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曉曉從來不鎖門。
以前不鎖門是方便搶救,在桑家不鎖門是因為桑家每個人房間的門根本沒鎖。習慣養成後,到了傅家她也完全沒鎖門的念頭。
她太過氣惱,根本沒聽到門把手轉動聲。
門突兀打開,她當即被嚇一跳,震驚看著傅元寶就這麼走進來。
直到人走到麵前,她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更惱火瞪向傅元寶:“你怎麼隨便進彆人房間?”她站起身來,推搡著想把人往外推,“你趕緊給我出去。”
小姑娘的力氣怎麼能和傅元寶比?
傅元寶現在看著一身休閒,那是因為沒去工廠。他有時要做的活,可完全不比乾體力活的人。他輕易握住桑曉曉的手腕,將人推按回椅子上。
桑曉曉腳一個踉蹌,根本沒什麼著力的地方,完全是摔坐到椅子上。
她頭腦發懵,下意識抽出了自己一隻手。她根本沒注意傅元寶固定她的手完全沒用力,直接一巴掌拍在傅元寶的手上:“你鬆開。”
傅元寶這會兒欠著身,反倒收緊了手。又因為是他推她回的椅子上,所以兩人靠得極近,近到桑曉曉都能感受到來自傅元寶身上的煙火焦味。
傅元寶沒換衣服,隻是把袖套和圍裙去掉。他身上的狼狽並沒有少一點,可站在那兒像沒事人一樣。桑曉曉拍一下根本沒徹底拍開,不知怎麼更煩。
她提高聲音,試圖把自己另一隻手也抽開:“我說你鬆開。”
傅元寶拿出一粒糖,把自己握著手腕的那隻手正麵朝上。他把糖放在桑曉曉手掌心內,再將桑曉曉掌心蜷起。
桑曉曉手握成拳,能感受到手心裡的糖,也能感受到手背後傅元寶掌心的溫度。她不稀罕這顆糖,更氣傅元寶這種強行給糖的動作:“你乾什麼呢!”
她再次使勁抽手。
她太過惱怒,成功後第一時間就把糖往地上扔,怒瞪傅元寶:“你當我是小孩嗎?”
糖在地麵上輕彈兩下,滾到床底去了。
傅元寶心想本來就是。
他直起身子,微低頭看桑曉曉。眼眶還紅著,倒是因為他這麼突兀進門,給驚到連哭都往哭了。他尋思著,原來阻止小姑娘哭要用這種方法。
他總共拿了兩顆糖,口袋裡還剩下一顆。
傅元寶開口:“你讓我買的吃的都買了。熟的回來冷了再加熱不好吃,東西放在廚房,宋姨會做。”
桑曉曉心中一頓。可她火還沒徹底下去,繼續堅持瞪著自己的眼:“你以為我會被你這點小恩小惠感動嗎?一般人都會樂意去買。而且這和你今天中午燒廚房有什麼關係?”
一般人都會樂意去買?
傅元寶不信。
可傅元寶想到桑家寵桑曉曉的各種消息,又想到小奶奶的偏愛,又覺得確實有這種可能性。到桑曉曉麵前,這些小恩小惠確實成了一般人會樂意乾的事。
這純粹是因為桑曉曉。換成他……
哦,好像也挺多人樂意幫他跑腿的。不過那都是有利可圖。
傅元寶腦中各種想法冒著。他是回來路上聽出租車司機提的意見,為了想讓桑曉曉看上他而燒的廚房。他當然不可能承認這種事情。
他問桑曉曉:“那你想怎麼解決?”
他問的非常淡然。出現問題就得解決問題。現在的問題就是,桑曉曉生氣,他得安慰。
桑曉曉卻覺得離譜:“你問我想怎麼解決?解決什麼?解決你燒廚房的事情嗎?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去乾,不行嗎?你不會做飯就不要做。你就算做也多聽聽彆人的建議。”
她非常堅定認為:“你要是聽宋姨說的來做,也不會出這麼大岔子。”
“你就是自信,自我感動,覺得自己為人付出那麼多就想要得到回報。如果得不到,你就會失望,想要‘解決’。”
傅元寶聽著桑曉曉的話,發現和他的觀念完全不同:“如果得不到回報,為什麼還要去付出?”
桑曉曉氣死:“那小奶奶為什麼對你好?”
傅元寶言簡意賅回答:“因為我是她直係後代,可以為她養老送終。”
桑曉曉其實本來內心因為所謂的小恩小惠,火已經下去些了。可現在她是真的被傅元寶惹惱。她抬手指著門,真正發自內心冒火:“滾!”
傅元寶盯著桑曉曉看。
這聲“滾”和以前的那些“滾”,聽上去不一樣。以前的話裡聽著總驕裡嬌氣,說是“滾”,實際上完全能讓人腆著臉皮容忍,更會逗得他想笑。
這一次卻像是真正的厭惡。
桑曉曉冷笑:“傅元寶,你這樣的性子哪怕對我現在有一點點的好,也不是真正喜歡我,而是為了得到我的反饋。你血是冷的,腦子是理智的。你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什麼是付出。”
“你隻適合你以為的那些賢惠理智的姑娘。天真浪漫,她會體貼體諒你的所有不容易。你在外打拚,她就在家裡操持一切內務。哪怕你做錯了事,她也會因為一兩個虛假的理由而相信你。”
桑曉曉說出來後,更覺得娃娃親不合適:“你找小奶奶去退婚。桑家上下包括我不會反對。”
她說那麼多話已經消耗了她看在小奶奶份上的全部耐心:“趕緊滾蛋。”
傅元寶原本也這麼認為。
如果沒有娃娃親,他認為他會娶這麼一個人。他的要求會更高,溫柔體貼能照顧人,最好是能夠在事業上同時能幫一把手的人。而不是像桑曉曉這樣,不溫柔隻會發布命令,對他事業上也毫無助力。
桑曉曉和他的設想是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