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被布迦藍問得啞口無言,暗自決定,一定要壓著他的兒子們學習,至少不能輸給兩個女兒。
他臉色變了變,厲聲道:“你還有臉說兩個格格,你為何要替她們留頭?”
布迦藍想起格格們先前那實在是傷眼睛的發型,淡淡地道:“好看。”
大臣們對皇太極器重範文程也頗有微詞,認為範文程狼子野心,想要讓女真跟著漢人學習,以後完全變得跟漢人一樣,最後女真被漢人腐化瓦解。
皇太極其實也有隱隱的擔憂,隻是他也知道,天下漢人的人數,遠遠超過女真人。尤其是關內文明富裕的程度,也比女真強上許多倍,他不敢狂妄自大,也不能妄自菲薄。
漢人才自小留頭留發,布迦藍讓他的女兒們也開始學漢人,令他肚子裡的那股子怒火又開始亂竄,吼道:“我們女真自古就是這種發型,祖宗規矩你都敢忘,該當何罪!”
布迦藍冷冷地道:“女真祖宗還靠遊牧打獵為生,家中女人照樣可以當家做主呢,這些祖宗規矩大汗怎麼不遵從?有種說法叫狗啃了的發型,大汗如果不懂,把格格們叫到麵前一看便能得知我話裡的意思。大汗有雄心壯誌,想要帶領女真人變得更大更強,又為何不往前看,非得要固步自封?”
皇太極怒道:“漢人有什麼了不起,為何非得學他們,在我的鐵蹄底下,誰敢不服!”
布迦藍似笑非笑,說道:“大汗要不要去娜木鐘她們宮裡坐坐?”
皇太極一愣,頓時僵在了那裡。
蒙古鐵騎入主中原,將漢人劃為低等人,各種打壓限製,他們卻仍然不屈不撓,最終推翻蒙古統治,不過短短八十多年的功夫,便將蒙古人趕了出去。
林丹汗作為元朝最後的首領,四處流亡,最終悲慘死去,傳國玉璽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連他的妻子們也被瓜分殆儘。
範文程曾勸導他多看史書,世上並無新鮮事,朝代更迭興亡,史書上都記載得清楚明白。
布迦藍的話雖然直白,其實也與範文程一個意思。他雖然麵上不顯,其實心裡卻佩服她的見識,不過是兩個格格,留什麼樣的頭發也就隨她去吧。
反正再過幾年就得婚配,頭發早點長起來,姑娘家也可以好好打扮一下,他皇太極的女兒,不缺珠寶頭飾。
皇太極不禁瞄了布迦藍一眼,她全身上下半點配飾都無,素麵朝天,倒顯得格外清爽乾淨。
他佯裝咳了咳,聲音軟了下來:“你成天隻顧著往外跑,也不見你照顧幾個格格,女人就得有女人的樣子,侍奉夫君,養兒育女。我來了你這裡,居然還得等你找你!”
皇太極莫名其妙跑來發飆,布迦藍知道背後肯定有人搞鬼。她現在明麵上的仇人就隻有海蘭珠,還有一個看她眼神很不爽的豪格,再加上那個背主的小人冷僧機。
不對,冷僧機在海蘭珠麵前獻殷勤,她先前又遇到他與豪格在一起,前後聯係起來,說不定海蘭珠想借豪格的手來對付她,兩人結成了同盟。
豪格想要她的兩個牛錄,海蘭珠也可以幫著他在皇太極麵前進讒言,兩人正好一拍即合。
布迦藍半點都不在意,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比狠,她從來沒有怕過。
當即,她十分不客氣地道:“大汗不是說不再來次西宮嗎?”
皇太極被當場下臉,又氣得不行:“豈有此理,我是你丈夫,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管得著嗎?”
布迦藍踢了踢炕桌,避開地上的碎瓷片,神色嘲諷,說道:“原來丈夫是來抄家的,炕桌壞了,茶杯茶壺也碎了,墊子上都是水,看來都不能再用。反正都不是些什麼貴重物品,沒關係,就從大汗的宮裡搬些來吧。不行,你的眼光不好,我不一定看得上,走,我得親自去挑選。”
皇太極:“......”
布迦藍轉身朝外走,見皇太極還一動不動,皺眉不耐煩地道:“損壞彆人的東西照價賠償,連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大汗難道不懂?搞快些呀,我還滿身的魚腥味,身上不舒服,要換衣洗漱吃飯,還愣著做什麼?”
皇太極見著她生機勃勃的模樣,那股子氣怎麼都提不起來。
此前與她賭氣的這些天,種種的焦慮不安失落,這時煙消雲散,渾身輕鬆自在無比。
她現在的模樣,就表示他們的爭吵過去了吧?
皇太極背著手,跟在她身後走出去,自顧自下了台階,不過還是想要掙回些麵子。
“好男不跟女鬥,我賠給你就賠給你,反正這也是我的地方,我來了也能住得舒服些。”
布迦藍斜了他一眼,真是想太多!
多爾袞比他年輕力壯,她的牛錄們也年輕力壯,裡麵粗狂的,斯文的,俊秀的,各種樣式任她挑選。
就是一天一個,也足夠用上近兩年,怎麼著也淪落不到,要來寵幸他這把老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