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西城區,靈境胡同東口。
炎炎夏日, 首都的天空格外毒辣, 路上鮮少有行人出沒, 哪怕是最愛溜達的北京老大爺們,此刻也都躲在家裡午睡乘涼。
陳茉從出租車上下來,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好看的眉尖忍不住蹙起來。
實在是因為這地方……太讓人吃驚了些。
現在,她站在北京最寬的胡同,靈境胡同東口。
這條東西向的胡同,東起府右街,西至西單北大街,中間交叉而過的, 是西皇城根大街。
而靈境胡同東口,府右街的位置, 更是得天獨厚, 南邊是西長安街,北邊則是北安門大街。
更簡單粗暴的來描繪的話, 這條街, 南半部分是皇城,北半部分,是中南海。
就比如陳茉此刻站定的位置, 抬頭不用怎麼費力, 就能看得清不遠處的紅牆。
而紅牆裡麵代表著什麼, 作為一個中國人,想必誰都會懂。
而陳茉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為,她來找邵琛。
沒錯,邵琛的家,就在這裡。
那晚離彆,他把自己的地址留下,笑著說道:“若是約定的時候到了,我還沒回來,那你就去我家找我,可千萬彆耍脾氣,轉身就把我給忘了。”
種種回憶浮現心頭,陳茉深呼一口氣,覺得有些緊張。
雖然她已經知道邵琛的背景,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和如今眼前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更何況,就這樣貿然上門,對於姑娘家來說,本身就是件很考驗臉皮的行徑。
可來都來了,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了。
邵琛的家,在府右街一棟頗具年代氣息的四合院裡,前麵落著兩座石獅,看起來格外大氣。
陳茉站在門口緩了緩氣息,抬手,敲門。
嘎吱——
朱紅漆的大門應聲而開,一個穿著警服,腰間配槍的警衛員小哥走出來,禮貌性打量陳茉一眼,一板一眼道:“你找誰,可有通行證?”
陳茉坦然微笑道:“我來找邵琛,我是他對象。”
警衛員聞言,方才沉悶的表情立刻瞪圓了眼,又在陳茉身上掃視片刻,慌張道:“你……你先等著,我進去通報。”
幾分鐘後,警衛員去而複返,言語間熱絡了很多:“請進來吧,首長在客廳等你。”
邵家的四合院有三進,陳茉跟著警衛員從前院穿到二院,在客廳裡,有個頭發黃白的老人,正戴著眼鏡,一言不發地看報紙。
警衛員不知道何時已經離去,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過了會兒,老人放下手裡的報紙,蔚然歎息道:“弱小,我們還是太弱小了啊,所以才需要兒郎們,去戰場廝殺,保家衛國。”
作為這個國家身居高位的幾個人之一,老人自然是不可能和陳茉這樣一個小丫頭,來空口談國事的。
那麼很顯然,他這句話裡,飽含深意。
自進門以後,就保持安靜站在一旁的陳茉臉色頓時擰起來,神情/欲言又止。
老人問道:“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祖國是千千萬民眾的後盾,隻有祖國強大起來,我們才能活得更有尊嚴。那自然,為了祖國的強大,需要熱血男兒保家衛國,征戰沙場。”
陳茉說道:“可南邊的仗早就打完了,國家憑什麼還不把我男人還回來,我還要幾個兩年等?就算是國家,也不興這麼乾的!”
噗嗤。
陳茉說完以後,老人還沒表示,客廳後邊,傳來一個婦人笑聲。
這笑聲,把客廳裡略顯凝重的氣氛衝淡了些。
老人輕咳一聲,客廳後邊的人頓時噤聲。
於是他這才第一次打量起陳茉來,片刻後,稍稍挑起眉梢:“想必這一路,你也看到邵家是個什麼樣子,我們先不談國家大義,你覺得,邵家的男人,豈能是誰想要,就能帶走的?”
“優秀的人,自然從來都不缺追隨者。但我想請您知道,關於處對象這事兒,是他邵琛來追的我,若是現在膽敢不算數,那他就是耍流氓!”
陳茉麵帶微笑,不卑不亢:“更何況,不管老邵家的男人再如何難抓到手,我陳茉可是從正門走進來的。既然我能走進來,那我就能帶走他。”
女孩兒的話並不尖銳,帶著讓人欣賞的落落大方,可說的內容,卻絲毫不客氣。
老人靜靜地打量她半晌,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卻是解釋道:“大國外交,從來都不是擺在明麵上。戰爭結束了,可也一直沒有結束,他在南邊……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