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了!”莊子遠處,看著原本不算美麗卻安詳寧靜的莊子漸漸化作了一片火海,在逐漸黯淡下來的天色下,那般醒目,大郎有些失神的站在土坡上。
“二狗哥”阿呆茫然的靠在陳默身邊,他們此刻在休息,但看著這一幕,仍舊讓人難受:“嬸嬸還有叔伯們會如何?”
“他們應該不會濫殺吧?”陳默猶豫著說道,隻是這話說出口,不知怎的,他自己都不相信,風中依稀能夠聽到傳來的哀嚎聲,張叔和張嬸也沒出來,他們會如何?年幼的陳默無法想象,但最重要的是家沒了。
“那我們為何要逃?他們為何要燒我們的莊子?”阿呆問道,說到最後,眼中的淚水已經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陳默不知道該如何接,一天的時間裡,他殺了人,看著一起長大的朋友死在自己眼前,到最後連家都沒了,這不該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應該經曆的事情,但世上的事,本就沒有什麼應不應該。
人群中,傳來了低低地哭泣聲,陳默本能的看向自己的母親,這是他在世間唯一的依靠:“娘,我們接下來要去何處?”
陳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陳默的問題,她一個婦道人家,這種時候能有什麼主意?或許有,但那個地方,她不想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麵對兒子的詢問,她隻能默默地搖了搖頭,夜風中,瘦弱的身子有些單薄,也有些無助。
要去哪?該如何生計?
原本陳默已經覺得自己足夠成熟,已經可以如同那些長輩們一般擔起一個家的重擔,但當這一刻來臨,家突然沒了的時候,陳默突然有些茫然了,未來該怎麼生活?現在的他們,也算是流民吧?
流民是如何生活的,他以往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但現在,看著在寒風中麵色發白的母親,陳默突然覺得,自己該認真想想這個問題了。
“走吧,這裡不太安全。”片刻的休息之後,楊叔站起來,看著眾人,動了動嘴,想要安慰或是鼓勵一下,隻是話到嘴邊,變成了有些刻板的話語,他想不出什麼鼓勵的語言,對於他們這樣的升鬥小民來說,家沒了,天也就塌了,再多的鼓勵都是廢話,路還要繼續走,走到安全的地方。
陳默背起了行囊,又抱起了黑子,弓箭背在背上,木棍被他扔了,他發現這東西似乎沒什麼用。
今夜要住哪裡?這是個問題,他們似乎沒有地方去住,最好能趕到周圍的鄉裡借宿一宿,不過附近的鄉莊不能去,太危險,更遠些的,並不比去夏丘縣遠,黑夜徹底降臨之後,便看不到東西了,陳母緊緊地拽著陳默的手,生怕他走丟,其他人也是一樣。
這一夜雖然在趕路,但走的很慢,一夜也隻是走出十多裡路,等到清晨天亮的時候,一夜挨凍受餓的人群這才停下來歇腳。
“楊叔,為何要夜裡趕路白天休息?”陳默趁著眾人燒水的空檔,湊到在警戒的楊茂身邊詢問道。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等也不知道。”楊茂扭頭看了陳默一眼,其他孩子已經呼呼大睡,陳默卻是跟眾人一起找尋柴火,有些寵溺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道:“畢竟我等知道了太平教造反的事情,那些人恐怕不會放過我等,若是白天趕路,很容易被他們察覺,但夜間趕路的話,雖然慢,但他們也不可能晚上出來找人。”
陳默恍然:“楊叔真厲害。”
“這算不得本事。”楊茂摸著陳默的頭歎道:“還有啊,這天氣夜間寒冷,我等又尋不到遮蔽之物,若是在荒野睡著,這一夜不知會凍死幾個?白天會暖和一些,就算沒有住宿之處,也能熬過去。”
“那我們現在是去何處?”陳默點點頭,覺得在理,隨即問道。
“去蕭縣,裡正之子便在蕭縣擔任縣令,去了那邊,將事情說明,相信他一定會收留我等。”楊叔看著遠處出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