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傅元寶在桑家很受歡迎。

小奶奶送的毛衣一拿出來,桑媽是每一個針腳都要拿出來誇,連帶著傅元寶送這麼一次毛衣都得誇。傅元寶穿白西裝被桑曉曉嫌棄得很,到了桑媽眼裡也是穿得像個大明星一樣。

桑爸回來的時候,又是將傅元寶一陣誇。大男人之間的溝通都是喝酒。把燒菜用的黃酒當正兒八經喝的酒,兩人在那兒有來有往的喝。

桑達達姍姍來遲結果發現自己有新衣服穿,也對傅元寶非常友善。他甚至到桑曉曉麵前誇傅元寶:“我覺得傅元寶是真不錯。你看專程送你回家。騎自行車還把小奶奶的毛衣送過來。”

桑曉曉對此隻是雙手環胸。她個子比桑達達矮一截,氣勢卻比桑達達高得多:“你這個連對象都沒有的人,分得清什麼叫不錯麼?”

到現在連胡春喜歡他都沒察覺。桑達達是根本沒開竅。

桑達達全然不自知,很有自信:“我沒談朋友,也見過彆人談朋友。不就是出去看個電影,互相家裡吃個飯。然後差不多能結婚了麼?”

桑曉曉佩服。

農村看電視和看電影可不一樣。小河村沒幾家人有電視機。光看電視都要一群人湊在一起,往有電視機的人家廣場上拿椅子一坐。

像胖老板家就是有電視的,會放門前廣場放。

看電影可沒幾十年後專門的電影院。全是露天放的。小河村連伴隨電影的爆米花都沒誕生呢。大家夥看個電影,有一口瓜子都很了不得了。

看完一地瓜子殼。

桑曉曉沒看過小河村的電影,隻聽說過。而桑達達對於戀愛結婚的認知就和她對小河村電影的認知一樣,完全全憑聽說旁觀,沒半點真實體驗,也不懂本質有什麼特殊的。

桑曉曉原先擔心著胡春成自己嫂子,結果學個醫還不講衛生,串門都讓人不放心。現在來看這兩人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總感覺兩三年內是不會戳穿的。

她不知道該同情胡春還是該同情愚鈍的桑達達:“行了,等你結婚了再關心我的事吧。我看你是連媳婦都討不著。”

桑達達不服:“怎麼可能?我已經開始攢彩禮錢了。我跟你說,我一定會是小河村這一代彩禮錢出得最多的!我到時候就去買金條一塊兒送。”

桑曉曉敷衍:“嗯嗯,了不起。”

桑達達在自家妹妹那兒沒得到認可,更加徹底叛變到傅元寶那邊。他回房間去,把他自個以前寫的日記掏出來,回憶了下桑曉曉的童年,隨後上酒桌倒了一杯黃酒,利落加入桑爸和傅元寶的聊天。

這場聊天愣是從飯前聊到吃飯再聊到飯後。

桑曉曉上了餐桌又下了餐桌,看傅元寶的眼神都透著一股“你為什麼還不走”的嫌棄。

傅元寶妥帖問一聲桑曉曉:“你要聊會兒麼?”

明天還要上學的桑曉曉:“清醒點,可彆明天都沒人能送我去上學。”

桑爸和傅元寶看了一眼桌上攏總就一瓶空了的黃酒,覺得要醉人有點難。傅元寶沒帶酒來,桑爸家裡也沒存幾瓶酒。

兩個男人有分寸,第二天確實都有事。

桑爸擺手:“知道的。你趕緊去做作業。怎麼都不會忘了送你上學的。”

桑曉曉看向傅元寶的白西裝。傅元寶沒帶換洗衣服來,明天如果送她上學,肯定還是穿這套。她警告傅元寶:“你不準送。”

傅元寶輕挑眉。

桑曉曉上下掃視了一眼傅元寶,哼了一聲回自己房間。傲慢又帶著嬌氣。讓傅元寶不由笑了一聲。

桑爸在桌上替桑曉曉挽尊:“小姑娘害羞。我剛買自行車那會兒也總想送曉曉她媽去田裡或者菜場。她那會兒也不樂意。”

桑媽在邊上聽見:“我那是覺得丟人。彆人你看看哪家黏糊成這樣的。臊不臊?”

傅元寶很肯定桑曉曉不是覺得害羞。她是真情實感不樂意他穿著白西裝送她上學。隻是他來都來了,留宿都準備留宿了,送個人總不過分。

他決定問桑爸臨時借一套:“要麼這套白西裝留這兒?明個我借一套衣服走。看著低調些。”

桑爸不介意:“衣服隨便借。西裝彆留了。我們也洗不來。回頭弄壞了不好。等下讓曉曉她媽給你折了,明天一塊兒帶回去。這不有車籃麼。”

被強行裝上的車籃利用度極高。

傅元寶點頭也算應了。

到夜徹底深,小河村的星空算是亮堂,能照出不少光。然而冬天洗漱比夏天冷得多,桑家燒了點熱水隻夠擦一下身子泡個腳,洗澡是很難洗的。

全部折騰完要入睡,傅元寶就和桑達達擠一張床。桑曉曉在自己房間裡,縮在被子裡想白天的事。她閉上眼把傅元寶的話多想了想。

再想了想。

傅元寶說的是有些道理。他一直都在向前走著。哪裡不合適就修正。或許有些她說出的想法,他是不認同的,可他會將這種看做是“物種多樣性”去接受。

桑曉曉把傅元寶也放入“物種多樣性”裡頭。她是真很少見到像傅元寶這樣的人。以前沒見過,往後或許也就碰上這樣一個傅元寶。

想著想著,她緩緩陷入睡夢中。

再一睜眼,外麵已經天蒙蒙亮。桑曉曉呼出口氣都能惹來一片白霧。

她艱難在被窩裡扭動,努力在被子裡把衣服穿上,直到穿厚實了才一口氣衝出溫暖,倒吸冷氣出門去洗漱。桑家人起得早,傅元寶起得也早。

傅元寶見桑曉曉沒穿外套,隻穿了件高領的毛衣,問了一聲:“今天比昨天更冷。要不要再穿件?昨天的新毛衣可以穿上。”

桑曉曉被早上冷得不想開口說話。

她視線落在傅元寶身上,發現這人又穿衣土起來……哦,這套衣服是桑爸的。桑爸上班是肯定不穿西裝的。他的舊毛衣是一種非常難以言喻的深灰色,穿縮水了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反正穿裡頭。

最外頭再套了一件有些運動的拉鏈小外套,藍色深到約等於於黑,又不是那種純黑。

傅元寶骨架比桑爸大些,把桑爸的褲子穿成了九分褲,把本就縮水的毛衣穿成了緊身毛衣,而外套小一個尺碼,不合身套著,屬於很勉強被穿上的樣。

一眼看上去,似乎傅元寶的腿比昨天穿西裝更長了點。當然,上半身能土到能當場去田裡插秧。一頭短發翹起了半邊。隻要傅元寶膚色抹黑一點,說是廠裡擰螺絲的,估計沒人會不信。

桑曉曉被汙染了眼睛,轉頭默默刷牙。

傅元寶無視桑曉曉飽含深意的眼神,回屋子拿出新毛衣,試圖給桑曉曉套上:“穿上。早上冷。中午要是覺得熱,可以在學校脫了。”

小奶奶這件毛衣是v領,袖口較寬,套在高領毛衣外麵雪白一片,毫無違和感且充滿了時尚氣息。畢竟這是電視裡火爆了全國的毛衣款式,誰穿都好看,放在幾十年後都不過時。

桑曉曉剛刷完牙,轉頭被強行套上一件新毛衣。

她是喜歡這件新毛衣的,寬鬆舒適,版型漂亮。她就算雞蛋裡挑骨頭,隻能挑出這件衣服是傅元寶給她強行套上,而不是她自己穿上的。

不想說話的桑曉曉抿了下嘴,回屋子吃早飯。

傅元寶看雪團子一樣的桑曉曉,發現和自己想象中一樣,唇角勾著跟在後頭。

平日桑家的早飯很是簡單,今天為了傅元寶格外煮了一鍋子番薯粥,搭配上一人一個雞蛋。吃完飯桑爸和傅元寶一人一輛自行車在外頭,準備一道出門。

桑曉曉背上書包出來一看,發現自己坐誰的後座都行。

她腳步邁向桑爸,就聽傅元寶在前頭說著:“桑家爸爸,修車廠遠了點,送桑曉曉來得及麼?”

桑爸想說當然來得及,比原先還近。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自家閨女在後頭連名帶姓叫人:“傅元寶,你送我去上學。”

桑媽還沒出門呢,在屋門口聽見桑曉曉的話,很是不客氣:“桑曉曉,就你要求多。趕緊去上學。期末考不好,回來看我揍你。”

傅元寶側身往後座上拍了下:“走了。桑家媽媽放心,她肯定能考好。”

桑媽聽到傅元寶的話,又說了一句桑曉曉:“她自個忽上忽下的。哪能說得準。什麼分都靠得出來。”

桑曉曉好氣。

明明是傅元寶想送她,說桑爸新工作地方遠。憑什麼到最後受傷的隻有她。她坐到傅元寶後座上,雙手自覺環上傅元寶,試圖用胳膊勒死傅元寶的腰:“走了。”

傅元寶感覺到桑曉曉的狠勁,聽著人縮在高領毛衣裡悶悶的話,樂得先行出發:“那我騎快一步。不然我得遲到。”

桑爸正想要跟上呢,屋裡桑達達匆忙跑出來:“爸,爸。桑曉曉不坐,你載我一程。我可近了,不妨礙你上班。”

桑爸應聲。

這一拖延,兩輛自行車距離便拉開。到後頭桑爸拐了個彎先送桑達達,更是直接看不到傅元寶和桑曉曉背影了。

桑爸怎麼琢磨,心裡頭都尋思著不太對勁。不管是傅元寶過來接送桑曉曉,還是傅元寶留宿,總讓他有種“女婿見家長”正式公開的感覺。

哎,桑爸上班騎車到半路,想到這問題直搖頭。不對勁,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不對勁的傅元寶帶著桑曉曉前往學校,比桑爸平時更早一些到。

桑曉曉慶幸著今天來得早,沒幾個人看到。下了車晃了晃手,直接往校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