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良捏著錄音筆,不動聲色。
自殺的人一般會成為地縛靈,不能離開手術室。但將手術刀刺進自己的肚子,這死因聽起來跟葉先生好像又有點關係。
也可能是巧合。
葉警官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他死前有什麼異樣情緒嗎?或者想自殺的傾向。”
“看不出來呢。”護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趙醫生平時性格比較內斂吧,沒看出什麼特彆的。但是得了這種病,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反正如果我因為救治病人感染了hiv,我心態平和不了。想想,以後不能生孩子,伴侶也會跟你分手,出門要受到歧視,找不到任何工作,還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下半輩子怎麼過啊?這落差,正常人都轉換不來吧?”
葉警官咋舌兩聲,接著問:“他平時為人怎麼樣?是小氣,喜歡記仇,還是怎麼的?負麵嗎?”
小護士搖頭:“不是,趙醫生人挺好的。負責,認真,技術高超。雖然總是喜歡板著個臉,但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起碼,是個合格的醫生。艾滋病患者的外科手術,不是什麼醫生都敢做的,這上了手術台,是拿命在搏啊。”
“‘但你覺得?’”旁聽的江風插嘴道,“也就是說,彆人不這麼覺得?”
小護士閉上嘴巴,搖了搖頭說:“你們去問主任吧。他就在最前麵走到頭的辦公室裡。我還要去給病人量體溫呢,先走了。”
她抱住手裡的文件,背部貼著牆,從葉警官麵前溜出去,小跑著進了一個病房。
“這什麼情況?”葉警官摸著下巴道,“自殺就自殺唄,有什麼好不能說的?這趙醫生如果真是為了病人做手術而感染hiv最後不堪自殺,醫院怎麼的也應該儘儘人道主義,為他宣揚一下吧?”
褚玄良:“不然想怎麼樣?追封溢號?嚇跑一群學醫的年輕學生?”
葉警官說:“做道士不要這麼摳。有關部門還給發個小錦旗,寫篇小報道呢。人為民捐軀,表演一下總是要的。”
褚玄良不得不讚同他的話。
三人再次去找護士說的那個主任醫生。
指明了在走道的儘頭處,這個還挺好找的。江風駐足,科室外麵掛的名字是“孫熠”。
葉警官率先敲門走進去。
裡麵的人頭也不回道:“出去。”
葉警官:“警察,來問點事情。”
孫熠不說話了,但也不招待。對著電腦按動鼠標和鍵盤,似乎很忙。
三人都進來,反手合上門。
葉警官自發地坐到旁邊的小圓凳上,半邊身體趴著桌子,問道:“趙醫生是怎麼感染hiv病毒的?”
孫熠戴著一副眼鏡,神色冷冰冰。聞言終於抬了下頭,聲調平坦道:“外科醫生,還有急症室的醫生,經常要做手術拿刀,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的手術刀非常鋒利,可以說削鐵如泥,割下去的時候,戴醫用手套是沒有用的。所以受傷這種事情無可避免。而且手術中難免會出現各種意外,打針的時候一下子沒按住,也會被暴露了。這沒什麼好說的。”
他拿過桌上的表格,在上麵唰唰簽字:“做醫生的就是這麼危險,我們也沒有辦法,這是我們的工作。隻能說他命不好。他最可惜的,是做了一輩子醫生,最後也算是死在手術台上,卻要被人看不起。”
江風:“他為什麼被人看不起?”
孫熠:“這是我們醫院內部的事情。”
葉警官五指輪番敲擊桌麵,靜靜坐著不走。
房間裡都是有節奏的輕叩聲,還有鼠標“噠噠”的點擊音。
幾分鐘後,孫熠終於停下手裡的事情,正眼看向他們。
他轉著椅子將身體正過來,伸出手攤開在桌上。葉警官把自己的證件遞過去。
孫熠摸了一遍確認,推過去還給他。然後摘下眼鏡低頭用布細細擦乾淨。
“其實就這件事來說,真的沒什麼好講的,就是他比較倒黴。”孫熠說,“病人有hiv病史,在手術之前就知道。手術過程中趙醫生‘暴露’了,但兩個小時內還是用了相關阻斷藥物。”
葉警官:“沒用嗎?”
孫熠說:“世上沒有哪種藥可以確保百分之百的療效。所以我說他比較倒黴。”
葉警官坐姿吊兒郎當:“倒黴,跟被人看不起應該沒有必然聯係吧?”
孫熠:“因為在這次手術之前,他已經陷入了一起性質比較惡劣的醫患糾紛中。趙醫生在治療過程裡確實出現了違規操作。為了避免醫院聲譽受到影響,小組經過商議,本來決定要處分他的,沒想到最後他先出了意外。最後是醫院替他賠償了相關損失。”
葉警官:“能問一下那個病人是?”
孫熠瞥了眼他的證件:“也姓葉吧?我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了同誌們-。-#河山要修文沒時間了,所以這邊拖更了
但我是個會補的人!!
還有你們為什麼要糾結於我的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