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山沒再管陸金琳他們的事, 但是另一件事讓他在意起來。
從金樹和陸寶珍吵了一架。
紅娟來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 表情有些糾結。
“主人，從金樹說他喜歡你, 想要娶你。陸寶珍不讓, 說明天就要帶他去縣城, 找縣城她大哥給從金樹介紹人。”
“喜歡我？”陸千山一愣，笑了起來, “見都沒見過幾麵，我還給了他娘這麼大一個難堪，他說喜歡我？這腦子怕是長在腳趾頭上了吧？”
鐘玉麟聽了又開始生氣，奶聲吐槽道：“他憑什麼喜歡你？長得難看不說，還沒錢！”
“有人喜歡我還不好？”陸千山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我倒是不介意誰喜歡我, 我介意的是他們家會不會又鬨幺蛾子。成天沒消停的時候, 也讓人心煩。俗話說沒有千日防賊的, 要不是不能對凡人出手，我早就把他們遠遠的弄走了。”
鐘玉麟拍開他的手，抱著胳膊自己生悶氣。他家山山又漂亮又厲害又聰明, 當然人人都會喜歡。但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還是不要來喜歡了，想一想都覺得鬨心。
不過這件事陸寶珍確實沒來鬨騰，她想來鬨騰也沒有理由，本來還想慫恿陸張氏跟罵錢明月似的過來把陸千山罵一頓。但是陸張氏又不是個傻子, 她在陸千山手裡吃過太多次虧了。而且這次明顯是大閨女想讓自己出頭, 就算出了事也是自己擔著, 她憑什麼去出這個頭？再說了，那從金樹姓從，又不姓陸。
從金樹鬨了兩天，還是被陸寶珍弄上車去了縣城，路過這個食肆的時候也沒停下來打招呼，反而加快了速度跑了過去。跟著陸寶珍一起去縣城的還有陸廣會，陸廣會對陸大田說陸廣增在縣城給他找了個差事，一個月能有不少的銀錢。他在家裡反正也沒什麼事做，不如去那邊賺點兒錢。
陸張氏怕陸廣會去蹭陸廣增跟陸廣發的便宜，十分的不願意。不過陸大田倒是覺得是好事，這也是兄弟們之間和睦的象征，而且他覺得陸廣會去做事也比成天遊手好閒強。陸張氏說不過陸大田，隻能悶悶不樂的同意了。
轉眼出了正月，陸廣明家的瓦罐羊肉和各種辣醬賣的都不錯，除了來往客商大量購買之外，附近的村民也會買上一兩瓶辣醬回去下飯吃。雖然貴了點兒，但是畢竟裡麵有油有肉，而且再難吃的飯菜放上一勺，滋味都會變得不錯。還有不少小販也過來買辣醬，然後挑到比較遠的地方加上一兩文錢叫賣，竟然也賣的不錯。
出了正月以後，陸千海和陸千城就要去學堂學讀書了，那學堂離這裡也不過五六裡地的樣子，不算遠。教書的先生是個老秀才，陸廣增他們開蒙都是在這個老秀才這邊讀的。而且老秀才收的束脩也十分合理，附近不少村子都會把孩子送去他那裡讀書。
家裡有了些存錢，曾紅梅建議要不要去鎮上租個鋪子開個小飯館什麼的，陸千山搖了搖頭，不太建議現在就開飯館。
“人手不夠，而且真的要開的話也不要去鎮上，鎮裡消費能力不高，咱家的羊肉價格比較貴，他們也買不起，而且還會失去這邊來往客商的客源。”陸千山理智的分析，“再過幾個月天氣熱了，就不適合做瓦罐羊肉了，還得像個彆的賺錢的招數才行。”
開飯莊不是他想要做的，不管鎮上還是縣城，那些開得好的飯館飯莊背後都有人，他們這種沒有什麼背景的老百姓貿然進入市場，一定會出問題。而且陸千庭的老丈人是主簿，他們去了縣城萬一被下絆子就十分麻煩。他不怕有人過來正麵剛，怕的是麻煩，因為煩心。
“特製調料？”周氏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做調料鋪子？跟那些醬菜鋪子似的？”
陸千山點點頭，道：“咱家東西好吃，是因為我調配出特製的調料。彆人沒有這個調料，怎麼做東西都不會跟咱家這麼好吃的。開飯館會有競爭，但是特殊調料的鋪子競爭就不會太大了，因為他們沒有。”
“可是咱家現在就兩種調料啊，也不夠開鋪子的吧？”趁著食肆裡現在沒客人，幾個人聚在一起開始開會了。曾紅梅比較快言快語，她覺得一個招牌菜可以撐起一家飯館，但是一兩種調味料卻不行了。
陸千山笑道：“自然還有彆的調料，下一步我想做豆豉和醬豆腐。”
“這是什麼？”周氏聽都沒聽過，“用大醬煮的豆腐？”
陸千山搖了搖頭，道：“等回去我講給你們聽，現在來客人了。”
“哪有客人？”周氏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剛要再說什麼，就聽見從遠處跑來的馬蹄聲音，“行啊，咱家山山耳朵可真尖。”
來的人竟然算是半個熟人，就是給食肆開張的那個小顧少爺。
小顧少爺也就十七八歲，神色飛揚，長得也十分精神。而且身材高大，是北方人典型的那種寬厚的骨架，隻是因為抽條，顯得略瘦了。
“周嬸兒，陸叔！”小顧少爺一進門就熱情的打招呼，“給我來碗湯，要新貼的餅子來四個，一盤蘿卜絲，再要一罐二十文的羊肉。”
陸廣明出去幫他喂馬，進來之後問道：“就你一個人？”
小顧少爺撓了撓腦袋，嘿嘿笑道：“我饞了嘛，提前過來先吃著。他們在後麵呢。”
周氏被他逗得開心，給他的羊雜湯裡還多放了不少腸。羊腸是比羊肝羊肺受歡迎的，因為油水多，口感也好，吃了能當飽。
小顧少爺一邊吃，大眼睛一邊四處看著，時不時落在陸千山身上，沒一會兒臉就紅了。
周氏畢竟是過來人，沒幾眼就看出端倪，隻是忍笑。她倒是覺得這個小顧少爺不錯，如果山山願意也是一樁好姻緣。隻是不知道小顧少爺介意不介意山山嫁過人。其實她也舍不得自己兒子嫁的太遠，但是兒子總歸是要嫁出去的，總留在家裡反而不好。
小顧少爺吃完了，吭哧了半天，道：“周嬸兒，那個……你家哥兒定親了沒有？”
陸千山聞言掃了他一眼，道：“嫁過人，被休回來了。怎麼，顧少爺要給我介紹個人嗎？”
小顧少爺沒想到這小哥兒如此坦蕩的說出這種話，臉憋得更紅了，結結巴巴道：“介紹，什麼介紹？你，你……你看我成嗎？”
周氏噗嗤笑出聲來。
小顧少爺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臉，道：“上次來我就挺喜歡你家小哥兒的，和哥哥們說了，他們說隻要你們同意，他們也沒什麼意見。啊，我家我大哥做主。你家的事兒我大哥已經打聽過了，我覺得沒什麼……”
周氏笑著看向陸千山，“山山，你覺得呢？”
陸千山笑容不變，道：“我暫時不打算嫁人。”
小顧少爺急忙道：“可以先定親的，過一兩年再嫁也可以啊。”
陸千山道：“承蒙顧少爺看得起，隻是我現在沒有什麼想要嫁人的想法，定親也不想。顧少爺儀表堂堂，完全可以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娶了，沒有必要找我這個被休回來的哥兒吧？”
小顧少爺著急道：“我就是喜歡哥兒，我大哥二哥娶得都是哥兒，我兩個嫂子平日裡跟我哥出去跑商打獵，琴瑟和鳴，特彆恩愛。要不是這次我大嫂又有了孩子，二嫂在家裡照顧他沒能出來，你也是可以見到的。真的，我對哥兒……”
陸千山連忙抬起手來製止他繼續往下說，另一隻手還得按著腹部，小龍崽又開始鬨騰，也不知道是被戳了哪條筋。
“顧少爺，不是你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是我真的不想嫁，所以就不耽誤顧少爺了。”
小顧少爺臉色灰暗下去，就連周氏臉上也帶了淡淡的愁容。
她兒子這是被傷透了心，放著小顧少爺這麼好的條件都不肯……若是以前就遇到這小顧少爺，怕是兒子早就過上好日子，也許現在孩子都有了。
“周嬸兒……”小顧少爺求救的看向周氏。
周氏歎了口氣道：“再嫁自由身，我兒子向來主意正，如今又當了半個家。我這個做娘的……也不能太過。小顧少爺，興許你們之前確實是沒有緣分吧。”
小顧少爺更加灰暗了，腦袋上好像頂了一片烏雲，原本飛揚的神色都耷拉下來，看上去可憐吧唧的。
外麵又傳來了馬蹄的聲音，很快一隊車隊就停在了食肆門口。
陸千帆拽了拽同樣有些失落的陸廣明，爺倆出去招呼個人並喂馬，把這裡留給了媳婦兒應付。
門外是小顧少爺的兩個哥哥，還有押運馬車的車夫等人。
顧大顧二進了門，看見老三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這件事兒怕是成不了了。也沒提，隻是跟周氏打了個招呼，“嬸子，給我們一人上一碗羊雜湯，把餅子饅頭各撿一籃子來，再拌兩盤子白菜蘿卜。”
周氏哎了聲，跟曾紅梅去忙乎了。
陸千山坐在簡陋的櫃台前不動如山，隻是對顧大顧二點點頭，又低下頭去算賬。小龍崽子現在不鬨騰了，但是抱著他的手指頭拚命啃。隻是小奶牙太小，啃半天也不疼，甚至還有些癢。
顧大吃飽喝足，讓馬夫們出去照顧馬匹，然後要跟陸廣明談這瓦罐羊肉的生意。
他們家住在北邊，距離關外很近。那邊多草原，養羊的人十分多，吃的大多也都是牛羊肉，很少有吃豬肉的。隻不過那羊肉的吃法比較粗糙，膻味比較大，很多這邊過去的人吃不習慣。但是他吃了這瓦罐羊肉和羊雜湯就覺得很好，幾乎吃不出膻味，而且鮮味十足。
陸廣明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於是看向陸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