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遠出門,原是看著就糟心的暴雨後的淩亂景象,他硬是看出了些舒坦來,覺得雨後的空氣彆樣涼爽。
看著院子裡那株受了一夜風雨的金桂,開的花被打落了好些,但是葉子卻沒如何落下。他蹲過去填了點鬆土,又把灶房裡打的兩個雞蛋殼兒拿來蓋在土地上:“好生的長,我崽兒能跑的時候正好吊著搖桂花。”
“你那頭如何,可有被刮倒漏雨的?”
張放遠到張世遠家時,老遠就見著他四伯爬到了屋頂上,昨兒被雷劈斷的樹枝丫被刮在了房頂上,草棚頂被戳了兩個洞,夜裡一直在漏水。
先是用盆接著,雨下的大,一會兒就滿了水,又換成了桶,這才挨到天亮。
其實不單是張世誠家,村裡好多人家都這樣。張放遠屋裡也就臥房裡安穩著,當初修的時候就把臥房修的仔細,不然照樣彆想好睡。中堂和偏屋子就漏了水,不過算不得很厲害,上午他就給拾掇好了。
張放遠背著手搖了搖頭。
“你傻樂個什麼勁兒?地裡的莊稼你可曉得糟踐了多少,我都瞧見哭著跑過了幾戶人家了。你這樣到時候有人說你幸災樂禍自己沒種莊稼。”
“有那麼明顯嘛?”張放遠摸了摸臉,又道:“家裡雖沒種什麼莊稼,卻是也種了菜的。上午些二姑去看,長得好好的蔥被儘數都被刮倒了。”
“你那點兒算不得什麼事。”
張放遠爬上屋頂去幫他愁著一張臉&3記0340;四伯幫忙,忍不住道:“家裡有喜事了。”
“能有什麼喜事。”
張放遠沒答話,隻顧著笑。張世誠停下了手,看著二傻子好一會兒伸著食指指著張放遠:“有了!”
“嗯?”
“好好好,當真是件好事兒!”張世誠反應過來,登時也跟著高興:“改明兒不等明兒,今下午晚點就去你爹娘墳前上柱香去,你爹娘可在天有靈也該放心了。”
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像是被雨水泡過沒曬乾的玉米,黴氣衝衝,獨獨是張放遠樂嗬嗬的。
也不上城裡出攤兒做生意,反倒是拎著木桶魚網在暴雨後漲水的河邊網魚。
漲水的河裡容易捕到魚,要不是暴雨衝毀了莊稼房屋,河邊上捕魚的人也多。這朝卻是便宜了張放遠個閒人,魚一桶一桶的往家裡提。
這也就罷了,還在村子裡尋買老雞丟在院子裡。每回飯點兒從屋門口過都是肉香味,今兒是鮮骨湯,明兒又是豆腐鯽魚……
村裡的人鬨不清這戶人家是發了什麼橫財,倒是有眼力的婦人夫郎一下子揣摩出來,這是家裡要有小孩兒了。
許禾在屋裡被養了三兩日病全然好的沒了蹤跡,日日好吃好喝,他感覺自己都要鼓起來了。
這日他身子好全,把張放遠趕去尋買牲口才終得出門去,他娘卻跟趕點兒似的上門來了。
“喲喲,瞧瞧這院子裡這麼多隻老母雞,定是沒少花錢買。都下不下蛋啊,這男子買東西就是不會選。”
劉香蘭進門就被一院子的咕咕叫的雞給吸引了目光,她撅著嘴逗了會兒,這才將手裡提著的一隻母雞也丟在院子裡:“你以前在屋裡的時候養的,現在丟你這邊養著,等孩子出生了坐月子吃差不多。”
另外,還有一籃子雞蛋。
許禾眉心微動,鐵公雞也拔毛了。可真是破天荒,看來先時姨母那番話他娘還真聽進去了。
“這籃子蛋你給二姐送去吧,前陣兒看見她瘦了不少。”雞他就留下了。
劉香蘭翹著腳在張家坐著,許禾成親後她還是頭一回過來:“也好,費家得了朝廷的賞,本就望著那幾畝好田地產糧,卻是叫這回暴雨毀了大半。”
“唉,要是你二姐像你一樣肚子裡早點揣上一個,也就沒那麼勞累了。可惜費廉一個月才回那麼三兩次,而且……”文弱書生,一看也不是個特彆能行的。
言罷,又歎了口氣。
許禾也多說不了什麼,這種事情看緣分,著急也急不來。
劉香蘭嘰嘰咕咕說了一通,先是說讓他喊著張放遠節約一點,懷個孩子買那麼多東西堆著,當心把崽兒養太大了不好生;一會兒又說讓他儘管喊著張世月做事,既是在家裡白吃白住的就應該多喊著乾事。
許禾聽得耳根子聒噪:“中午吃魚,我準備做飯,屠戶應該要回來了,娘要不要吃了飯回去?”
劉香蘭聽著前頭頗為心動,又聽張放遠要回來了,便道:“算了,我還得回去給你爹做飯,家裡一堆的活兒。不是說屠戶網了不少魚嘛,我提一條回去給你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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