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單被發到手中後，向暖有點緊張地咬住唇一行行找名字。
第一名依舊是駱夏，總分725。
靳言洲雷打不動地在第二名。
周佳還是在第三。
邱橙已經追到第四。
而向暖自己，總分607，班級第10名，年級389名。
雖然依舊在進步，但較於前兩次進步的幅度在減小。
這說明往後向暖想要繼續穩步提升進步，會越來越難。
而她隻有四個月的時間了。
接下來這四個月，要從年級四百多名提升到年級前50名，就意味著，她得衝進班裡前五，才有可能達到目標。
但前方基本都是功底紮實的好學生。
這個挑戰對向暖來說實在很有難度。
可她沒有彆的選擇，隻能儘可能做足準備，打好下半學期的一仗又一仗。
她高三這一年就像在一路升級打怪。
模擬考在高考這個終極大BOSS前，都是小怪。
她得通過小怪贏金幣拿經驗蓄力，把自己的裝備升到最優，去迎接大BOSS。
向暖這個寒假幾乎每天都在讓秋程給她補課。
她現在的成績比起初提高不少，基本功也掌握的很紮實，已經到了鞏固提升的階段。
秋程幫向暖製定計劃，每天都給她布置作業。
向暖不僅按時完成作業，還會主動找同類型的題多刷幾道。
臨近年關，向琳和靳朝聞也終於閒了下來，不再忙工作忙到見不到人影。
向琳知道向暖從小就自律懂事，在學習方麵從沒讓她費心，但現在看到女兒沒日沒夜地學習，不免心疼擔憂。
彆的孩子都會想儘辦法趁假期多玩，她女兒卻像個另類，整天在家除了補課就寫寒假作業。
向琳實在怕向暖壓力過大，在除夕前一夜去向暖的房間找她談了談。
“暖暖，你不要天天隻知道學習，也適當放鬆放鬆，出去和朋友逛逛街吃吃飯。”向琳溫柔地說：“彆把自己逼太緊，你這半年來的努力媽媽都看在眼裡，你的成績一直在進步媽媽也都知道。”
“你已經很棒了暖暖，你都不知道媽媽因為有你這麼優秀的女兒心裡有多驕傲。”
向暖眼眶泛熱，淺笑說：“我知道，我就是想趁現在還有時間，抓緊機會衝刺一下，離高考也沒多少天了。”
向琳歎了口氣，轉而問：“你想考哪個學校？”
向暖低垂下眼，咬了咬唇才輕聲回：“清大建築係。”
向琳似是有些意外，“建築係？”
向暖點點頭，“嗯。”
“你不是對攝影很感興趣嗎？”向琳關心地問，“怎麼突然想學建築了？”
向暖把自己偽裝的雲淡風輕，話語間不露一絲痕跡，輕言細語地說：“攝影可以當愛好，建築設計當專業，不衝突的。”
向琳知道女兒性格看起來順從乖巧，但其實心裡的主意大的很，一旦她決定要做什麼事，誰說誰攔都沒用。
向琳也沒打算乾涉女兒的誌願，對此也持支持態度：“暖暖你自己知道你想要什麼就好，不管你怎麼選擇，媽媽都支持你。”
向暖笑的清甜，點頭應：“嗯！”
而後向琳又試圖勸說向暖適：“過年這幾天補課暫停，你也讓自己好好歇歇，等年後秋老師給你補課再繼續用功也不晚。”
向暖笑著應：“好，我知道啦。”
“媽你彆擔心，我挺好的。”
向琳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隔天除夕，向暖還是認真學習了一整天。
隻不過遇上兩道拿不準的題，是高考難點，她得想辦法弄明白。
可大過年的日子，向暖又不好打擾秋程。
最終就隻能捏著試卷敲開了她斜對麵的臥室門。
靳言洲拉開門，站在裡邊，麵無表情地垂眼看著向暖，嗓音寡淡，問：“乾嘛？”
向暖仰頭望著他，臉色微紅地小聲誠懇問：“你能不能給我講兩道題？”
靳言洲眉心攏緊，“你學瘋了吧？”
大年三十讓他給她講題。
向暖表情忐忑，豁出臉麵懇求道：“就兩道，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
她苦惱地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
“哪兩道？”靳言洲打斷。
向暖立刻就翻出試卷上被她勾出來的兩道難題給他看。
靳言洲通讀了題乾後，伸手要過她的筆，邊給她講邊在草稿紙上簡單地寫下解題思路。
兩個人就在他的房間門口呆了十多分鐘。
題講完，向暖謝過他就回了房間，繼續啃考點。
一直到晚上要吃年夜飯，向暖才從房間裡出來。
四個人還算其樂融融地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向暖被向琳要求在客廳陪她看春節聯歡晚會。
向暖知道母親是怕她回到房間又去啃題才這麼做的，雖然她並沒打算除夕夜也拚命地學習。
向暖心裡暖融融的，淺笑著答應下來，在向琳旁邊坐下。
但她對春節聯歡晚會不感興趣。
百無聊賴下，向暖想計算一下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
在摁亮手機屏幕看到今天是2月13號時，向暖才驀地意識到，2010年農曆第一天，是214情人節。
她正捧著手機發呆，Q.Q群就開始劈裡啪啦地冒新消息。
向暖打開Q.Q，點進和邱橙他們在的那個群，往下拉聊天記錄。
【_ 餘 泩，渡莪 /。：除夕快樂！】
【秋橙：除夕快樂呀^_^】
【LX：除夕快樂。】
【靳小爺：同樂。】
【_ 餘 泩，渡莪 /。：誒對了，你們倆不是都參加麵試了嗎？結果出來了嗎？怎麼樣？】
【LX：前幾天已經出結果了，保送清大建築係。】
【_ 餘 泩，渡莪 /。：夏哥牛逼！夏哥請吃飯！！！】
【秋橙：臥槽槽槽！雖然早就猜到你會保送但我還是好激動啊哈哈哈哈哈哈】
【秋橙：我突然想起來，暖暖就特彆想考清大建築係啊！暖暖你快出來沾沾喜氣讓考神附體！@溫暖的方向】
【_ 餘 泩，渡莪 /。：向暖有誌氣！！！】
向暖因為邱橙透露了她想考清大建築係而心慌意亂，生怕他們看出點什麼來。
但或許是邱橙話裡話外都透露出她早就提過要考清大建築係，而駱夏並沒對他們提過他中意的是清大建築係，所以沒有人多聯想什麼。
心中忐忑的向暖暗暗鬆了口氣。
群聊還在繼續著。
【秋橙：誒靳言洲你呢？出結果沒？】
【靳小爺：還沒，沈大的結果出的比較晚，得年後。】
【秋橙：我賭一個你也保送。】
【_ 餘 泩，渡莪 /。：我賭一個你也保送。】
【_ 餘 泩，渡莪 /。：然後洲哥再請一頓，美滋滋！】
【秋橙：暖暖呢？怎麼都不出來？】
【靳小爺：被家長要求在樓下看春節聯歡晚會。】
【秋橙：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連考神的喜氣都不沾，暖暖學習瘋魔到家長都看不過去了嗎？】
【靳小爺：大年三十找我講題了解一下:)】
【秋橙：牛！活該她每次都進步！】
……
向暖沒有在群裡發言。
她捏著手機，手指不斷地摁上鍵，把聊天記錄倒回有駱夏消息的那段。
向暖呆呆愣愣地盯著他發的那條消息，眼睛裡隻剩下幾個字眼——
保送，清大，建築係。
雖然早就清楚這麼優秀的他肯定會被保送，但此刻她的心緒還是不免驟然翻湧。
向暖心裡登時又高興又難過。
高興他被直接保送，難過自己可能真的很難達到這個高度。
清大的建築係，全國第一的名校裡的王牌專業。
對她來說太難考了。
她一直想努力地追上他，所以拚命地向前奔跑著，可是哪怕這樣，她連他的影子都沒有追上。
她還在半路筋疲力竭，他早已輕輕鬆鬆到達終點。
向暖突然很頹喪自卑。
她終於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們從起點就不在同一個高度。
考上清大建築係對她來說難於登天，而他卻隻要稍稍抬腳就能邁進那道門檻。
接下來好幾個小時她都在坐著發呆，就僅僅是神思混亂地發呆。
就好像這段時間一直緊繃的神經在剛剛的某一刻突然斷掉了。
負麵情緒來得無理又突然，她整個人陷入了無法排解的低落狀態中，甚至開始懷疑和否定自己。
向暖覺得這樣任由消沉的情緒不斷擴散會很糟糕，便開始強迫性地給自己積極的暗示。
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心裡肯定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不會白費，就像前幾個月的努力都反饋在了成績上一樣，接下來的成績也絕對會一次比一次好。
她告訴自己，隻要咬牙堅持下去，哪怕她最終還是無法達到他在的高度，也會比現在的自己更好。
隻有拚儘全力去爭取去努力，才會無悔無憾。
向暖花費了良久，才終於慢慢地將情緒撥回正常軌道。
此時也已經將近零點。
向暖跟向琳打了聲招呼就上樓回了房間。
她打開群聊，在裡麵若無其事地發了一句：【來啦，沾喜氣！】
而後切出去，點開了和駱夏的聊天框。
他們上一次的聊天，還定格在去年的10月15號，運動會那天。
她對他的紳士行為說謝謝，他回她外套是靳言洲的。
向暖對著聊天頁麵發呆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摁著鍵盤打字，敲出一句“新年快樂”。
可是卻不敢發出去。
她一個字一個字刪掉，雙手抱著手機，沉沉地吐了口氣出來。
滿腦子都是他被保送到清大建築係了。
向暖甩了甩腦袋，像不甘心，再一次將“新年快樂”輸入進文字框。
忽而，窗外響起一陣煙花爆竹的聲音。
她抬起臉，透過玻璃看到夜空絢爛，星星被煙花點綴的異常明亮。
向暖怔神片刻，垂眸掃了眼書桌上擺放的鬨鐘。
已經零點。
她咬著唇，趁著身體裡的那股衝動還在，不給自己留退縮的餘地，大拇指微顫著摁下確定鍵。
消息發送。
從這一刻起，向暖的呼吸就提了起來。
她就捧著手機，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等待他的回複。
胸腔裡的心臟跳的厲害，節奏已經全亂，甚至就連額角都變得緊繃繃，突突地蹦著。
向暖正緊張著，手機就響起了Q.Q來消息時的提示音。
同時彈出一條含有新消息的氣泡。
【LX：新年快樂。】
收到他的回複的這一刹那，向暖無意識地彎了唇，不安的心開始躁動。
她趁這個機會，鼓足勇氣大著膽子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溫暖的方向：恭喜你被清大保送。】
他的回複依舊很快就傳了回來。
【LX：謝謝，希望你到時候也能如願考上。】
駱夏根本不知道，他一句話就讓情緒頹靡了一晚上的向暖徹底重新燃起鬥誌。
向暖下定決心就要考清大建築係。
她剛退出和他的私聊窗口，突然就看到群裡蹦出一條新消息。
【LX：給沾。】
向暖的呼吸登時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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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4，他被保送到清大建築係，已經先我很多很多步到達了終點。”
“2010.02.14，向暖一定要考上清大建築係。一定要。”
“2010.02.14，駱夏，新年快樂，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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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向暖以為，高考就是終點。
但高中畢業後她才明白，對他們來說，高考不過是另一個起點。
而起點便意味著，在他們各自邁出第一步的同時，就已經在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