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唐編輯請人送一趟小河村。”傅元寶可不想自己搬。他送桑曉曉過來,並不是打算來當苦力的。這麼多信往車上運,來回都得走好幾趟。
桑曉曉聽傅元寶迅速將任務布置出去,盯著傅元寶:“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信很不重要?”
傅元寶當即表示:“沒有。”
桑曉曉轉回視線,將自己剛拆的信重新封好塞回到信堆中,哼聲:“你都不親自搬。一點不重視。”
傅元寶覺得桑曉曉這話有些意思:“你是說我不重視這些信,還是說我不重視你?要是不親自搬屬於不重視這些信,你也沒搬。要是不重視你……我很重視。”
桑曉曉沒想到在外人麵前,傅元寶竟和她咬文嚼字起來。
她說她不搬了嗎?要是傅元寶要搬車上去,她肯定也會搬一些。這些可都是她讀者給她寫的,她還沒看過。
“你無理取鬨。”桑曉曉給傅元寶扣鍋,指向信,“你搬不搬?我這個寒假就要在你家裡看,一天看十封!”
這爭執看得旁邊唐雪君懵著臉。她想說如果是要專程送一趟小河村確實可以送,反正出點錢就是。這點錢出版社是出得起的。
沒想到桑曉曉非要傅元寶來搬。
唐雪君猶豫開口:“那個……”
傅元寶和桑曉曉繼續細掰算著:“你一天看十封,一個月三百。那我們數出三百封搬上車。多的讓出版社送你家去。”
桑曉曉連著上午的賬一起算:“你上午磨墨還沒我寫字快……”下午讓你搬個信還不樂意。
她話沒說完呢,傅元寶意識到再這麼下去,這事是不會完了。
他鬆了鬆手腕上前:“行了,我給你數一天二十封。一個月六百封。其餘送去你家。”他也給桑曉曉算賬,“要是看不完,我就親自到你門口每天念。”
傅元寶抽出一封信,語氣淡淡示範念著:“來自東省梧桐市山雞村的來信,誠寄三木先生。”
這一個示範讓圍觀的唐雪君忍不住笑,不由伸手虛捂了下嘴。
桑曉曉伸手戳傅元寶的腰:“你怎麼現在就開始念了?”
傅元寶沒閃。桑曉曉戳他的力道連衣服都穿不過。他用桑曉曉的話堵她:“怕你覺得我不重視。提早先念兩遍。”
唐雪君發現了。這一對不是說願打願挨的事。這一對是一個願打,另一個能用各種方法去應對,連哄帶蜜語偏生克住了人,並樂在其中。
一場鬨騰下來,傅元寶真數了六百封信出來。他搬了大半,桑曉曉搬了小半。唐雪君本想幫忙,隻是桑曉曉搬了最初的一小半,很快找她說了另一個事。
“我這裡寫了幾份春聯,一份給你們編輯部,一份給出版社,一份給碧玉少女編輯部。”桑曉曉交給唐雪君,“我是想給讀者也送幾份,但不知道要怎麼送。”
唐雪君知道桑曉曉字寫得好,真打開春聯一看,發現字和原先的小字有了差彆。韻味上有了些許不同。她看過最初的投稿,對比現在的春聯印象便格外深。
她收到這麼一份新春賀禮,笑開懷:“我知道。”
唐雪君消息知道多,和桑曉曉說起來:“你這回《春居》也正是趕巧。上頭幾個雜誌聯合舉辦了一個春聯大賽,正巧是要烈士主題。好多人把你的第一個故事拉出來說了。你這回征稿是趕不上,不過倒也算是有了大宣傳,也入了不少人眼。”
桑曉曉的春聯沒有命題,很是通用,就祝萬事興順的意。她一下子就想好了:“我和姚主編商量下,今年開年訂陽城日報全年的,就送一份陽城日報這版的春聯。印刷的。”
她和桑曉曉提議:“碧玉少女那兒也能這麼送。宋姐那裡的話,可以考慮憑書領取,先到先得。領了的就在那本書上做個記號。怎麼樣?”
桑曉曉想了想:“刻個印章,上麵寫個福字。印上就當領了。要是方便,能多做幾個款式。說不定讀者會喜歡收集印章戳。”
唐雪君覺得桑曉曉這個思路好:“好好好。聽著就吉利。”
這事商量好,唐雪君又和桑曉曉探討了下春居後續。
一聊天時間就過得飛快。
桑曉曉第二個故事出場,給少女遞交信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少女看不到人,隻能看到這位女性所寫下的文字。字雋永清秀,該是很有文化的一個人。
信裡說,她家信奉多子多福,以至於她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家裡人口眾多後,她便很受輕視,曾有一次躲到雞窩裡,一整晚都沒被發現。
年紀稍長,她便果斷離家遠走,去外生活打拚,多年未曾回家見過父母,也沒和任何一個兄弟姐妹有所聯係。聽聞世上有一春居可以如願,就過來寫了這封信。
她住的地方離家鄉太遠,工作事忙很難回去。也就是因為發現自己忙碌工作,忽視了自己的小家,才意識到當年父母並不是不愛她。
隻是人要活下去。她的父母希望他們家每一個孩子都能吃飽飯,好好長大。光為了一個“活”字,兩個長輩已拚儘了全力。她如今希望少女能替她回去看那麼一眼。
經曆過上一個故事之後,唐雪君理所當然認為這個故事裡的中年女性已經不在了。她試圖讓桑曉曉劇透:“這人又是乾什麼工作的?總不會是女兵吧?”
女子當兵的少而又少。
這切入點太過稀奇。
桑曉曉搖頭:“當然不是。我上回不是寫了一大半麼?應該能猜點出來。”
唐雪君茫然回憶了一下。她是編輯,把桑曉曉給的稿子反複看了一遍又一遍,怎麼都想不出來是哪裡有了劇透。
她碎碎念著:“我記得你寫了少女和少年前往村子。那個村子裡發展逐漸變好,那戶人家裡麵出了好幾個讀書人。有的如今在大城裡做老師,有的做小本生意,各個相當聰明,頭腦很是靈活……”
距離這家人上一回得到出走親人消息時,是這位中年女性結婚的時候。她郵寄了一份喜帖,卻沒有寫在哪裡辦的婚事。寫了男方的名字,卻沒有細說男方的情況。
男方也留了一封信,偷塞在和喜帖一起郵寄的喜糖裡。他寫著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每隔一段時間會打些錢回來,讓他們放心自己閨女。
唐雪君知道桑曉曉寫的是很純粹的情感。中年女性必然發展也是不錯。
她偷瞄了眼傅元寶,低聲問了一句:“是去做大生意了嗎?然後裡麵有一些不能告訴人的東西。”
猜就猜唄,看傅元寶乾什麼?
桑曉曉順著唐雪君偷瞄的那一眼也看向傅元寶。
她們在這邊討論,傅元寶搬運好信,在那邊看陽城日報以及編輯們買的其它新報紙。報紙都是最新的,他正好了解點最新的外省市消息。他姿態坦然,像抽空真過來看報的,半點不像在等人。
難道傅元寶做的生意裡麵,有什麼不能告訴人的東西?
桑曉曉頓時不管文探討的東西,小腦袋湊到唐雪君腦袋邊上,壓低聲音悄悄問:“他是有做什麼不能告訴人的生意?你們做報紙的消息靈通,快告訴我。我去罵他。”
她對傅元寶的了解少,一部分從自己觀察,一部分從旁人話裡。說起來她對傅元寶工作上的事也沒怎麼上心,連他具體做點什麼都不清楚。
如果是做壞事,光罵可能不行。她小聲:“做壞事是要負責的。”
唐雪君這種報社的人,真比桑曉曉了解得更多。她頗為好笑,跟著壓低聲音:“我也就聽說。江湖傳聞。傅元寶學了彆人的藥方生產自己的產品,結果賣得比彆人好,大賺特賺。其他人反而覺得他就是這個藥方生產的第一人了。”
現下的版權管理和幾十年後完全不一樣。個體戶這家炒瓜子,哪家學了方子也炒瓜子,即便用了一模一樣的手法,這事情是完全沒有人會管且能管的。
就連起一模一樣的品牌名。誰管這呢?
唐雪君也說了聲:“這事也不知道真假。就算是真的,也不算做壞事。道德上譴責可以,其餘的管不了。現在出版的很多書也這樣。彆家出個三禾的《夏居》。你能說什麼呀?沒法管的。好些作家名下莫名多了很多作品都沒人能管。”
桑曉曉深吸一口氣。
光聽聽她就起火了。
誰膽大妄為,敢仿照她到這種地步?這些名下莫名多了作品的,未免太過慘了。這要公開宣稱某些作品不是自己寫的,都未必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公開的宣稱。
寫得好不好另說,萬一寫些不著調的。真一口血嘔出。
傅元寶要是做過這相似的事情,從商人利益角度來看非常正常,可從她的角度來看,簡直罪大惡極,惡劣到可以拖出去吊起來打一頓。
這種事情得弄清楚,不弄清楚會如同一根刺,戳在桑曉曉心頭,每一回想到都不舒坦。
桑曉曉當即也不聊書了。時間差不多,她要回傅家趕晚飯。
她起身走到傅元寶身邊,叉腰。等傅元寶將眼抬起望向她,她仰著下巴:“回家了。”她得順帶在路上讓人交代點生意場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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