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上沒有火光的時候，會變成獸瞳。”蟒九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應該是這次蛻皮以後變得。”
張曙光再次發出了靈魂問題，“你確定自己是條蟒蛇？”
“不然呢？”蟒九反問。
張曙光攤手，“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不像其他巨蟒族，獸形大了很多不說，你身體也發生了彆的變化，你問問其他巨蟒族的人，他們會在人形出現獸瞳？”
蟒九搖頭，他發現自己在晚上出現了獸瞳後還特意去找了蟒二，把蟒二也嚇了跳，但是兄弟兩個也沒研究出來是為什麼。
張曙光歎氣，問道：“有沒有哪不舒服？”
“沒有，”蟒九道：“看得更遠，更清楚。”
張曙光磨牙，沒忍住抬手拍了他胳膊下，“炫耀什麼！就你有千裡眼！”
蟒九笑了聲，又彎腰湊近他，“怕嗎？”
張曙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撇撇嘴道：“還行，看久了好像沒太怕，你下次要變蛇的時候先說聲，給我個準備時間。”想到之前自己腿軟的樣子，他氣呼呼瞪了眼對方，“我昨天差點兒坐地上！”
蟒九心情好像格外的好，展臂搭在他肩膀上，應了聲，“知道了。”
張曙光沒推開他，隻斜了他眼。
兩人走到山下，張曙光借著月光仰頭看，伸手摸了摸山壁，“不能直接從山下挖石頭。”
“嗯，你說。”
張曙光道：“這山還挺高了，明天上山頂看看，要是可以，從上邊取石頭往下送，安全些，咱們沒有任何護具，如果直接從山下挖石頭，容易出事。”
蟒九點頭，“行。”
反正這次他們都聽張曙光的，從哪挖他說了算。
張曙光笑眯眯的問道：“那我要是說錯了呢？”
“說錯了也沒事，這麼大座山，塌有塌的挖法。”蟒九無所謂道。
張曙光噗嗤笑了聲，“你這樣會慣壞我的。”他發現，蟒九真的是對他說的話完全認同，不是好的就是行，要麼就是聽你的。
被個人認可，真的是特彆爽。
“從山上挖石頭也能稍微保證些神秘感，山在這裡沒被挖過石頭，說明其他部落的人並不清楚石頭可以用來鋪地，其實我還想用這個石頭圍個洗澡的小池子。”他道：“能不能滿足我的要求？”
蟒九點點頭，“你打算在哪挖池子？”
“後山唄，”張曙光也沒彆的好地方，後山離的近，而且水源也豐富，“等把鹽田鋪完了開始曬海水，咱倆再過來搬趟石頭。”
“不用，讓他們起搬回去。”蟒九攬著他的肩膀往回走，“你為部落解決了難題，讓他們搬幾塊石頭累不死。”
張曙光挑了下眉，“可以？”
蟒九頷首，“讓他們幫你把池子搭了都沒問題。”
張曙光笑彎了眼，“那我就不客氣了，最好能把小溪流那邊的水挖出條來，等我回去看看把池子挖在哪合適。”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天天洗澡，不需要衝涼水，有溫熱的水來泡，他就開心。
蟒九看到笑的小酒窩都出來了，忍住了去戳的衝動。
這人今天大半天的心情都不太好，這會兒總算是有了笑模樣。
張曙光打了個哈氣，歪頭道：“睡覺吧，困了。”
“這山坡度大，你明天在下邊待著，彆上去，我帶人上去找了位置挖石頭。”蟒九拉著他的手往山上走，示意他抬頭往雲層上看。
張曙光站在石子小路上，抬頭。
月光透過薄雲穿透而下，正片石山被照得像披了層銀色白紗，而隱隱約約能看到，山頂被隱在了薄雲淡霧中，看不太真切。
“這麼高？”
蟒九並沒有看山，而是再看他。
張曙光並不知道，他這會兒在月光的映襯下，同樣散著銀光。
蟒九時被他臉上那層淡淡的光芒吸引，沒忍住，抬手在他臉上抹了把。
滑溜溜。
“嗯？”張曙光看他，在他摸了下的地方用手蹭了蹭，“我臉上有東西？”
蟒九輕笑了聲，張曙光眨巴眨巴眼睛，抬手在他梆硬的胸肌上戳了下，“你今天心情很好？笑了好多次。”還有句話他沒說，笑得還挺招人喜歡。
“你不是說我應該多笑。”蟒九握住他的手，兩人到了山洞前。
張曙光點頭，“是應該多笑，看著年輕很多。”
他忍不住腹誹，明明長了張混血帥臉，結果非得麵癱，再配上那身鬼神莫近的氣勢，嘖嘖嘖，倒也不得不說，挺吸引人。
屈起食指在鼻子下蹭了蹭，鬆開與蟒九拉著的手，“明天你們上山挖石頭的時候，注意些，最好能把石頭切成大小樣表麵平整的，這樣搬回去就不用再處理了。”
蟒九點點頭，他們變成獸形以後想把石頭挖成特定形狀還是挺容易的。
“需要多少？”
張曙光撓撓下巴，想了想道：“多點兒吧，最好次都弄回去，如果頻繁的往返總覺得會被其他部落盯上，”他笑了聲，“我還想著先存點兒鹽把肉醃出來呢。”
蟒九點頭：“行，等睡醒我帶他們上山。”
張曙光：“也不用那麼著急，我把早飯做了你們吃完再上去，總不能餓著肚子乾活。”
蟒九想說獸人們已經吃飽就不用每頓都吃，但是看到他那麼認真的樣子，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索性點了頭，“好，做些肉湯就行。”
張曙光笑著應道：“我也想著用山藥地瓜熬些肉湯配個烤土豆，早上起來還是有些涼的，吃了熱乎身上也舒服，乾活更有力氣！”
蟒九這晚上，嘴角的弧度就沒落下過。
兩人進了山洞，張曙光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躺好，沒會兒就睡著了。
倒是蟒九，翻了好幾次身，才漸漸有了睡意。
轉天早，張曙光睜開眼的時候，獸人們都還沒醒。
身後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反正他是從來沒見過蟒九睡著的樣子。
張曙光坐在那裡發了會兒呆，然後起床去簡單洗漱。
蟒九提著幾隻長耳獸從山下上來的時候，張曙光正好把鍋裡的水燒開。
這邊的水他從來不敢直接喝，怕拉肚子，萬真給他來個什麼細菌感染的，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雖然每天燒水麻煩，但他仍然堅持著。
“你怎麼每天都起來那麼早？”平時也不見蟒九會犯困，總覺得這人的生活習慣真的並不是蛇類該有的。
起碼他剛才出山洞的時候，蟒五還在呼呼大睡。
阿思也起來了，正在熱岩洞裡洗漱。
自從跟張曙光熟悉後，他的很多習慣慢慢被對方同化，早起晚睡的時候都要洗漱，飯前便後洗手，這些個人衛生上的習慣，真的是特彆好養成。
“其實你沒必要每天都給他們做飯。”阿思見他讓蟒九處理長耳獸，走過去倒了杯熱水，喝了兩口道：“他們自己能吃飽。”看著張曙光每頓飯都要做大堆來供給這些獸人吃，阿思都替他累得慌。
張曙光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們自己也要吃，多做些給他們嘗嘗也不費什麼事，再說了，人家幫忙乾活，不給吃飯算怎麼回事。”
他本來想說起碼得讓人吃飽，但是想到獸人們的飯量，個個堪比大胃王，他想把人喂飽真有點兒難度。
“這是你幫他們乾活好吧，”阿思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幫他把土豆放到火堆裡，哼了聲，“你就是太好心了，幫著部落裡曬鹽，受益的也不是你自己。”
張曙光差點兒笑死，這人真的很有趣，“你擔心我身體啊？”
“你比我高些，還沒有我肉多呢，洗澡的時候你那身上的骨頭都能看得清楚，”阿思在自己肋骨的地方指了指，“怪不得你穿著皮衣，是因為自己身上骨頭太明顯不好看？”
“隻是因為怕冷而已。”張曙光歎氣，見蟒九把長耳獸都剝了皮洗乾淨血，指了指旁邊的砧板，“剁成小塊。”
蟒九點點頭，過去剁肉。
張曙光把昨天找到的大蒜拿出個切碎，然後又拿了些香茅草和肉桂樹皮扔到鍋裡，和肉塊起水煮去腥去血沫。
“你每次做肉都要先煮下，”阿思道，“煮出來好多臟東西啊，而且你煮的肉味道很香。”
張曙光用漏勺把上邊的血沫都舀出來扔掉，點頭道：“肉裡邊的血煮下會讓湯保持清亮，而且味道不會那麼腥，而且把肉切得小塊些，熟的容易快。”
“我記下了。”阿思這陣子看張曙光做飯，學到不少。
“山藥咱們吃根，剩下的我留種，這個削皮的時候要注意些，最好不要弄到手上，不然會癢，很不舒服的。”張曙光用魚骨刀削山藥皮，手墊著塊獸皮，“應該做個手套。”
“手套是什麼？”阿思好奇的問道。
“就是給手穿個衣服，”張曙光笑眯眯的看他，“可以保暖，也可以起到些保護作用。”他把削皮的山藥給阿思看，白白的根，表麵有些潤亮的液體，“這個汁液有些人碰到就會癢，但是做熟了味道挺好，你應該會喜歡。”
阿思點頭，記下來記下來。
張曙光把山藥用水衝了衝，然後直接切在鍋裡，又把地瓜拿出來，這次他把已經發芽的地方直接切掉放到旁邊，道：“種地瓜和種土豆樣，都是要這種發芽的埋在土裡。”
阿思點頭，記下來。
張曙光把地瓜同樣直接切到鍋裡，大塊點不容易煮碎。
“我喜歡這個地瓜，甜的。”阿思拿著張曙光切掉的部分聞了聞，“也可以放到火裡烤吧？”
張曙光笑眯眯點頭，拿了兩個大地瓜扔火堆裡，“這個烤出來更甜，更香，比烤土豆好吃，隻需要口你就會念念不忘。”
阿思笑了聲，“那等會讓分給我半，土豆我就不要了。”
“可以呀，”張曙光用石勺在鍋裡翻攪，放了些鹽進去。
三個崽子睡醒了，從山洞中跑出來，糖豆照舊站在奶豆的腦袋上，站得穩穩當當。
這兩天沒去土多的地方鑽，兩個長毛崽子身上都還是乾淨的，雪白的毛發蓬鬆柔軟，張曙光沒忍住把他們兩個撈進懷裡，挨個揉了揉。
“小崽子真好看。”阿思坐到他旁邊，手指在崽子身上戳戳，“我家那邊的崽子，個個雖然有毛但是毛很硬，沒他們軟，身上也硬邦邦的，還特彆害羞。”
碰就把爪爪縮殼裡，不好玩。
張曙光腦補了下長了毛的龜甲，嘴角抽了抽，問他，“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自己是被你父親孵蛋孵出來的。”
阿思戳崽子的手頓，抬頭看他，滿臉尷尬。
張曙光微微眯起眼睛，哼哼壞笑，“說吧，怎麼回事？”
阿思歎了口氣，他記得自己好像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明白，怎麼就被這人抓住重點了！
張曙光見他那個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有點兒詫異，挪了挪身體，靠近阿思，小聲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個不會變身的獸人？”
“……”阿思有種自己皮被扒下來的感覺。
張曙光又問：“你不會是小時候變成人形以後，就再也沒變成過獸形吧？”
阿思：“……”突然感覺很羞恥是怎麼回事！
張曙光更驚訝了，“說話啊，難道我都猜對了？你身上沒獸紋，是因為這個不能變身？”
阿思：“……”誰來告訴他，這些問題他要怎麼回答。
張曙光摸了摸懷裡兩隻崽子，問道：“你看起來挺年輕，應該跟我差不多大，但是如果你是長壽族的話，那你現在到底幾歲啊？”
阿思：“……”這個問題有被冒犯到。
張曙光回憶了下，無論哪個部落的人好像都是靠著獸紋來分辨獸人與亞獸人的區彆，如果真的存在沒有顯性獸紋的獸人存在，那他們是不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獸紋沒有被激發出來？
阿思猛地抖，張曙光突然綻放了光芒的眼睛讓他莫名恐慌。
這個，總感覺不太妙呢？
“呐，是不是好夥伴？”張曙光滿麵紅光，對發現了未知事情的探究讓他興奮。
阿思狠狠哆嗦，戒備的看他，“你想乾嘛？”
“放心啦，不會對你剝皮拆骨的，那麼緊張做什麼，難不成你就不好奇為什麼自己那麼與眾不同？”張曙光拍拍他的肩膀，見他僵著身體，把懷裡的毛豆抱給他。
阿思抱著懷裡軟乎乎的崽子，手在他身上輕輕擼了兩把，好會兒，才歎了口氣，“這事兒你可得給我保密。”
“那當然，我不跟彆人說。”張曙光也知道這事兒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恐怕會造成些影響，但是這個影響是好是壞就難說了。
他不是嘴碎的人，而且這畢竟是阿思的秘密，他把阿思當成朋友，雖然平時喜歡逗逗他，但是要說真把他當個笑話說出去，張曙光做不到。
阿思左右看了看，發現獸人們都在山洞中沒出來，連蟒九也進了山洞，估計是給獸人們分配會兒挖石頭的任務去了。
他往前挪了挪，跟張曙光頭對頭小聲道：“我是在第六個雪季才變成的人形，我父親說當時發現我比人晚變形，他覺得可能是我身體出了問題，後來發現我變形後也沒有獸紋，就證實了他的想法，然後我就被當成亞獸人養了。”
張曙光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阿思：“我們部落裡的人住的都不太近，巨龜族的人睡就是很久，所以我是獸人這個事情，除了我父親就隻有首領知道，上代的巫也知道，不過巫後來老死了。”
張曙光：“那你到底多大了？”
阿思瞪他眼，“二十五！”
“哦，我還以為你真的是披著年輕皮的老妖怪呢。”
“什麼意思？”阿思直覺他這話不是什麼誇獎的意思。
張曙光嘿嘿笑了聲，擺手道：“開個玩笑，你繼續說。”
“說什麼？這也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我比部落裡其他亞獸人的力氣都大，但是又不能變成獸形，父親說讓我出門遊曆，最好能找找其他部落有沒有這種情況的，我把南大陸的各個部落都大概轉了圈，沒發現和我相同情況的。”他聳聳肩，無奈道：“結果回到部落沒兩天，在海邊被條大海獸給襲擊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崖岸部落了。”
張曙光睜大眼睛，佩服道：“怪不得你知道那麼多，原來你還是個遊俠！”
“遊俠這是個誇獎吧？”
“當然！”張曙光拍拍他肩膀，回頭用石勺在鍋裡攪了攪，“你放心好了，我肯定幫你找到原因，有些人發育的比較晚，所以可能你就是那種厚積薄發的，沒準等你能變形的時候，就會特彆特彆大呢！”
阿思哈哈大笑，“這話我愛聽！”
張曙光笑眯眯，是呢，萬阿思真的以後會有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