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這都是我的真心話。”多爾袞著急辯解,見布迦藍神色冰冷,又縮回脖子怏怏地道:“好吧,以後我再也不說了。”
他轉動著頭,咳了咳說道:“嫂嫂,你熱不熱?”
布迦藍眨了眨眼,撐著椅子扶手坐起身,抬了抬下巴道,“上去躺好。”
多爾袞嗖一下蹦得三丈高,飛快奔到旁邊躺椅上躺好,雙手一扯,身上的衣衫嘩啦被撕開。
布迦藍俯身下去,撿起他的腰帶,將他雙手舉起縛在頭頂,膝蓋朝下頂去。
伴著河水的輕緩拍岸,唧唧蟲鳴,與他幾乎快跳出胸腔的心,頭頂是漫天的星河流轉,多爾袞雙眼也像跌入了星河,灼灼耀眼。
隨後,漫天的星河化為了焰火,即將在眼前綻放,他再也壓抑不住,雙手用力扯斷束縛,翻轉在上。
瘋狂地,激烈地,如同在戰場上失控的奔馬,勇猛奔襲。
躺椅嘩啦散了架。
多爾袞眼前的焰火,許久都未熄滅,將醉未醉般,喃喃地一聲聲喚道:“嫂嫂,嫂嫂…”
布迦藍待呼吸稍微平穩,麻利地起身整理身體衣袍。
多爾袞手枕著頭,就那麼大喇喇躺著,一瞬不瞬盯著她的動作,“嫂嫂,現在時辰還早,我們到河岸邊去,再來…..”
布迦藍斜了他一眼,理好衣袍後往外走,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不好,放鬆過了,過猶不及。”
多爾袞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坐起身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知道癡纏會惹怒她,複又躺下來,頭枕著雙手,回味著先前如同登上極樂般的銷魂。
天色已晚,布迦藍與蘇茉兒回到宮裡,因著豪格的親事,宮裡還燈火通明。
她剛走出鳳凰樓通道,皇太極恰從閣樓上下來,見到她皺了皺眉,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宮,你去哪裡了?”
布迦藍說道:“去渾河邊走了走,鬨洞房又吵又熱又臭。”
皇太極無語地瞪了她一眼,說道:“明天新媳婦要來見長輩,你記得準時來琪琪格宮裡,不要對豪格擺臉色,也記得要給見麵禮。”
布迦藍點點頭,說道:“知道了。”
皇太極見她滿不在乎,耐心地道:“新媳婦是你堂妹,以後豪格念著這層關係,不會再那麼衝動與你爭吵。”
布迦藍打量著皇太極,這麼晚他還獨自在閣樓上吹涼風,也沒有去他的愛寵那裡,估計是豪格成親,又戳到了他某個地方。
不過她也沒多問,為了省得他再囉嗦,佯裝誠懇地道:“是,我知道了。”
皇太極今晚的確睡不著,豪格成親,本來是該值得慶賀的事情,他的心情卻不那麼美妙。
以前還不覺著,今天他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早就是瑪法輩,而且豪格長得遠比他壯實,他正當盛年,自己已經老了。
他還壯誌未酬,麵對著焦頭爛額的朝政,幫手卻沒幾個。更讓他擔憂的是,他還沒有能放心將大清交到其手上的繼承人。
見布迦藍要走,皇太極出聲叫住了她:“布木布泰。”
布迦藍回頭看來,皇太極抬頭往上看去,說道:“你去陪我走走。”
思索片刻,布迦藍隨著皇太極上了閣樓,她見皇太極怔怔看著遠處,笑著道:“皇上,明天起不來遲了,你可彆又說我失禮啊。”
皇太極哭笑不得,斜著她道:“你失禮的地方難道還少了,再說我哪次真跟你計較過?”
他不是不計較,而是無法計較太多。皇太極稱帝,帝王就是孤家寡人,其他的帝王是人在高處的孤獨,他是真寡人,除了範文程與濟爾哈朗,再也沒有多少人可用。
布迦藍想到以前皇太極曾說開恩科的事情,吏部尚書的事情已經大致有了數,她略微思索,說道:“皇上,這次帶回來的漢人,裡麵讀書人可不少,待到來年春後,再舉行一次科舉如何?”
皇太極也想選人出來用,思考了一下,遲疑地道:“他們剛來,隻怕還對大清心懷憤恨,如何能為我所用?”
布迦藍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說道:“此次選士,當以忠心為重,才能次之。如同大明科舉那般,參加考試的需要保薦人。現在大清找不到那麼多秀才舉人做保薦人,可以適當做出調整,保薦人的資格,最好是家中三代同堂,最差也要家中人口五人以上,父母兒女雙全者才行。”
皇太極眼神一亮,全家上下有老有小,沒人會冒著抄家的危險,去幫彆人亂做保。
“這個主意好,你與範章京商議一下吧,隻是做保的事情一定得謹慎,不要最後選出大明的奸細,那就得不償失了。”
布迦藍點點頭,“這次百姓前來,他們在路上肯定早就互相熟悉了,要是不滿想反抗者,在途中估計就有所表現。替他人作保時,都得掂量掂量,考生會不會連累自己。
選出來的人手,我想與大明一樣,讓他們先從文館做起,趁機觀察一段時日,哪些人有真才實學,哪些人隻會紙上文章。
不過,我認為放在文館也不行,主要是文館設置職責不明。不如也成立個翰林院吧,讓他們從翰林做起,修撰編書…,對了,這次從大明帶了多少書冊回來?”
皇太極本來聽得很是激動,轉瞬間就神色訕訕,偏開頭悶悶不樂地道:“隻有幾百冊。”
布迦藍哈了聲,糾結這些也為時已晚,說道:“朝鮮是大明的附庸,他們大明的書籍也多得很,這次從他們那裡去拿也一樣。”
一個拿字,徹底逗樂了皇太極,揶揄她道:“你真是,哎,早知道派你跟著阿濟格一起出兵了,保管你把大明的永樂大典都搬了來。”
布迦藍翻了個白眼,“我搬永樂大典做什麼,拿回來就是暴殄天物。皇上,你要記得一點,就算是打仗,對著上了年成的書籍建築,也要心懷敬意,不能隨便付之一炬。”
皇太極好笑地道:“我知道,又不是窮凶極惡之人,去破壞這些做什麼。我隻是怕太忙太趕,現在開始著手準備,出兵朝鮮也得到年底。我這次準備親征,一定不能讓李倧再跑掉,打算先派些幾百人扮做商人,急行軍趕在前麵堵住他們。”
布迦藍心中一動,問道:“皇上可有選好了人?”
皇太極說道:“我準備讓馬福塔帶領人前去。”
馬福塔與戶部的英俄尓岱,曾經幾次前去過與朝鮮的互市,熟悉與朝鮮的生意往來,派他領隊前去,也不會引起朝鮮的懷疑。
布迦藍說道:“皇上,我也跟著去吧。”
皇太極吃驚地看著她,說道:“這次去可不是好玩,天氣寒冷,路上又是急行軍,得晝夜不停,你去能吃得消嗎?”
布迦藍能吃得消,就是不知選出來的親衛能不能行。這次她前去,第一是練兵,第二是撈功勞。隨著皇太極大軍前行,他是皇帝,周圍護衛森嚴,她在他身邊沒有什麼發揮的空間。
“我不會貿然行動,馬福塔熟悉朝鮮,我不會亂出主意,一切聽他的指令行事,這次行動,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要是李倧又逃掉,越拖延一天,對大清就越為不利。打仗太費銀子了,朝鮮也窮得很,你讓他們全部賠償,就是把李倧賣掉,他也賠不起。”
皇太極其實也有苦衷,熟悉朝鮮的人不多,他不得不用馬福塔。而且,早就有人私下跟他告過狀,馬福塔的兒子貪婪得很,每次去朝鮮互市,他都跟在身後,發了不少的財,家中富得流油。
以前八旗旗主犯了錯,皇太極革掉他們的爵位,想嚴加懲治,後來卻不得不捏著鼻子,重新又加封回去。主要是他沒有人用,還得仰仗著他們。
這次有布迦藍,她跟在旁邊,馬福塔定會約束自己,要是他敢亂來,皇太極相信他在布迦藍麵前討不了好。
布迦藍想了下,說道:“不如趁這段時日,先去互市那邊探下底。”
皇太極笑著說道:“九月我準備派馬福塔去朝鮮互市,你竟跟我想到了一處去。”
布迦藍也笑了起來,說道:“既然我領了戶部差使,我這個尚書也該親自去看看具體情形,不能隻聽著底下的人隨口一說啊。”
“這也行,你去看的話,總比下麵的人看得清楚些,不會被他們瞞了去。”
皇太極還是關心地道:“雖說你會騎馬布庫,打架也厲害,但你千萬彆衝動,身邊一定要有人保護,不要以身犯險。布木布泰,你可是我的肱股之臣啊!”
喲,肱骨之臣!
這是皇太極口中說出來,她聽到過最為動聽的話。
她才不會以身犯險,這次前去朝鮮,她已經選好了人,準備將親衛全部帶上,由塔石哈與顎魯充作牛錄額真管著他們,費揚古留守,幫著她管著盛京的牛錄。
既然費揚古留下,不怕分心,她好久沒有喝過他煮的奶茶,現在天氣轉涼,熱乎乎香噴噴的奶茶,可以喝起來了。
皇太極側頭打量著布迦藍,她的眼睛如星辰般閃耀,整個人沉著而堅定。
他惆悵不已,暗自歎息一聲。
若是,她是他的兒子,那該多好啊,以後就不愁後繼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