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布迦藍完全沒有把多爾袞的信當一回事,今天費揚古伺候得很好,她現在對他沒興趣,隨他等著吧。

蘇茉兒在給她看大福晉送來的新衣袍與首飾,細聲細氣解釋道:“今年與往年不一樣,大汗已經做好了稱帝的準備,衣衫也有些改變。漢人官員比如範章京他們,都勸大汗改穿漢服,大汗沒有同意,堅持要穿旗人慣穿的衣袍,說是旗人騎馬射箭,馬背上打天下,怎麼能事事都學漢人,不能忘了祖宗規矩。”

新袍也是圓領窄袖口,絆扣右掩襟,隻是麵料華貴,繡工精致些。

布迦藍不太在意穿什麼,不過比起漢人漂亮卻繁複的衣裙,她還是更喜歡女真衣袍的款式,主要是方便騎馬出行。

除了新衣袍之外,另有佩戴的帽子首飾,布迦藍以前就喜歡珍珠,對大福晉送來的首飾中,最有興趣的就是東珠。

隻是她等級低,除了長墜子上的一顆東珠有拇指大小,再剩下隻有細珠子串起來的軟串,珠子小成色又不好,她都不稀得看。

布迦藍沉吟之後,問道:“送到其他宮裡的東珠都像這樣嗎?”

蘇茉兒悄然看了布迦藍一眼,答道:“奴才也不大清楚,現在還沒有定例,先前是隻憑著大汗高興,願意賞給誰就賞給誰。現在是依著尊卑大小次序來,大福晉位居中宮肯定不會缺,這顆墜子就是大福晉覺著軟串的珠子的太小,拿了自己的份例出來添給了福晉。

奴才估摸著,東宮那邊肯定不會缺,西宮有了身孕,大汗也賞賜了不少寶貝,次東宮以前的身份在那裡,聽說賞賜也不少。”

說來說去,不管按照哪一種方式分,布迦藍都是拿最少的那一份。

她拿起軟串戴在手腕上欣賞了會,紅豆大小的東珠,看上去挺彆致,很配她白皙的手腕,就是不值錢。

嗤笑一聲,取下軟串扔進首飾匣子裡,沒關係,她想要的東西,以後她自己去搶來了便是。

略微思索之後,布迦藍站起身道:“我出去散散步。”

蘇茉兒平時已經習慣布迦藍到外走動,隻是今天想得多了些,輕聲提醒道:“大汗先前來了東宮。”

布迦藍頓了下,裹緊衣袍走出門,天際的月牙兒長胖了些,像是隻毛絨絨的鴨子,散發著淡淡昏黃的光芒。

她借著月光朝閣樓走去,爬上三樓,剛踏上樓梯口,一道人影就迫不及待竄出來,張開雙臂要把她摟進懷裡,激動低喊:“嫂嫂。”

熱情加著熱意撲麵而來,布迦藍眼都不眨,揚起手敲下去,多爾袞手臂酸軟發麻,頓時垂落在身旁。

他臉色一變,轉動著手臂,委屈抱怨道:“嫂嫂怎地如此不待見我,一見麵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莫非你半點都不曾想我,不想我為何又要來?”

多爾袞說話像在說繞口令,布迦藍隻淡淡斜了他一眼。

她上來是要試探多爾袞究竟有多厲害,皇太極的老巢在盛京,城門防禦森嚴,多爾袞上次回城時,卻能長驅直入。

大汗宮也有護衛把守,最為重要的地方當然是皇太極居住的大內宮闕,後宮雖然不如他住的地方看守得密不透風,卻還是有護衛輪值守著。

依著皇太極多疑的性格,守衛之人肯定是他的親信,沒想到多爾袞還是能混進來。

多爾袞又試探著靠近,殷勤地道:“嫂嫂,你冷不冷?過來我幫你擋著些風。”

布迦藍伸手隔開他,沿著圍廊走動幾步,指著底下燈火通明的東宮,說道:“大汗在那裡,難道你不怕被他抓住,那樣你們三兄弟都跑不掉。”

多爾袞隱匿在暗處,臉色也如夜色般黑沉,順著布迦藍的手指看過去,重重的宮殿在夜裡如同潛伏的猛獸,威嚴無比,像是在挑釁,又像是在諷刺他。

想起努爾哈赤去世後,皇太極的種種手段,他的兄弟姐妹侄兒侄女們,死的死,沒死的也被逼得夾著尾巴過日子,神色冰冷,恨意滔天。

“他早就把我們兄弟視為眼中釘,不管我們如何做,隻要手中有牛錄,他都不會放心。德格類,阿敏,莽古爾泰,莽古濟,他們都死了,旗主之位被奪走,牛錄被瓜分一空。

他們死後,就該輪到我們兄弟。哼,代善最不是東西,又蠢又毒,當年為了對付我們兄弟,引狼入室,他可得到了什麼好?

現在他想夾在中間看好戲,他想得美。隻要他手上有牛錄的一天,就永遠彆想置身事外。”

布迦藍知道這幾個大貝勒都有自己的野心,誰也不服誰,互相忌憚防備,又彼此需要。

對付起自家的兄弟時,那絕對不會手軟,該砍的砍,該殺的殺。

奇特之處在於,他們對外打仗奪取地盤時,又詭異地團結。這些蠻人清楚得很,知道他們如果被打散,分散了實力,會被大明逐個消滅掉。

更彆說旁邊還有蒙古各部虎視眈眈,彆看彼此之間聯姻不斷,現在蒙古暫時臣服,都是馬背上的民族,深知彼此的德性,隻要一方弱了,馬上就會被蠶食掉。

布迦藍見多爾袞憤怒得幾乎要跳起來,隻微微笑了笑,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混上來的?”

多爾袞防備地看著她,步步逼近,說道:“你知道這些做什麼,難道你想去向皇太極告密?你怎麼解釋你與我在一處,他疑心重得很,隻要懷疑你我有染,你肯定逃不掉,也得死。”

布迦藍最不喜歡被人威脅,眼神霎時沉下來,說道:“我死不死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問你呢,你隻需回答便是,婆婆媽媽廢話連篇做什麼!”

多爾袞見布迦藍動了真怒,往後退了兩步,冷哼一聲道:“皇太極把搶過去的幾旗來回打散吞並掉,總有表麵上順從,私底下卻不服之人,安插幾個人又有何難?我以前也上來過幾次,照樣沒人發覺。”

布迦藍對努爾哈赤的兒子們又重新多了層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