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遠聽見響了一刻鐘的鞭炮聲,便是沒心思出去看熱鬨都被劈裡啪啦的聲音震的不免起身。
到鋪子門口,他發現放鞭炮的不是彆家,正就在斜對麵,難怪聲音那麼大。
“這對麵又沒空鋪子可供租出去,即便是老鋪子易主怎的也沒聽到一點消息。”
“張老板,您還在此處閒守著鋪子呢?沒過去瞧瞧?”旁頭酒樓的老板揣著手,看著張放遠嘀咕笑嗬嗬的:“對麵薛老板的衾橫布莊裡上了新貨,特地紮炮竹慶祝呢。”
張放遠瞧那人一臉看熱鬨的神情,道:“布莊上新貨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上去湊什麼熱鬨,不過薛老板的手筆著實是不小,上新貨竟然拾騰的跟新鋪子開業一般。”
天氣晴朗,聽著爆竹聲的過路人也愛去看熱鬨,前前後後都往薛家布莊裡灌,今兒就數他的鋪子生意最紅火。
“彆人興許是不必湊這個熱鬨,不過張老板可合該是去瞧瞧。”
酒樓老板也未明說,拱了拱塞在暖手絨裡兩隻手,覺著像是在看跳梁小醜相鬥一般,扭身愉悅的進樓裡去了。
張放遠麵露異色,鋪子周遭的鄰居個個都有脾氣,一個比一個高傲,多少人是麵和心不和相互拱火的。
他的鋪子小,素日裡肯搭理他的沒兩個,自然也什麼人跟他挑事兒,今朝話裡話外的,他見此也是覺得不對勁,便闊步朝街對麵去布莊。
這朝不過來還當真不曉得,布莊裡竟然劈了一片兒地擺放起來刷牙子和牙粉來了,價格比他們鋪子裡的都要實惠五到十文錢。
雖說進出這頭鋪子的都是有點家底的人家,可有便宜誰不喜歡占,一時間這布莊中人頭攢動,不少人在大肆對比著兩家的刷牙子。
當真,終究還是有人按捺不住動手了。隻是張放遠沒想到會是自己鋪子對麵做布行生意的,還就那麼悄無聲息,瞞的嚴嚴實實,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全然就是想打個措手不及。
這是明擺著打他的臉啊!
“喲,這不是張老板嘛,今兒這麼好雅興來布莊裡頭,是要選兩匹布還是想選刷牙子啊?”
衾橫布莊的東家薛德看著門口立著的高大身影,非但是沒有半分臉臊,反而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噢,瞧我當真是老糊塗了,這刷牙子張老板那頭不是也有嘛,是要選布吧?”
他也不怕人鬨,一旦鬨起來強健的武夫便會一擁而上,且不說來者討不到一點好處,事後諸人反而更不會上張家鋪子去。他倒是巴不得張放遠鬨起來,縣衙再來人給扣押了去,鋪子也順勢關了。
為此更是肆無忌憚:“張老板,我這頭也多做個買賣,賣些牙粉你不會見氣吧。”
張放遠捏緊了拳頭,像砸在眼前老奸巨猾的笑臉上,轉眼想著妻兒他又硬生生給忍了下去:“哪裡的話,生意嘛,自是人人都做得。瞧著這頭熱鬨,便過來瞧瞧,薛老板彆介懷才是。”
“怎會介懷,都是一條街上做生意的,大夥兒常來常往嘛,歡迎張老板隨時上門來。”
張放遠冷下聲線:“恭祝薛老板生意興隆了,我那頭還忙著,就不叨擾了。”
“記忙著呢?”姓薛的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伸長了脖子朝玲瓏鋪子那頭瞧了一眼:“呀,那邊並無什麼人啊,張老板不易閒著,不如再這頭喝杯茶再走吧。”
這回張放遠沒在答話,而是徑直扭身去了,他手臂上青筋暴起,隻怕再聽那老酸菜雞多說幾句就要把人揍成辣子雞丁。
他想過有人會搶生意,卻是也沒想到會有這麼難看的吃相。門板砰砰沉重的悶響了幾聲後,張放遠收回自己的拳腳,沉看了一眼鋪子,當即出了門去。
“你隻管替我把消息放出去就是,有意的讓來鋪子找我。”
“這姓薛實在是欺人太甚,即便是去旁頭租一間鋪子也好說些,對門降價搶生意。”安三兒痛罵了姓薛的一通,又問候了祖宗八輩兒後道:“要不要找幾個人去弄他一頓。”
張放遠垂眼看著安三兒:“時下找人去弄他一頓跟我當麵給他一頓有什麼區彆,不都曉得是我乾的。開門做生意了,萬事小心為妙,你隻管把我交待給你的事情辦好便是。”
安三兒掛起笑臉:“那小人能不能也拿些自尋門路去銷?決計不礙張哥的事兒。”
張放遠勾起嘴角:“自然。”
“好嘞,事情便放在小人身上。”
安三兒討了好辦事快,張放遠要求的很快便去辦了,甚至未等到次日,下午就有人找上了張放遠。
“刷牙子豬鬃三十文一把,馬毛五十。牙粉市價低三十文,你儘數拿去賣多少錢可自己定,大家都是生意人,各憑銷路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