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桑爸全程聽了電話,又表現出自己沒怎麼聽的樣子。

成年人對孩子最大的尊重就是不隨意打探。他是過來人,其實很清楚一件事。當一個人逐漸清楚對方身邊朋友和家人的事,關係就和原先不一樣了。

桑曉曉很聰明,而聰明的人一般有主見。他介入多了反而討嫌。

他見桑曉曉掛了電話,和胖老頭打了招呼,隨後載著桑曉曉回家。

桑曉曉就如桑爸所說那樣,話是一套,行動上是另一套。說著不認識傅元寶,實際上有認真思考傅元寶的事。

她吃完晚飯回房間寫稿寫作業,完成今天規劃好的目標後,取了一張廢棄稿件。她在廢棄稿件空白位置畫著思維導圖。

一個個人名在稿件上空位寫好,她再在人名和人名之間畫上連接線。連接線上標明了關係和她所知道的事件。在一個人想要了解一件事,不能僅僅通過片麵人的言語。

傅元寶的朋友宋銳關係線上,寫了好幾個她不知道具體人物的代稱。甲乙丙丁,全是宋銳廠裡的相關人物。傅元寶和傅家的關係線上,則是寫到了小奶奶,再從小奶奶牽扯到桑家,最後牽扯到桑曉曉。

桑曉曉的人際關係裡,出版負責的宋姐又牽扯到宋銳。

這個世界看起來很大,其實稍走動走動,發現一下關係,轉眼就會發現世界小到出乎人意料。這就是社會的重要性。

寫會儘量精簡無關人的數量,真實生活卻不是這樣。

從她的了解來看,傅元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有欠缺的人。他屬於能在危難中可以交付信任的人,又是個會在生活中對親近人有所疏漏的人。

因為他的認知中,情感是一種“交易品”。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可一旦情感這種交易品無法定量,他就會產生疏漏。

桑曉曉前幾次對著傅元寶提麻煩的要求,對著人生氣發火。可對於傅元寶來說,這些行為都在他的“報恩”可容忍範圍內。

他不是因為她而容忍,大概率是因為她是桑家的桑曉曉而容忍。哪怕不是桑曉曉,換個桑三桑四,他都會容忍。

桑曉曉分析完畢,把紙往邊上放著,跑出房間探頭。

最近桑達達有了工資,桑爸也有工資,桑曉曉的日常開支從自己錢裡專拿。桑家條件明顯好了點。牆邊掛著的塑料箱又多了兩個。那是專門給母雞下蛋的。

再過個把月就要過年,桑媽借著昏暗的光正和桑爸整理過年要買的東西,要走的人家。桑媽這邊就要走鄧阿婆和傅家兩家。桑爸這邊除了村內走動,還有工作上的同事要一塊兒約著吃一頓。

逢年過節,村門口小賣部賣的最好的東西一是調料,二是煙酒。

桑媽正嘀咕著:“田裡這兩天請人來收一下。兩小孩都忙,你要上班。我一個人哪裡能乾那麼多活?馬上過年還得買點東西。今年我想做點菜送送人,天一冷就好做了,不然哪裡來得及。花錢的地方真是也多了。”

桑爸應聲:“沒事,錢我和桑達達……”

他話還沒說完,抬頭看見桑曉曉從門口探出的腦袋。

桑曉曉秉持著有錢就該花,開口就是:“我要裝電話機!”

桑媽本來就在算錢,下意識反駁:“不行。哪有錢?”

桑曉曉理直氣壯:“用我的!”

桑媽發現桑曉曉真是不食人間煙火,被逗笑:“你知道裝個電話多少錢嗎?五千塊錢!還得讓人上門,還不算買電話的錢。你有本事賺到這個錢再說。”

桑曉曉:“……”

這是她真沒想到的。

陽城的富裕花了她的眼,胖老頭小賣部裡的富裕也花了她的眼。她沒想到一個電話機能昂貴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原來胖老頭是那麼的有錢。

傅家有電話機,陽城日報出版社有電話機,就連小賣部都有電話機。胖老頭怎麼悶聲不響賺到那麼多錢的?

五千的電話裝不起,桑曉曉退而求其次,提出新的要求:“那我周日要透支十塊錢。我要和桑達達一起去供銷社,去買東西。”

桑爸想著買東西確實要錢:“行。叫胡春一起。她周日也在。你賺了錢,可以給胡春買點小東西。”

桑媽知道這對兄妹約好了。她警告桑曉曉:“不準亂買東西,不準給我全花在沒用的東西上。”

桑曉曉心想,對於桑媽來說大多數東西隻要不是必要,估計都屬於沒用的。

她傲慢微抬下巴:“它能存在就說明有用。我就買。”

桑媽拿著筆氣笑,對著桑爸責怪:“看看,你看看。全是你寵出來的。沒大沒小,沒臉沒皮。以前沒錢就鬨騰,現在有錢是要當山大王了。”

突然變成山大王的桑曉曉,主要是有錢有了底氣。她得意洋洋關門回房間,籌劃起周日的行程。

桑達達的房門萬年敞開。

他聽到外麵桑曉曉和桑爸桑媽的對話,跟著探出腦袋,作為桑曉曉的“幫凶”以及“幫兄”:“隻是稍微買點東西。她現在都用自己的錢了。”

桑達達現在也是有錢樂意做山大王,覺得能自由支配錢的感覺太好。他本身賺的錢少,遠沒有桑曉曉現在錢多。好在他也沒什麼特彆需求的東西,吃飽穿暖足夠。

他嘿笑一聲:“反正快過年了嘛!”

桑媽養兒子更糙,擺手:“去去,關你什麼事了。我看你結婚的時候拿什麼錢出來討媳婦。”

桑達達一聽這話,麻溜縮回去。

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嘛!

人生得意的時候,總得對自己好點。否則誰知道錢會不會說沒就沒了。桑家兄妹秉持著這個念頭熬到周日,一大早起床,借了桑爸的自行車,叫上隔壁胡春就飛快出門。

胡春也借了一輛自行車,飛快跟在桑家兄妹身邊。

她說話嘰嘰喳喳,開心得不行:“曉曉,我看你新寫的文章啦。我們老師上課專門拿出來說了。寫得真好,原來我們學那麼多急救方式,就為了要緊的時候能隨時衝上去救人。”

桑曉曉重點提醒胡春:“最主要的是,要注意衛生!”

胡春應了聲:“對對,要注意衛生。不注意衛生就會生大病。生病可費錢了。不過我們村裡的醫生治病可厲害了。”

桑曉曉嗬笑。

說她神魂離體的厲害嗎?

胡春騎自行車還偷看桑達達。桑達達注意到胡春好幾次車都快騎到撞上自己了,忙喊:“胡春,你往邊上騎點。要撞到我們了。”

可憐的胡春當即慌張扭出去點。

她女孩子腿腳沒長輩長,自行車沒怎麼調整過,自行車龍頭一歪扭竟當場側翻!

“啊——”

“哐嘡——”

人一摔,自行車直壓到人腿上。胡春人摔懵,而卡在她兩腿間的自行車鏈條還在轉動,把她寬鬆的褲子攪進去了點,弄得極臟。

此刻自行車鏈條上的油汙根本不重要了。鄉下路坎坷,胡春下意識手支撐著地麵,再抬起手,手上紅了一大片,並迅猛滲出血。

桑達達趕緊刹車,讓桑曉曉穩住車後衝向胡春:“你沒事吧?”

他把自行車從人身上挪開,試圖扶起胡春。

身體的痛直白反饋到大腦。胡春很久沒摔那麼慘,又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好不容易約好的出去玩,這下是徹底沒戲了。

她頓時委屈得咬唇,眼淚不要錢往下狂掉:“疼。”

桑達達忙拍了胡春衣服上臟了的地方:“哎,你彆哭彆哭。哪疼啊?能走嗎?”

胡春不被安慰時還能說句疼,一被安慰哭得更慘,上氣喘不上下氣的。

桑曉曉哪想出來一趟會碰上這種事。她今天的行程一點不輕鬆。上午和胡春、桑達達去供銷社,下午還得想辦法去了解點關於傅元寶和宋銳的事。

她看到胡春傷口出血,語氣很凶:“哭什麼哭。哭有用嗎?”

桑曉曉自己也哭。

她轉頭還嫌棄起彆人哭起來。

胡春被桑曉曉一凶,眼淚更凶。她不敢哭出聲,連受傷的手都往後縮了縮。她難過得要命,也止不住自己眼淚。想要讓桑達達帶著桑曉曉先走,不用管她。

桑曉曉和她不一樣。桑曉曉很忙很忙,要學習要寫稿,今天都是好不容易抽出空來的。

桑達達猶豫想勸一聲自己妹妹,卻沒想到桑曉曉的火氣劈頭蓋臉轉移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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