鬆開過,所以在葛向笛之前,凶手可能作過一次失敗的謀殺。”
李瓚起身:“找一下各區有沒有人報案。”
屍檢結果已經出來,接下去就沒鐘學儒的事,他親自送走李瓚,重重地歎氣,然後回辦公室。
***
刑偵辦。
痕檢正在說話:“酒店入住記錄和監控記錄已經取回來,排除行程衝突的住客,剩下的名單在這裡。這一份名單比較特殊,他們全都是一場海灘婚禮的參與者,有新郎、新娘和雙方的親朋好友,還有婚慶公司團隊和化妝師團隊,名單數下來有上百人。”
“酒店的監控調查可以知道他們有些人在白天中午入住,晚上六點鐘到海灘玩,一直玩到淩晨四點回酒店。”
季成嶺感到頭疼:“酒店入住名單數下來得有兩三百人,一個個排查下來也是夠嗆。”
“還有就是共享單車使用記錄,沒有發現異常問題。”
“沒用過代步工具,凶手也不可能跑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到上一站,他就很可能是到下一站的海濱。凶手可能混在海濱酒店的住客裡?”
“如果是酒店或者海灘員工呢?海灘人流量巨大,昨天還是周五,今天周六,流進流出的人最少上萬。三角區沒安監控、街頭監控又壞了,那個時間點沒公交、沒人,簡直無處下手。”老曾問其他刑警:“有沒有居民可能看見過凶手?或者聽到聲響?”
有個刑警說:“有。有一個居民說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樓下動靜有點響,以為有人玩車-震。後來到陽台看了眼,車內很平靜,老遠看到街頭有個身影向外走。他描述是個女孩,長頭發,身材瘦高苗條,腿又細又白……這位同誌說他特彆注意腿是因為女孩下身超短百褶裙,上身淡粉長袖羊毛衫,還穿一雙球鞋,看上去就很清純靚麗。”
老曾前傾,忙問:“有沒有看到正臉?”
刑警搖頭。
老曾豎著食指,到處找筆:“好好描述,裙子、衣服、球鞋都是什麼款、什麼樣,如果再讓這居民看見那女孩的背影,他能不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