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曉曉最後一個學期真的沒什麼空寫文。
她從傅家回到桑家,白天上課,晚上做作業。每次學校考卷提升難度,到桑曉曉這邊幾乎是沒什麼變化,一百分的卷子分數都在九十朝上。這種情況老師心裡有數,連帶著學校上層心裡也有數了。
這是個文學上有天賦,考試指不定還真能上清北的料。
能上清北是什麼概念?這不是普通的大學生,以後出來會被安排工作,工作的等級都要比同期進去的高一級。往後說不定比學校裡任何一位都走得更遠。
三木是個大名人,寫稿速度很快。陽城全清楚這件事。她半年同時寫著兩部長篇,中間穿插了兩篇短篇。就這樣,她還同時在學習。
考慮到這點,上頭和校長聊,校長和副校長聊,副校長找老師聊,老師就找桑曉曉聊。
寫文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人生最關鍵的半年絕對不能鬆懈。桑曉曉文科成績極可怕,而她理科對比文科而言稍薄弱了點。
教數學的老師意識到這點後,幾乎每天給高三班發一張卷子。這個老師知道學生之間是有差異性的,很體貼,發之前還給同學們說了聲:“大家有興趣的做一下,桑曉曉必須做一下。”
同學們集體哄笑,還有人學老師說話:“桑曉曉必須做一下。”
桑曉曉開心的時候會在桌下晃腳,不開心就扭頭告老師:“誰學你,你就讓他也做!做完批好,回去還要讓家長簽字!”
如此狠心的做法,讓同學哀嚎:“不是吧。我做可以,簽字過分了啊。”
其餘同學又是一陣爆笑。一群人看熱鬨不嫌事大,連拍桌支持都有:“簽字!簽字!”
數學老師聽到了大眾的呼聲:“既然這樣,那這次的卷子大家都做一下。回頭都給家長簽個字。我們臨近高考的時候,正好拿著卷子和你們家長聊一下。”
剛才還爆笑的同學們頓時集體跟著剛才那人哀嚎:“不要啊老師!”
“卷子肯定很難。”
“曉曉,桑曉曉,救救我們!”
桑曉曉很冷酷。她用最嬌氣的嗓音說著最無情的話:“不能抄作業,上交批改之前不解答。”
同學們的哀嚎聲音更響,數學老師笑得不行,重回講台:“好了,今天繼續上課。”
和數學課類似的事情不斷在教室裡發生,而時間眨眼就過。
天從冬天轉入春天,再從春天轉入夏天。高考在七月,而衣服一件件減少的六月,教室裡已經熱得不行。沒有空調的日子,扇子隻能帶來熱風。教室過道裡放著的水盆都沒法降低溫度。
今年流行襯衫,全部男男女女全穿著白色襯衫,稍情緒激動鬨騰一下,立馬後背濕出一大塊。可也沒什麼人敢再脫。
上一個把襯衫脫了的,被正好進門的桑曉曉逮著了。
桑曉曉也沒想到進門能看到自己同學不穿上衣。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歎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完全是看不上眼的姿態。
光行為動作上看不上眼就算了,桑曉曉還會點評:“骨瘦如柴。彆說肌肉,連點肥肉都沒有。我家的雞都長得比你油光水滑。”
用雞和人對比,合理嗎?
這同學立馬把衣服穿上,還強調:“這沒什麼好吃的當然都瘦。我們班都沒幾個人有肌肉。”
事實上大家確實都瘦。高中都在長個子,一個個家裡也不是天天吃肉的。就連桑曉曉家裡現在也沒有天天吃肉。上學沾點葷腥,再把食堂的葷腥帶回家,簡直一家人都樂嗬。
半大小子,一個個都能吃窮家裡老子。
但要說沒肌肉,班上不少人不服了。一個女同學撩起袖子,舉著胳膊給男同學比劃:“誰說我沒有。去年秋收的時候,我扛的稻比你還多。我們家十二畝田呢。”
不少人倒吸冷氣。
“家裡田那麼多,不好找對象吧。”有個同學下意識說了聲,“我聽著要種那麼多,頭都大了。”
女同學翻白眼:“連田都種不了,我找這樣的男人乾什麼?回家供著麼。”
說著說著,一群人還真說起了這塊的事。住在城市裡的不清楚農村,農村裡找對象最怕對方家裡田也多,人口卻少。到時湊一起,兩家人都忙不過來種的。
他們討論著,桑曉曉是沒加入。她在想傅元寶。傅元寶當初也是不想要種田,後來去當了商人。說起來,年後傅元寶右手檢查了幾次,在天氣轉熱之前拆了固定的夾板,連手指都能輕鬆活動了。
聽說盛栢醫生替他右手針灸了幾次,活血後恢複得很好。
傅元寶現在上報紙,大家都不叫他傅元寶了。他們開始叫他傅修源。再過幾年傅修源這個名字就將徹底取代傅元寶,成為他真正的名字。
她回到自己座位上,同桌給她豎起了大拇指:“就該這麼說他。真的是,班裡也赤膊,身材乾巴巴的也不好看。”
桑曉曉想起傅元寶的身材。
他當年估計也瘦,不過應該是精瘦,就像她哥一樣。後來賺錢多了,身上的肉都養了出來。看上去可……嗯……油光水滑的。
桑曉曉沒想到自己時隔半年,還能回想起傅元寶當時在衛生間裡的樣子。可怕的是她甚至能想起當時牆麵磚塊上的水霧,那些熱氣遇冷凝成水珠,零星從磚塊上滑落下來。
至於人身上的水珠。
桑曉曉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刷題:“身材再好也不能隨意露。”某些人就得有點自覺。
傅元寶有沒有自覺,桑曉曉是不知道的。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