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蹙眉揉著手腕,低下頭不去看賴司硯。
而賴司硯呢,目光垂落,一言不發將她籠罩。
除了方才用力握著她的手腕,表達不滿,竟然不知說什麼。
闊彆三年,不足一千一百天,一朝重逢,卻可以讓兩個人,足夠陌生。
她說愛就愛,說不愛就離開,是那麼不留餘地。
還記得曾幾何時,鐘意不止一次拉住他的衣角,深情款款說“你是我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這輩子你都是我的”類似之話。
在賴司硯遇到過的所有女孩子裡,彆人對他的追求手段難免落入俗套,寫情書也寫的千篇一律,讓人乏味,提不起興趣。
而鐘意小小年紀,就觸到了天花板,時而細膩溫柔,時而熱烈瘋狂,文筆放肆而不失才情,還動不動,就想與他神交,與他靈魂碰撞。
恐怕換作這世間任何一個男子,都抵擋不住一個不被世俗約束的,一個清純少女的如此攻勢。
鐘意就像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就這樣跌跌撞撞闖入他的世界。
給了他一場最極致的愛戀,然後快刀斬亂麻,決絕地抽身離去。
以至於和鐘意離婚以後,賴司硯再也沒遇到,第二個能把他融化,讓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顧。
兩人僵持許久。
賴司硯才啟唇,沉聲問:“不說聲謝謝?。”
鐘意怔了一下,抬起來眼眸,“謝什麼?”
賴司硯視線落在彆處,輕咳兩聲,溫柔提醒:“雨傘。”
鐘意抿唇,美眸瞪著他,“你自願的,我並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領情,所以謝什麼?”
賴司硯看著她,突然就笑了。
而後轉了視線,淡淡看著大理石地麵,勾唇。
“你攢了多久的怨言,說話才這麼頂,我以前都沒發現,你這麼會講道理。”
鐘意歎了口氣,再一次轉身欲走,誰知這個動作,激起了賴司硯內心深處,最讓他深惡痛絕的事。
目光陡然轉為犀利。
再一次扣住她的手腕,這次比方才還用力。
賴司硯借著男人天生的體力優勢,迫著她拉近距離,嗓音沉重而嘶啞。
帶著濃濃的不悅,低聲嗬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已經受夠了你每次動不動就跑。”
“你以為我真找不到你?”
說到這裡,狠狠咬緊牙關,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我是尊重你,才不去打擾你,才事事都依著你!”
鐘意豈會任人宰割,推搡之間,眼眶微微泛紅,“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想怎樣,那是我的自由!”
一句“我們已經離婚了”,頓時劃清兩人界限。
把賴司硯的理智,一下子拉回來!
賴司硯身形一頓,狼狽地閉上眼。
喉結用力地,上下滾動。
冷靜數秒。
睜開眼。
鬆了手。
鐘意臉色亦不好,低著頭整理衣袖。
她儘量語氣平和,卻句句紮心,“賴司硯,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見你,做過夫妻,男人就覺得,這輩子這個女人,都是我的附屬品。”
他臉龐染上倦怠之色,低頭揉捏眉骨。
“抱歉。”禮貌地,道了一句歉。
鐘意冷著臉轉開頭,顯然是不接受態度。
賴司硯默了默,隻好放低身段,試圖緩和,“什麼時候,我把你做過附屬品?”
鐘意怔了一下,看過來,內心特彆抗拒。
抗拒他這樣不清不楚的,略帶曖昧的言論。
“不要說這種話,”她想也沒想直接拒絕,“我以後還要找老公的,你也好好物色下一個。”
賴司硯眯起來眼。
她可真會在他雷點上踩。
才剛穩定,情緒又不受控製被挑起來。
“找老公?”
鐘意轉開眸子。
賴司硯故作雲淡風輕,不著痕跡打探——
“有男朋友了?”
“無可奉告。”
“有男朋友很正常,要不要我幫你把關?”
“無可奉告。”
“沒關係的,說說?”
“無可奉告!”
空氣一瞬間陷入死寂。
兩人僵持不下。
須臾,內心被刺痛的賴司硯,勾唇輕笑。
話語嘲弄,也是自嘲:“也是,你多會哄男人開心,不如就用soul mate那一套,想必騙十個八個真心,也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這天底下,就沒有你搞不定的男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