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洲沒想到祿小福竟然臨陣脫逃,忍不住笑了笑,對著祿小福招手說:“小福,過來,彆跑太遠,小心被人給捉了去,你又要被關在瓶子裡。”
呸!
祿小福忽閃著翅膀,自己說話顧臨洲也是聽不到的,他根本聽不懂。
祿小福乾脆給了他一個瀟灑的背影,往方衍和何齊樂那邊飛去了。
顧臨洲一瞧,乾脆也抬步往回走去。
方衍和何齊樂正在休息,何齊樂抱著一個大乾糧餅子在吃,吃的滿嘴都是餅渣子,那模樣煞是可愛。
方衍覺得自己無需吃任何東西,隻需要看著何齊樂吃就很滿足了。
“樂樂,吃點肉罷,光是乾餅子怎麼行,你瞧瞧你瘦的。”方衍說。
方衍遞給何齊樂一塊醬牛肉,何齊樂接過來,倒是沒有直接吃掉,拿在手裡一掰,想要掰成兩半,分給方衍一些。
方衍一瞧,頓時覺得美滋滋的,樂樂果然對自己最好了,自己真是沒白疼他。
隻是牛肉有點硬,塊頭也不大,何齊樂有點笨手笨腳的,一時間沒掰動。他再使勁兒一掰,這回倒是掰開了,不過掰的大小實在是太不均勻。
何齊樂左手拿著一塊大的,右手拿著一塊很小很小的。他皺了皺眉,又想將大的那塊,再掰下來一些。
方衍瞧得隻想笑,阻止了他的舉動,說:“樂樂,不用那麼麻煩了。這樣罷,咬一下不就好了?”
何齊樂用迷茫的眼神看著方衍。
方衍乾脆將那塊大的牛肉拿起來,然後舉到了何齊樂的嘴邊,自己也湊了過去,笑著低聲說:“我們一起咬,怎麼樣?一人吃一半。”
何齊樂聽話的點頭,還對方衍甜甜的笑了一下。
何齊樂煞是好騙,其實方衍不過就是想要占他便宜罷了,何齊樂卻也看不出來。
“咳咳——”
就在這時候,眼看著方衍就要奸計得逞,哪想到顧臨洲回來了。
方衍頓時有點不太好意思,他好歹也是師叔啊,輩分那麼高,突然被師侄看到在耍賴。
方衍趕緊說:“你回來了?小蝴蝶呢?怎麼沒看到他?”
顧臨洲皺了皺眉,說:“小福沒有回來?”
“是啊,”方衍說:“不是跟著你去河邊了嗎?怎麼不一起回來?”
顧臨洲心裡咯噔一下子,頓時有點著急,一句話也不說,立刻回頭就走。
祿小福變成小蝴蝶,拍著翅膀撲簌簌的就飛了,河邊離方衍那邊也不遠,顧臨洲哪裡想到,這麼幾步路的距離,祿小福突然不見了。
祿小福閃著翅膀,想要先回去,隻是他變成了小蝴蝶,身形縮小了太多,路程對於他來說,就變長了很多很多。
祿小福一頭猛紮,想要甩掉顧臨洲,結果很快傻眼了,他發現自己迷路了。這麼幾步路的功夫,竟然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根本沒看到方衍和何齊樂兩個人。
祿小福趕緊又往回飛去,飛了半天也沒看到剛才的河水,更彆說是顧臨洲。
“呼——”
一聲風響,祿小福立刻反應過來,趕緊撲閃著翅膀閃避。
就瞧頭頂一片黑壓壓的東西罩了下來,差點子就把祿小福蓋在了下麵。
祿小福有點慌亂,飛得沒有章法,他本來飛的就不利索,歪歪扭扭的躲過了頭頂上的東西,差一點轉頭就撞在樹乾上。
“小蝴蝶,對不住了。”
祿小福瞧見一個男子,根本瞧不清楚長什麼樣子,完全來不及多看。又是“呼”的一聲,黑壓壓的東西再次襲來,不等祿小福反應,直接將他蓋在了下麵。
“我的媽……”
祿小福低呼了一聲,頓時頭暈目眩,仿佛服用了過多的安眠藥,有點渾身無力,意識很快渙散,竟就這麼昏死了過去。
那男子一抬手,昏倒的小蝴蝶祿小福便落在了他的手心裡。他翻手一攏,祿小福被銀光包裹住,身邊頓時多了一層類似於冰的結界,將他困在其中。
男子抓住了祿小福,立刻轉身離開,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見。
“小福!”
“祿小福?”
“小……”
顧臨洲匆匆忙忙趕回河邊,一路都沒有見到祿小福。祿小福早被人給抓走,顧臨洲來晚了不隻是一步,自然是看不到祿小福的。
顧臨洲一路呼喚,人影是沒有看到的,卻見河邊一顆大樹的樹乾上,有波光粼粼的東西。仿佛是一顆星星,從天空墜落,掛在了樹乾上。
顧臨洲立刻走過去,伸手在樹乾上一摸。
方衍和何齊樂也趕了過來,方衍說:“怎麼回事?祿小福怎麼不見了?”
“福福!”何齊樂指著顧臨洲的手說。
顧臨洲剛才摸了一下樹乾,他手指上波光粼粼,指尖仿佛有銀河在閃爍。
那是祿小福的鱗粉……
“鱗粉?”方衍也一眼就看出來了,說:“怎麼回事?祿小福的鱗粉落在這裡了?”
“血!福福的血!”何齊樂指著顧臨洲的手說。
顧臨洲的手上並沒有任何血跡,一點紅色也沒有。不過何齊樂聞到了血腥味兒,顧臨洲也聞到了。
顧臨洲臉色難看的夠嗆,說:“小福被人抓走了?”
“這……”方衍說:“這到底怎麼回事?被抓到哪裡去了?”
那邊祿小福突然暈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感覺顛簸的厲害,暈車暈的他在睡夢之中都要吐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類似於透明瓶子中,有人正拿著瓶子趕路,怪不得如此顛簸。
祿小福趕緊用翅膀拍了拍瓶子,那趕路之人立刻發覺,低頭去看手中的瓶子。
“小蝴蝶,對不住了。但我也沒有旁的辦法,隻好委屈了你。”
男子說話倒是文縐縐的,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壞人,不過說的話讓祿小福有點毛骨悚然,總覺得自己跟他去要遭殃。
祿小福心想著不行,自己現在隻有翅膀,不能打破瓶子,必須要變成人才行。
隻是祿小福試了幾次,他根本無法變成人,隻能是蝴蝶的模樣,隻能縮在瓶子裡麵。
他在瓶子裡簡直要被搖吐了,撞的頭暈眼花,就是怎麼都出不去。
那男子帶著祿小福禦劍而行,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祿小福心中憂愁擔心,想著顧臨洲也不知道發沒發現自己不見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自己。
禦劍到天色全黑,那男子才落了地,抓著瓶子走進一處房子裡。
祿小福想要仔細去打量,但是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瓶子的地方有限,還被男子的袖子擋住了大半,完全不知身在何處。
“咳咳咳——”
屋裡有咳嗽的聲音,聽起來咳的還挺嚴重,像是從肺裡發出的咳聲,很深很深。
“我回來了。”男子大步走過去,說:“你感覺怎麼樣?”
“沒事……”那病弱的人開口,驚訝的說:“這是……”
男子喜悅的說:“你看,這是我無意間看到抓來的,是一隻小蝴蝶,和你像不像?我在一本書上看過,隻要找到和你八成相似的同類,你的腿便有救了。”
“喂喂,你們要乾什麼?”祿小福縮在瓶子裡,總覺得自己要不妙。
男子坐在榻邊,榻上有個半躺半坐的少年人,看起來臉色慘白無精打采,時不時的還會咳嗽兩聲,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他的腿藏在被子下麵,不需多看,就知道肯定有問題,應該是不能行走之類的毛病。
少年說:“你把這小蝴蝶,拿給我看看。”
男子立刻將小蝴蝶的瓶子捧給少年,說:“你瞧,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
“竟然……”少年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臉色變得更是慘白起來。
祿小福被少年托在手中,隔著透明瓶子去瞧他,兩個人都能瞧得對方很清晰。
祿小福並不知道少年驚訝什麼,這少年好看是好看的,長得不賴,就是仿佛下一刻便要掛掉,病相也太厲害了。
少年驚訝的說:“這麼多年了,從我出生之後,我便沒有見過一隻……和我一模一樣的蝴蝶,今日還是頭一次見。”
“什麼?”男子喜悅的說:“他和你一模一樣嗎?那你的腿肯定是有救了。書上說,隻要把他的翅膀摘下來換給你,你的腿就可以複原,你也就可以繼續飛了。”
“什麼?”祿小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兩個人要把自己大卸八塊,要把自己的翅膀摘下來?
祿小福頭皮發麻不止,感覺自己也太倒黴了罷。
“不可!”少年阻攔住男子,說:“這是靈蝶,若是真的拆掉了他的翅膀,恐怕是要受天譴的。”
男子似乎並不在意,一臉堅定的說:“沒關係的,隻要能治好你的腿,天譴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怕,隻要你能好……”
祿小福用翅膀猛的拍著瓶子,心說什麼東西這麼硬,自己出不去,恐怕真的要被大卸八塊。
少年說:“況且,那隻是一本雜書罷了,真的卸了他的翅膀,也不一定能治好我啊。”
“可不試試的話……”男子說:“恐怕就……”
他話還沒說完,突聽外麵傳來“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風鈴在搖動。
“有人來了。”少年皺眉說。
男子道:“難道是那個人……我出去看看,你千萬不要出來,知道了嗎?”
“你小心啊。”少年有些著急。
祿小福撞了半天的瓶子,實在是累的動不了了。他心想著,不能變成人離開,也不能撞開瓶子離開,不然就扇扇翅膀離開?
祿小福可以扭轉時間和空間,之前他也曾兩次穿來穿去,雖然他現在還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扇扇翅膀就走的,但總歸來說是好用的。
祿小福打定主意,反正不能坐以待斃,到時候被人拆掉了翅膀,恐怕更是糟糕。
他想著就用力揮舞起了翅膀,鱗粉撲簌簌的落下。
眼看著閃爍的鱗粉就要落在瓶子壁上。隻是這一刻,那少年一揮手,瓶子忽然消失,鱗粉全部落在了少年的掌心裡。
祿小福也嘭的一下子,落在了少年的掌心裡,被少年捏住了一邊翅膀,翅膀被扼製住,根本就拍不動了。
少年將祿小福捏到了眼前,說:“小蝴蝶,翅膀可不能亂扇動,若是讓人知道你改變了時間,恐怕會招來大禍患的。”
“啊?”祿小福瞪著近在眼前的少年,有些個吃驚。
少年“咳咳咳”的咳嗽了起來,說幾句話仿佛就要斷氣一樣,難受的厲害。
他一鬆手,將祿小福放在了榻邊,說:“你走罷,我們本屬同族,雖然以前不得相見一麵。但這世上,恐怕再無我們的同類。我的翅膀已經斷了,再也飛不起來,我又怎麼忍心折斷同族的翅膀,複原自己呢?你快走罷。”
撲簌簌,祿小福沒了製約,立刻飛了起來,不過他才飛了兩下,瞬間落地,一陣光芒乍現,從小蝴蝶就變成兩人行。
少年本來是俯視著祿小福的,此時變成了仰視。
少年笑了,說:“原來你也有些道行了,我還以為是隻小笨蝶,這麼輕易便被人給抓了去。”
“你是……”祿小福都沒空搭理少年罵自己笨了,上下打量了好幾眼少年,說:“你說你和我一樣?”
“怎麼?”少年說:“還真是一隻小笨蝶,你看不出我們是同族的嗎?”
祿小福是真的看不出,這少年橫看豎看都是正常人,怎麼能瞧出他是隻蝴蝶的?奇奇怪怪。
不過祿小福的重點不在此處,說:“你真的跟我一樣,那你見過一個穿著白衣,長得很好看,像世外高人,謫仙降世一樣的人嗎?”
祿小福按照顧臨洲的模樣敘述著,滔滔不絕的講著,他每說一句,少年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之前方衍曾經說過,那些被吸食了三魂七魄的百姓身上,都粘有鱗粉。祿小福懷疑,顧焚找到了另外一隻和自己類似的蝴蝶作為藥引子。
而此時此刻,祿小福便看到了一隻和自己一樣的蝴蝶妖。
少年不確定的看著祿小福,說:“你如何認識那個人?”
“我……”祿小福才要開口,外麵突然傳來了巨響聲。
轟隆一聲,好像天都要掉在了地上。
“小福?!”
祿小福才要問怎麼回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過來,不是顧臨洲的聲音還能是誰的?
顧臨洲方衍和何齊樂,發現祿小福不見了,自然要四處去尋他。剛才外麵的風鈴聲,便是顧臨洲觸動了屋外的機關。
男子出去阻攔顧臨洲,不過卻不是顧臨洲和方衍的對手,被打的節節敗退。
男子捂著胸口退了進來,急急匆匆道:“走,快走,那個人找來了,你先走,我拖住他們。”
男子想讓少年先離開,不過他話都沒說完,已經有三個人邁進了屋裡。
祿小福一看,果不其然,不是顧臨洲也沒彆人了。
祿小福興高采烈起來,立刻跑過去,說:“顧臨洲!我在這裡呢!”
祿小福高興的跑過去,有人竟然比他還高興,一把就將祿小福摟在了懷中,抱得死緊。
顧臨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抱住祿小福,感覺自己心跳這才慢慢平複下來,說:“你這笨蛋,怎麼突然就沒了影,才離開我多久,便被人給抓了去,若不是我……”
他說到這裡,話就斷了,說:“算了,看你以後還敢亂跑。”
男子和少年看到顧臨洲走進來,臉色全都變了好幾變。
祿小福激動了半天,顧臨洲竟然找過來救自己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來的,沒想到還挺聰明的。
祿小福來不及問他怎麼來的,趕緊說:“顧臨洲,你看,他也是蝴蝶,好像和我一樣,而且看你的眼神,不怎麼友好。”
祿小福這麼一說,顧臨洲便明白了個大概。
怪不得剛才顧臨洲方衍和何齊樂找過來的時候,有個男子突然衝出,見了他們跟見了殺父仇人一般,肯定是認錯了。
顧臨洲淡淡的說:“兩位可能是認錯了人。”
祿小福心說,恐怕這受傷的少年,便是顧焚抓到的小蝴蝶罷。不知道怎麼回事,翅膀斷了,還從顧焚手裡逃了出來。如今因為顧焚和顧臨洲太相似,所以把顧臨洲認成了顧焚。
方衍不知是怎麼回事,生氣的說:“這兩個大膽包天的,搶人搶到咱們頭上來了,可讓我們好找。跟他們廢話什麼,收了他們再說。”
“師叔。”顧臨洲抬手阻攔。
祿小福趕忙說:“我覺得這是個誤會,我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說罷。”
這邊方衍是個暴脾氣,那邊擄劫了祿小福的男子也是個暴脾氣。
男子立刻指著顧臨洲的鼻子,說:“我們也不想和你廢話,長得人模狗樣,其實不過是個三界敗類。今日我們犯在你手裡,你也卻彆得意,就算是拚死,我也不會讓你將他搶走的,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彆想好好的。”
“誒呦喂。”方衍怒極反笑,說:“這大言不慚的小兒,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魚死網破。”
祿小福著實頭疼,忍不住拍了拍何齊樂的肩膀,說:“樂樂,幫個忙,把你吃多了的主人,帶到一邊去好嗎?”
何齊樂乖巧極了,立刻點頭,然後拉住了方衍的手腕就往外走,說:“去……去外麵。”
方衍不乾了,說:“樂樂!我是你主人啊,你怎麼都聽那小蝴蝶的,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
方衍委委屈屈,結果被何齊樂回頭瞪了一眼,隻好閉上嘴巴,被拽出了房間去。
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男子少年和祿小福顧臨洲四個人。
祿小福立刻開口說:“他叫顧臨洲,不是傷你們的人。我覺得這其中有個大誤會,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