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1 / 2)

在市麵上買菜按照幾分幾角來算,買書按照一兩塊來算,幾百萬的資金實在誘惑人。這一大筆錢能讓人覺得一生可以不愁吃穿。

放到買菜去掉小數點,按照元來算,那幾百萬資金入駐合作相當於有人樂意投入千萬甚至上億,隻為了不確定的那點收益錢。

十個商人裡九個碰上這種事會心動,餘下一個的堅持隻有兩種,一種是未雨綢繆,對外人放不下心,另一種是曆史遺留的憎惡。

傅元寶屬於對外人放不下心。

他拿著酒杯擋住稍流露出來的一點真性情,腦中想著傅家。分崩離析的傅家。連留著相同血液的人都可以不顧死活,在商場上哪裡來的百分百真心?

有利可圖才會讓人聚在一起。

他放下酒杯時,又想到桑曉曉。桑曉曉要是知道他又這麼想,估計能再次跳起來罵他。指不定真讓他跪菜刀。

想到這裡,他不由輕笑出聲。

酒局要散,大家夥有的回家,有的就近直接賓館住下。傅元寶是要回家的,隻是酒喝了太多,他一時半會兒不能回去,得散散身上酒味。

一個人到中年的商人站在的傅元寶身邊等人來接。他喝得滿臉通紅,西裝早穿得不像樣。下擺淩亂,領口鬆了三個紐扣,領帶已經一半掛到身後。

“傅修源啊傅修源!”他念著傅元寶現在的名字,嘿笑了一聲,“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想乾的事情是什麼?”

和喝醉酒的人聊天是不能講邏輯和思路的。

傅元寶順著問:“想乾什麼?”

他望著首都中心的位置,手指指著那個方向:“我想到那兒去受到嘉獎!你知道嗎?哦,你不知道。我他媽念不出書,我也當不了兵。我家祖祖輩輩都會打仗。我哥,我弟,都可以當兵。我大爺的做事都不是靠自己的。”

“錢算什麼東西。”他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起來,已然是醉得沒了理智,“沒錢不是東西。我隻會修路,媽的還要和你這種小崽子喝酒。”

這句小崽子沒罵人的意思,卻也說出了這人內心的憤憤不甘。這分明是將傅元寶之前的話記在心裡。傅元寶是獨自來首都打拚,還打拚得有模有樣,他卻靠著彆人,乾的修路活也就那樣。還得出來喝酒拉各種關係。

經商的就是有錢人,有錢人現在可稀罕。

修路和賣飲料完全是兩碼事。但是人都要喝水,飲料算水的一種,多認識人沒壞處。傅元寶有心和首都大眾打關係,而這位老板的上頭顯然也有心,但人家覺得見小輩丟人,於是讓這位來了。

這位也覺得丟人。

傅元寶被看不起的日子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能碰上一回。他側頭看著滿臉漲紅哭哭笑笑的中年人:“修路有什麼不好麼?首都都有地鐵了。”

首都地鐵原先是歸於軍方,十幾年前就交出。如果沒算錯,中年人大約一畢業就從事這方麵工作,是業內領頭的那批人之一了。前兩年開二期,明年聽說就要竣工。中年人餐桌上還暢想未來,說著以後地鐵能將整個首都地下連通。

“老著火。”他抹了把臉上的眼淚,“他大爺老著火。你說一條鐵路,老著火像樣嗎?”

大約是情緒剛才發泄夠了,他現在倒冷靜了下來,鬱鬱寡歡著,眼皮耷拉好像下一刻就要睡了。

傅元寶對修路對地鐵是一竅不通。他的藥滅不了火,飲料也不能拿去滅火。聽起來修路很是差錢,但差錢這事情也不是他能解決的。

如果說開個廠合資一下隻要幾十萬幾百萬,修路需要的錢要往億計算。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唯有國家能拿得出。

天下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幾個億也不會光往首都地鐵上花。嗷嗷喊著缺錢的地方太多。

傅元寶和人說著:“以前也是去外學的技術,可以考慮再找個地方學技術。國內要點錢,國外要點錢,路就搭起來了。”

“你家裡人不同意合資,我家裡人也讓我站著做人。”中年人這麼說著,頹喪的態度沒變。

傅元寶頓了頓,覺得這人有些觀念像桑曉曉找的那個副社長。那個副社長也是這樣,骨子裡帶著迂腐,不是壞事,但對生意場和發展而言,未必是好事。

他不同意合資的理由和中年人不樂意的理由完全不同。

傅元寶在右手好後,比較少和人說右手的事了。傷痛愈合後,說出來總覺得帶著炫耀的意味,也總會讓他想起桑曉曉照顧他的那段日子。

今天大約是酒上了頭。他抬起右手,垂眼看著自己這隻恢複極好的手:“彎下腰不是不做人,也可能是打算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今天要是實在缺錢,我也能找害我斷了手指骨的人合作。”

合作完最後是雙贏還是誰輸誰贏,很難講。

他收回手:“可惜我現在不差錢。”而當時害他斷指的兩人,一個傅威已經被扔去磨煉,另一個傅帆被他大伯壓製著,一年到頭和他都不怎麼會見麵。

如今的傅帆守著一畝三分田,而他已經走出來,不再是當年田間地頭無人可倚靠的少年。

中年人不吭聲,傅元寶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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