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汪業勤,從小癡迷於遊戲編程,對於字母跟數字有著極其敏銳的天賦。智商超群,在他畢業之後,憑借出眾的個人實力和市場敏感度,他成立了一家遊戲研發公司。
新公司成立不久,借由國內的行業熱潮乘風而上,變得小有名氣,前途光明。他意氣風發,正要大展拳腳。命運卻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在一次車禍中,他被一位酒駕司機追尾。
剛出車禍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多難受。當時還很淡定地麵對,認為自己肯定能夠康複,畢竟現在的醫療如此發達。
可緊跟著而來的多器官功能衰竭讓他慌了手腳。先是腎臟出現問題,需要進行透析治療,在一段痛苦的經曆後,他從彆的渠道獲得了腎臟移植的機會。可緊跟著而來的還有肝臟、胃部的問題……
器官衰竭致死率極高,他隻能痛苦地在醫院裡接受治療,女朋友離他遠去,公司管理權被合夥人接管,父母每天坐在他的床頭以淚洗麵。
他完了,可是他不甘心。
他每天看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不斷思考回憶自己過往的人生。人說走馬燈是要死前才能看見的,而當他百無聊賴躺在病床上,或病危失去清醒被送入急救室的時候,看見過無數次。
他是個好人呐,上學的時候努力學習,沒有霸淩過同學,尊敬老師,孝順長輩,愛崗敬業,勤勞誠懇。這就是命運給他的回贈?
他父母給他找到了一個神秘的道士。那道士看起來隻有四十幾歲,可他說自己已經一百二十多歲了。
如此拙劣的騙局,讓他笑了出來。
對方一副高人作派,冷聲道:“如果你能幫我賺夠一個億,我就救你。”
汪業勤嗤笑一聲。他以為這種事隻是一個笑話。
“隻要有錢,沒什麼辦不到,就看你能不能賺到那麼多錢。”對方說,“你可以自己選擇喜歡的身體,我會替你把關。你隻要照我說的,將對方的靈魂吞噬掉,你就可以成為他。”
年輕、帥氣、健康的身體,誰不喜歡?
他可以一輩子活下去,甚至可以實現永生,比現在更好,隻要他有錢。
而他最擅長的不就是賺錢嗎?這就是老天對他的補償啊。
一個在病床上纏綿許久,飽受折磨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就算是騙人的又怎麼樣?反正他已經快死了,身上的資產也遠不足所謂的一億,能賺到錢的隻有他。
第一次,他選了一個陽光帥氣的青年,並開始興奮地籌謀今後的人生。
在“重生”之後,他誌得意滿,然而沒有享受多久,身體的無力感再次出現。
呼吸困難,手腳無力,難以進食,排泄不便,渾身刺痛……
他慌了手腳,可那老道卻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嗯……因為雖然你霸占了他的身體,可他壽命已儘。你吞他的魂,上他的身,可以不被人發現,卻阻止不了他死亡。沒關係,等你死了,我會再給你找一個好用的身體。”
他要親眼看著自己逐漸**,然後走向死亡。
這種“重生”,絕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謊言。
汪業勤恐懼、迷惘、作惡,躲在無人的地方大肆痛哭。
然而他已經回不去了。因為老道說:“你這已經是殺過人,還是殺得人魂飛魄散,是大罪。如果你現在放棄,成了一個野鬼,閻王會命人拿你進地府,你將永生永世在地獄裡煎熬,比現在痛苦一萬倍。”
成為孤魂野鬼,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遊蕩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所有人都看不見你。還要防備那些更厲害的惡鬼忽然冒出來,撕裂他的身體。老道也不會讓他遊蕩下去,然後被陰差抓向地府,再將自己供出來。所以這些人肯定會是第一個出來追殺他的人。
他被這個老道逼上了一條真正的絕路。
有時候他想,還不如死了。他現在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對他自己的懲罰。可每一次,他又控製不住自己地去尋找新的目標。起碼在新生命的前幾個月,他是幸福的。
人一旦開始作惡,就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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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把孫磊送過來的設備全都拆了,然後將所有的小零件逐一檢查。最後竟然真的在裡麵發現了疑似符籙的咒文。
它寫得非常小,緊緊貼在某個金屬製的零件上,不仔細看甚至分辨不了,會認為這是它原本帶有的刻痕。
張陽陽見眾人沉默,問道:“這是泰文的草書嗎?畫的這是個啥哦?”
“應該是雲籙。”褚玄良說,“‘金科玉律,雲篆瑤章,先萬法以垂文,具九流而拯世。’它是根據天上雲彩流動而繪製出來的符文,是對世界大道的見解。”
葉警官:“那寫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褚玄良說,“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理解和感悟,這和各師門自己流傳的符籙有關,反正我沒見過這一種。”
江風:“這跟我上次抄給你的東西一樣嗎?”
判官之前也從假判官筆上抄出了一行道士刻下的雲籙,但因為傳承不同,褚玄良沒有給出答案。
“我不知道。”褚玄良看不出門道,“我要拿回去給我師父看看。不過,不找到本人或有聯係的宗派的話,很難得到線索。我還是去這家公司看看。”
葉警官和張陽陽,不是道門中人,也沒什麼保命的方法,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去。江風就更彆說了,吸鬼利器,容易出現危險,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褚玄良說:“我找黃玉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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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郊區,漆黑的房間裡,門窗緊閉。
中年男人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他身邊擺放著各式白色的瓷瓶罐子,有些用繩子綁住,從屋頂掛下來。周圍明明沒有風,卻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空曠的房間裡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