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白光一閃。
隻刹那間的曝光，張曙光卻睜大了眼睛。
他剛剛那燦爛開心的笑意僵在了臉上，雙眼因為震驚而緩緩睜大。
那是個很滑稽又很詭異的表情，直到手機落在地上，張曙光才回過神。
他趕緊把手機撿起來，手忙腳亂的解鎖翻相冊，結果發現並沒有拍到任何東西。
眉心緊蹙，把手機手電筒打開對著蟒九照過去，沒有異樣，又把相機打開對著蟒九閃光燈哢嚓哢嚓拍照，還是沒問題。
他不信邪，折騰了好一會兒都不停手。
“主人，您浪費了20%電量。”小菜出聲提醒。
張曙光咬著後槽牙，在蟒九疑惑的視線下，問道：“你剛才什麼感覺？”
蟒九搖搖頭，“晃眼睛。”
“算了，可能我看錯了。”他把手機收回去，回憶著剛剛一瞬間看到的東西。
真看錯了？
可……
他甩甩頭，對蟒九招招手，“你等下，我剛才看到那邊好像有菜，就你尾巴那裡。”
蟒九挪了挪身體，給他讓了路。
張曙光走過去，轉臉看了看他越發威嚴龐大的身軀，然後低頭想了想，又轉頭看。
沒看出個四五六來。
他走到蟒九尾巴尖的位置，再地上搜尋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兩叢高高的草。
張曙光手在葉子上拽了一小塊聞聞，眼睛順著柱狀莖身下移，“萵筍。”
他把葉子湊到鼻端聞了聞，一股子略微苦澀卻又帶著濃鬱麥草香的味道。
“蟒九，這裡有萵筍！”雙手握著萵筍來回晃了晃，可惜根部太紮實，晃了半天居然沒掰斷。
他氣呼呼的哼了聲，抬腳就踹。
哢嚓一聲。
張曙光又得意的哼了聲，彎腰把粗萵筍抱起來。
“這麼一個估計得有十斤！”
“我幫你。”蟒九把頭頂的藤球環放下，變回人形走過來。
張曙光視線下移瞄了他一眼，輕咳了聲趕緊移開視線，過了會兒沒忍住，又瞄了一眼。
蟒九轉臉看他，見他抿著嘴唇，想到平時自己不圍皮裙時對方的反應，他趕緊伸手把皮裙拿過來圍上。
張曙光默默放鬆了嘴角，指了指地上，“那邊應該還有，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本來想把手機拿出來照亮，但是想到自己那個超標的耗電量，他搖搖頭表示算了，他有蟒九。
蟒九一眼掃過去，跟掃描儀似得，精準定位了剩下萵筍的位置。
“那邊的一顆有籽。”
“快快快，都帶回去，把種子留下回去種，這個切片晾乾了吃著艮啾啾的。”張曙光興奮的往前走，結果一腳踩空身體往前傾。
蟒九原本已經走到前邊，離他大概兩米多遠，他這邊驚呼“啊！”，蟒九轉身飛撲接人，隻在下一秒完成連串動作。
張曙光驚慌失措，其實並沒有多高，可他仍是被嚇得緊閉雙眼，心臟砰砰砰亂跳，身體還不自覺的發顫。
失重感讓他眩暈。
“父，我要吃果果！”
“父，我要吃香花！”
“父，我要吃甜甜！”
“父！父！父……”
胖娃娃長高了些，仍是跟個男人腿部掛件似得，一邊摟著腿仰臉要吃得，一邊綻放出甜膩膩的笑，單邊的小酒窩特彆明顯。
男人每次都寵溺的捏捏他的肉臉蛋，把好吃的各種果子花骨朵塞他嘴裡，看他吃的一臉滿足。
“我的寶寶，一定要平安的長大。”
“父？”
張曙光看到那個男人一直背對著自己，仍然看不到他的樣子，可他的語氣，無端讓人聽著揪心。
“願我的寶寶，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男人又說了一句。
“願我的寶寶，慢慢長大，開開心心。”
張曙光眼見胖娃娃原本臉上的天真甜笑變成了驚訝，甚至還有點恐懼。
他緩緩蹙緊眉頭。
“我的寶寶，一定要長大呀！”
“曙光！”
蟒九的聲音把他叫回了神，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男人焦急的臉。
“我，又暈了？”
蟒九繃著臉嗯了聲，抬手在他額頭上摸摸，沒發現溫度變化。
“又看到了？”
“嗯。”張曙光站直身，抬手在胸口處使勁揉了揉，按了按，“堵得慌。”
蟒九伸手幫他揉揉，“你坐那彆亂動。”
“我沒事，你把所有萵筍都拔了，葉子也要，全能吃。”張曙光看了眼自己剛才摔下來的地方，心有餘悸道：“我可能真的是有後遺症了，PTSD？”
“什麼S？”
“PASS。”
“？”
張曙光皮一下開心了，擺擺手示意他彆理自己。
“你快點，我去拆個藤球把它們綁一起。”他站起身去了七球環那裡。
兩人分工合作，很快把所有萵筍都摘下綁到一起。
第二次看到蟒九蛇形頂著球環，張曙光還是沒忍住，笑得再次蹲地。
蟒九從鼻孔中呼出口氣，狠狠一歎，尾巴卷其他放到頭頂，然後往回遊走。
“我剛才看到了小胖娃，”張曙光把自己裹進獸皮袋中，映著夜風說道：“看到了他父親，父親說願他平安長大，開開心心，天真爛漫，慢慢長大，蟒九，你聽出來哪不對了沒？”
“嗯，”蟒九應了聲，“慢慢的平安長大？”
“不是，分開說的，願我的寶寶，平安長大，願我的寶寶，慢慢長大。”張曙光舔了下嘴唇，輕輕呼出口胸中濁氣，“最後你叫醒我之前，他還說了句，我的寶寶，一定要長大呀！”
張曙光動了動腳，“那個呀，總覺得變調了。”他歎了口氣，“太多秘密了，不去想都往腦袋裡鑽。”
蟒九：“你不是說，順其自然？是這麼說吧。”
“對，”張曙光看著快速劃過天空的流星，呢喃：“順其自然。”
兩人其實沒有離開太久，巨獸們圈了位置將帶著的所有貨物和亞獸人圍在中間，還把火堆加了樹枝木頭燒得更旺。
蟒九在快到的時候變回人形，一手拉著張曙光一手托著藤球環和捆在一起的十幾根大萵筍。
從空中飛落下來的鷹五腳步踉蹌了下，看了看蟒九，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藤球環，“你……”
蟒九轉臉看他。
鷹五伸手，“你把這個給我，我來拿。”
張曙光笑了聲，顯然，剛才在空中巡邏的鷹五看到了蟒九頭頂藤球環的樣子。
蟒九彆說藤球環，除了張曙光外，他手中的其他東西全甩了過去。
鷹五差點兒被砸倒，吭吭的悶咳。
“離！過來幫忙！”張曙光喊了一嗓子。
結果跑來的是其他五人，沒看到離。
“他人呢？”張曙光疑惑的看了眼雲。
然後驚奇的發現，這五人居然神色都不太自然。
張曙光微微眯起眼睛，想到之前離那個樣子，嘴角抽了下，問道：“蟒二哥呢？”
五人：“……”
張曙光哼了聲：“他們兩個是不是去鑽小樹林了！”
五人：“是。”
張曙光叉腰，“還行不行了，天才剛黑！”
雲接話：“行啊，纏得可緊了。”
林點頭：“對，我聽見聲音了！”
嬌和芳到底是女生，雖然部落中也經常能聽見這些，但是在外邊還真沒見過，而且離那個聲音叫的喲，真的是讓人浮想聯翩。
她們兩個紅著臉點頭，光看那糾結又害羞的表情就知道，那邊戰況激烈。
果年紀小懂得可不少，補充了句：“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蟒二把離全纏起來了，特彆嚴實。”
張曙光腦補的畫麵越來越歪，他抬手就給了旁邊的蟒九一巴掌，啪的聲脆響拍胳膊上了，“你去製止一下！”
蟒九看他明顯炸毛的樣子，實在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他要惱怒。
“他們在交'配，不用管。”
“那我們怎麼辦？”張曙光瞪眼。
“他們不再這裡，你看不到。”蟒九伸手一攬他肩膀，帶著他往回走，“過去做你說的那個吊床，你教他們，天黑了要早些休息。”
張曙光被他那淡定樣拍一臉。
他莫名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不就是幕天席地，新婚夫婦，鑽個小樹林。
你激動什麼？
你羞什麼？
你腦補什麼？
那是你能腦補的畫麵嗎！
狗糧沒吃夠麼！
色沒變夠嗎！
張曙光唾棄了自己後，整個人都淡然下來。
對，蟒九這樣才是正常的，少見多怪什麼的，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他可是神子！
神子怎麼能耽誤彆人造小孩呢！
“把那個藤球拆開，然後兩根兩根開始打結，編個網出來掛樹上，鋪上獸皮能用來睡覺。”張曙光指了指一邊的地藤球，示意他們動手。
原本還疑惑他們帶回來這些東西是不是要拿去集會交換的眾人在驚了一瞬後，馬上來了興致。
每次曙光教他們做出來的東西，都非常的有用，而且特彆好用。
獸人們也來了興趣，紛紛變成人形過來幫忙。
說是幫忙，結果第一個成品出來後，挨個上去一躺，下來就嚷嚷開了。
“我也要！”
“我也要！”
“我也要！”
“要要要，都要，”張曙光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帶小朋友們出遊的幼兒園老師，手裡拿著糖果被孩子們看到了，然後被圍住。
“反正你們都會做了，那就自己做吧，一人一個，都吊樹上睡。”
蟒九編了張大的，他們兩個一起睡。
所有人一起忙活速度很快，一張張藤蔓吊床被做了出來，然後在樹上固定住。
上上下下的，十幾個藤蔓吊床在樹木間穩穩吊好，景色壯觀。
“你們這是什麼？”離滿臉通紅，眼中水潤的從蟒二背上下來，看到他們一個兩個的全都躺在藤蔓裡，驚訝道：“這個好有趣，我也要！”他拉著蟒二的胳膊晃晃晃。
張曙光趴在吊床上，透過空隙看他，“你們兩個忙完了？”
離仰著臉笑眯眯看他：“曙光快教我怎麼弄！”
張曙光一撇嘴，手從空隙中伸出去指了指對麵的一張大吊床，“那個吊床是給你們編的，不用謝謝我。”表情傲嬌。
離高興的咧嘴笑，“謝謝謝謝，你最好了。”說完，拉著蟒二轉身就走，他要睡吊床！
張曙光趕緊出聲：“這個要睡得老實些，不能劇烈運動！會掉下來的！”
這話一出，離腳步頓住，原本還在聊天的眾人也瞬間安靜下來。
張曙光把臉埋在胳膊上，腦袋都冒煙了。
他為什麼要喊出來！
太丟臉了！
時間倒退吧！
倒退三秒鐘！
我把那個衝動的自己掐死！
呀呀呀呀呀！
羞！
蟒九輕笑了聲，抬手在他後腦上揉了一把，抬手揮揮。
眾人下一瞬恢複聊天，隻是聲音壓低很多。
張曙光嗚嗚哼唧，沒臉見人啦！
為什麼明明剛剛做過羞羞事情的並不是自己，他也是好意，但是結果卻是他這麼害羞！
蟒九側過身把他摟進懷裡，將臉轉過來對著自己，“你這幾天是不是總想著離跟蟒二交……”配字沒說出來，他嘴巴被張曙光一把給捂住了。
月光下，張曙光眼睛中帶了些水汽，臉蛋粉紅，身體散發著淡淡的溫熱氣息。
蟒九眼中豎瞳一縮，身體自然做出反應。
他抬腿將人夾在腿間，拉下他的手親過去。
張曙光發出輕輕的一聲羞憤哼唧。
我，我，我，我打臉了！
我剛才和離說不能劇烈運動！
我應該加一句，連親親都不能有！
這個高度下，太刺激了！
蟒九咬著他的嘴唇，哼笑了聲。
張曙光：“……”
呀呀呀呀呀，為什麼會這樣！
“你彆……”
“不行！”
“放手！”
張曙光掙動，下一刻身體僵住。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後，眼睛一番，暈了。
蟒九：“……曙光？”
這可真是，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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