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桑曉曉的脾氣,若是身為長輩包容些看,又見她是針對彆人的,會覺得很是有趣。胡春就樂意見她這種脾氣。傅元寶會覺得好笑。若是碰上個計較且被桑曉曉針對的,真是這輩子見著她都想翻白眼。

她這個脾氣注定攪風攪雨,也就是現在才冒出頭來,風雨尚且沒惹出太多。

碰上人議論她的文章好壞,她覺得青菜蘿卜各有所愛。碰上明知道她的文章寫得是什麼,還故意潑臟水扭曲她個人情況的,她覺得得寫點什麼獻給大眾。

當然不是專程給那些潑臟水的看。

他們何德何能,搞事情還來賺她一篇文章?她的文章現在價可不低。每個字都是錢。

桑曉曉回到家裡很快動筆,寫起了短篇《傀儡小甲》。

在萬眾矚目之下,傀儡小甲誕生了。小甲長得和人類一模一樣,擁有人類的體溫,可以進食,可以排泄,會受傷出血,需要睡覺回複體力。創造者發布了一篇報道宣城,人可以創造人類。

於是所有人都認為傀儡小甲是新人類,並認為他是今後人類改造成新人類的希望。

小甲擁有性彆,是男性。

他走到女人堆裡,眾人大肆宣傳:“傀儡懂得愛情,懂得欣賞美人。”

他走到男人堆裡,眾人大肆宣傳:“傀儡懂得友情,懂得兩肋插刀。”

他走到老幼堆裡,眾人大肆宣傳:“傀儡懂得親情,懂得尊老愛幼。”

無數人簇擁小甲,將他捧上神壇。他衣食無憂,吃穿住行都有人用金錢供著。男人崇敬,女人仰慕,似乎全天下都認為小甲是最完美的存在。

就當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忽然說小甲會思考。他會覺得新人類高人一等,再慢慢將人類全部改造成新人類。或者他自己也能創造新人類。

到時候真正的人類就會滅絕,這個世上再無一個普通人類。

這個恐慌的話很快傳播出去,無數人內心的恐懼被激發。他們的崇敬和仰慕化為排斥,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拿出了鋤頭和棍棒,衝擊到創造者的家中,將傀儡小甲毀滅。

小甲會流血,會受傷。

當他被砸得稀爛之後,眾人發現原來小甲真的就是個傀儡。他是用電供應的,一切動作靠著創造者給出的規定動作來做。他內部結構是鐵、是合金、血管是塑料管,胃是鋁製覆了一層膜。

就連血其實都是紅顏料。

他什麼情感也不懂,最終餘下一個殘破的頭顱在紅顏料中結巴喊著:“疼,疼……”

寫完後,桑曉曉重新潤了一遍稿,給小甲的故事增添了更多細節。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這種稿子該往哪裡投,想了下乾脆謄抄後拿出信封,還是決定郵寄給陽城日報。這故事就交給姚主編,讓人看著安排。

這種短篇不適合放到陽城日報上,倒適合放到彆的文藝類雜誌上。

寫完這些,桑曉曉就當應對完了。

看得懂的人自然會去思考,看不懂或者不想看的人,那不屬於一個層次,說再多也沒用。

她想到今天的遭遇,取出課本。學有餘力,才乾寫文的事。她這次期末考,必須依舊得是年級第一。她要考上最好的大學,看更廣闊的世界。

教育的傾斜,必然是越優秀的學生能接觸到的優質教育更多。

她曾經被拘束在小小的病房內,隻能靠著電子產品和書籍了解更多優秀的人。她也想見見大城市,和那些優秀的人麵對麵。

桑曉曉這邊在認真學習,傅元寶那邊也有在認真工作。

桑曉曉學習之外寫文,並用文字來應對外麵的風雨,傅元寶工作之外得社交,並用社交解決成年社會上糟心的一二三事。

他又換上了桑曉曉嫌棄的深色衣褲,天冷了圍個圍巾,開著車和人約飯。今天吃一頓,明天再喝一頓。中間但凡有人問起一句報紙上的事,他就笑一聲:“報上不能當真。小奶奶安排的婚事,總共都沒見幾麵。人家是要考大學的人,以後能不能看上我還另說。”

這話一出口,大家心頭都明鏡似的。

報紙上說的是對方貼傅元寶,到了傅元寶這裡變成了他落於下方,人未必看得上他。說明不管如何,傅元寶是真的對女方有點意思,至少是尊敬的。往後指不定是一佳話。

一群人順勢安慰:“哎,那肯定能看上的。你都看不上,她眼光得多高啊?”

“就是,你往北去,這也不是不能比一下。”

大家哄笑。陽城附近真正能稱得上好大學的就幾所。戀家考得近。可最知名的兩所大學都在首都。那就是北麵。

陽城坐飛機去首都是要開審批的,沒上頭審批不給飛。

誰能被批準,在陽城地位就不一般。在場不少都屬於能坐飛機的,傅元寶也是其中之一,這玩笑當然也就能開。

傅元寶也不說彆的,酒杯一抬,朝著那開玩笑的人笑了聲,一口悶了手裡的酒。火辣的白酒到他這裡和水一般,絲滑下肚。哪怕白酒驟然在胸口縱火,他也和沒事人一般。

懂點傅元寶家庭情況的,想也知道哪些八卦怎麼來的。他挑眉問了一聲:“這報紙亂寫,你怎麼不報個警?現在這種事要管也能管。”

陽城發展不錯,和這幾年治理上管得極為嚴苛,也和從商的政策上輕鬆脫不開關係。

傅元寶擺手:“這嚴起來一天斃五個的。哪到那個地步。我早年麻煩警方的事可太多了。給你們說,五年前,我總算不在地裡撿藥瓶。但也灰頭土臉的在街邊睡。那天有個人路過,以為我是個姑娘,想把我拐了。回頭就被我送進去,隔些日子一條路上的全斃了。這些寫文章的,罪不至此。”

眾人知道傅元寶長得好,灰頭土臉的確實讓人容易看不清男女而誤會,又是大笑起來:“那些拐賣人的是該斃了。”

前些年是亂些。什麼殺人的搶錢的綁架的,到處都有。有的十來歲就敢搶車,上個小土坡就當自己是土匪大王。得到惹出事後,一切自上而下從快從嚴處理,真就像傅元寶所說,陽城有時一天處理掉能有五個。要不是殺伐果斷陽城也鎮不住惡人。

傅元寶很是體諒動筆杆子的人:“這群人寫文章也是討口飯吃。就是沒找對路子。這要是多誇點,寫點大家喜聞樂見的愛情,那不是賺更多嘛。”

話是在餐桌上講的,而陽城就那麼點大小,轉頭就傳到了該傳的耳朵裡。誰不愛寫大眾喜聞樂見的文章?仔細一琢磨,三木寫得不就是愛情嗎?這類文章吃香事少。

文化人愛寫傳統文章的多了去,而苦於生活的也多了去。很快就有人尋思著借這個勢,寫點什麼契約婚約之類的俗世,還有人想著反正傅元寶也不管,想當然把傅元寶和三木的“婚事”加進去一道說了。

流言蜚語被更多的流言蜚語打敗。

桑曉曉這三木本來是女學生的故事,轉頭已經成某家大家小姐的,還看不上如今堪稱白手起家的土老板傅元寶。

故事是一天比一天精彩。

桑曉曉上個學,最初沒人敢在她麵前說在書店發生的事。結果過了幾天,今天碰上同學悄咪咪問:“桑曉曉,你家裡祖上是不是特彆有錢?那種家譜幾頁的。”

明天碰上同桌悄咪咪問:“桑曉曉,聽說你家有金礦?我能去看看嗎?我不拿,我就看看。”

就連老師那兒,明知道桑家什麼情況,都湊一起聊著八卦:“我跟你們說,我聽說了個新傳聞。桑曉曉其實有親戚在首都。她這一支是流放過來的,所以成績好。以後考上首都的大學,馬上就被人領回本家。”

聽得桑曉曉都懷疑起自己是什麼混血公主失落民間,下一秒就能穿上水晶鞋受邀去陽城蹦迪。

她隻以為外麵的謠言是那群動筆的人乾的事,根本沒想到源頭在傅元寶身上。

但這不妨礙她收到《辭海》後遷怒:“竟然真郵寄給我。他自己不能多讀點書嗎?中文都不擅長,以後外文怎麼辦?不知道以後全球是個村,每種語言都要會一點嗎?”

老一輩的學俄語,他們這一輩的學英語。

這做生意要是不懂外文,碰上好翻譯能笑開,碰上包藏禍心的壞翻譯,回頭怎麼被坑都不知道。

桑曉曉恨不得打電話過去把人批判個遍。

但一想到最近電話費開銷實在有點高,再加上她給傅元寶打電話頻率也高到不像是要退婚的人。她強行壓下自己打電話的念頭,決定暫饒傅元寶一命。

這種繞繞彎彎,傅元寶是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肯定又要笑。笑桑曉曉的念頭想一出是一出,還能把打電話和結婚退婚聯係到一起。要是關係好就電話多,那他恐怕是和王叔關係最好。

桑曉曉沒打電話,把三本書搬到房間裡。她家裡是沒有《辭海》的。

《辭海》有個“海”字,顧名思義,裡麵是浩如煙海的字詞以及解析。這麼厚的三本書,光印刷都要一筆錢,賣出來的價隻會更貴。桑家也不懂這種,怎麼都不可能專門給桑曉曉買工具書。

桑曉曉翻開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字,很快合上。

起名這事情不是靠工具書的。不少人起名,一講究五行,從人生辰八字來探究人五行缺點什麼;二講究內涵,字要有些好的寓意;三講究發音,尤其是某些地方鄉音重,不能普通話念出來好聽,家鄉話一念糟糕透頂。

更麻煩一點的人家,還得和彆的兄弟姐妹起一個係列的名字,好讓外人知道這是一家人。

桑曉曉哪知道傅元寶適合什麼類型的名字。

她遷怒歸遷怒,但還是稍微為傅元寶花了點心思,專門扯了一張紙把傅元寶的名字給寫上了。她一邊嘟囔,一邊在邊上寫著傅元寶的性格。

人一接觸久,她對傅元寶的認知就越清楚。

他會有居高臨下的惡劣,也有世俗的圓滑。他意氣風發,用著最新潮的物件,也慢慢摒棄著一些過去的東西。

在桑曉曉幾十年後的眼光來看是土,在他的認知裡估計是當代最時髦。這種時髦是階段性的,是會隨著時間洪流過去後,成為塑封在錄像和相片中,最沒有意思的東西。

當人被權勢利益包裹在周邊,耳能聽到的話全然是妥帖,眼就會迷失,心就會喪失。

到那時,說出來的話會讓人嗤笑一句,用何不食糜肉的典故來形容。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