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1 / 2)

布迦藍回宮, 皇太極也在了她後麵,一路上喋喋不休:“路上要小心些,不要衝動, 你的脾氣太壞,也隻有我能忍受你……”

真是聒噪得煩死人, 布迦藍隻恨不得拿狗屎堵住他的嘴,不耐煩地道:“你跟著我做什麼,聽說你的愛寵生病了, 你不去看她嗎?”

皇太極氣得瞪她一眼, 說道:“我回後宮!”

回後宮隻有經過鳳凰樓的這一條路, 布迦藍哦了聲,沒有再說什麼。從樓道裡走出去,皇太極卻沒有回清明平安宮, 而是跟著她到了有福宮。隻要他不說廢話, 布迦藍也沒有理會。

國君福晉見到他們一起進屋, 愣了下還是上前請安。皇太極擺擺手, 看著幾個玩在一起的女兒, 不自在地道:“這麼晚了還不回宮,留在這裡做什麼?布木布泰要早些歇息,明天還要一大早啟程去朝鮮,你們不要留在這裡吵著了她。”

原來皇太極是要來接國君福晉回宮, 布木布泰一切都尊重國君福晉的選擇, 她現在這種身份,要長期生活在有福宮也不現實。

再說,國君福晉辛苦了這麼幾十年,把位置讓出去,純粹是便宜了彆人, 多不劃算。

布迦藍見她猶豫不決,說道:“姑姑,等吃完晚飯再走吧。”

國君福晉鬆了口氣,笑著道:“昨天幾個小的蝦仁餛飩沒有吃夠,今天又讓膳房做了一些,我這就去讓他們煮上來。”

皇太極暗爽不已,昨晚沒能吃到有福宮的蝦仁餛飩,今晚終於有了口福。

他自發地在炕上坐下,裝模作樣拿起幾個格格寫的功課檢查,等著好一起用飯。平時他沒有管過幾個格格,這時仔細一聽,她們竟然幾種語言混著說,而且四格格五格格兩個人雖然人小,一手大字已經寫得頗有幾分風骨。

“五格格,你寫的功課都能背下來了嗎?”皇太極指著五格格寫的大字,笑著問道。

五格格神態嬌憨,點著小腦袋瓜子,得意地道:“我當然會背啊,天轉北,日升東。東風淡淡,曉日蒙蒙......”

五格格流利地背著《訓蒙駢句》,四格格她們覺著好玩,也跟著一起背了起來。皇太極驚喜地發現,她們幾姐妹都能背得滾瓜爛熟。

再對比一下豪格,甚至豪格的長子齊正額,今年已經三歲,還沒有斷奶,平時除了吃就是哭。七格格八格格兩個年紀與他差不多,都已經會說滿蒙漢朝四種語言了。

皇太極的驚喜淡了些,琢磨著以後也要好好培養小兒子們。女兒們都能文能武,以後許配給哪個蒙古部落聯姻,可得要仔細思考了。

等到蝦仁餛飩端上來,他嘗了一隻,蝦仁不僅沒有腥氣,還新鮮彈牙,香氣撲鼻。

一碗餛飩被他三下五除二吃得精光,原本的那點鬱悶,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碗哪夠,他吩咐再來一碗時,布迦藍淡淡地道:“沒有了,隻有餑餑。”

皇太極看著蘇茉兒遞給布迦藍滿滿的一碗餛飩,忍氣吞聲改吃了純豬肉餡的餑餑。不斷安慰自己,明天可以吩咐膳房再做,而布迦藍要去朝鮮,路上吃能吃苦,蝦仁餛飩就沒她的份了。

吃完飯,國君福晉又仔細叮囑了布迦藍,要她路上保重,帶著三個女兒跟著皇太極回了清明平安宮。

四格格她們姐妹也被奶嬤嬤帶下去洗漱,吵鬨的屋子裡安靜下來,蘇茉兒遞上茶,說道:“福晉,我準備了好些藥材,你要不要再過目一遍?”

布迦藍說道:“主要是防寒止血的藥得多帶些,不過隊伍裡有隨行大夫,他也帶了藥材,缺的話再去問他拿。”

蘇茉兒應是,布迦藍說的藥材備得不少,便係好了裝藥材的包袱。指揮著宮女將所有包袱拿出來,待核對無誤後,堆在一旁放好,等著明天裝上馬車。

洗漱完之後,布迦藍準備早點歇息,蘇茉兒走進來,低聲道:“福晉,睿親王來了,在老地方等你,說有東西想給福晉。”

布迦藍皺眉,多爾袞又想出什麼幺蛾子?她起身往外走去,上了鳳凰樓,多爾袞從角落裡閃身出來,戀戀不舍望著她,癡纏著叫道:“嫂嫂。”

布迦藍看著他,擰起眉頭:“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快拿出來吧,少說廢話。”

多爾袞從懷裡拿出一把刀鞘精美的匕首,遞給她道:“嫂嫂,我才得知你要去朝鮮互市,路途遙遠不說,路上又要經過皮島,那裡向來不太平。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得.....”

他想起布迦藍不喜歡聽這些話,改口道:“這把匕首是以前汗阿瑪送給我的,削鐵如泥,你帶上吧,我幫不了你什麼,帶著你也能防身用。”

布迦藍抽出匕首,刀鋒在微弱的月光下泛著寒光,她輕輕轉動著刀,說道:“倒是一把好刀,那我就收下吧。多爾袞,這次你旗下有多少商人去了私市?”

多爾袞見她終於收下匕首,本來還在高興她終於肯收他的東西,聽她這麼一問,頓時緊張地道:“嫂嫂為何這麼問?”

布迦藍一眼橫過去,多爾袞神色訕訕,乾巴巴地道:“也沒有多少,就四五家,是與多鐸與十二哥一起,不是我一人的。我們都不會做買賣,不過見彆人都在做,跟著湊些熱鬨罷了。”

除了多爾袞,估計代善也不會少,布迦藍想了想,問道:“濟爾哈朗有幾家?”

多爾袞說道:“濟爾哈朗也就隻有兩家,就代善最多,還有碩托,哼,馬福塔那狗東西的兒子,從朝鮮拿了許多好處送給碩托。碩托也沒出息,代善那樣對他,他拿到之後,又轉手進貢給了代善。”

親兄弟嶽托手上有了鑲紅旗,碩托估計是想要代善手中的正紅旗,布迦藍想起了嶽坨,問道:“那嶽坨呢?”

多爾袞撇撇嘴,說道:“嶽坨不敢,皇上現在對他可不滿得很,豪格最恨他。說起來也奇怪,豪格對代善很客氣,對嶽坨偏偏看不順眼。”

因為代善與豪格都一樣,是殺妻求榮之人,物以類聚,這有什麼想不通之處。

布迦藍不想評價他們,說道:“多爾袞,這次我去朝鮮互市交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現在也無法預料。你旗下的商人,想要換些賺銀子的東西回來,至於換什麼,到時候得到時候看具體情形。你可彆鬨起來,否則不好看。”

多爾袞委屈極了,抱怨道:“嫂嫂真是,我們不過想賺些過年的嚼用,你連這點都奪了去。”

布迦藍嗤笑道:“多爾袞,你們賺得已經夠多了,你可知道貔貅嗎?貔貅是隻吃不拉,是吉祥的寶物。如果人隻吃不拉,會被糞便活活憋死。”

多爾袞沉默片刻,不情不願地道:“好吧,反正又不是我一家,隻要他們不鬨,我也不會說什麼。他們鬨的話,我也管不住,幫不了你。”

布迦藍收起匕首,“我什麼時候要你幫過了?天色不早,回去吧。”

多爾袞想留著布迦藍好好說一會話,念著她要出遠門,也隻得忍了下去。眷念地望著她消失在角落的身影,掐著指頭算她回來的日子。

一想到還得要一兩個月,頓時心情又低落不已,站在圍廊上,偷偷望著有福宮許久,直到屋子裡的燈熄滅,才依依不舍離開。

第二天一早,舉行了隆重的薩滿儀式之後,去往朝鮮義州互市的大清使團,在英俄爾岱與馬踏福的帶領下,準時在吉時啟程。

近千人的隊伍,車馬拉著貨物,經廣寧遼陽,再過鴨綠江到達義州。

越往北天氣越冷,布迦藍與蘇茉兒沒有坐馬車,而是與親衛一樣騎馬。除了顎魯與塔石哈之外,她這次選了選了二十個身手最弱的前往。這次是按照正常速度趕路,如果都吃不消的話,那下次行軍打仗的話,就更不行了。

開始幾天還好,天氣與盛京沒什麼兩樣,蘇茉兒與親衛都沒什麼問題。越靠近鴨綠江,天氣越冷,穿著厚厚的皮襖,臉上蒙得隻剩下雙眼,不一會眼睫上就掛上了層白霜,冷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

英俄尓岱與馬福塔他們行慣了這條路,走起來還算輕鬆,這趟卻與往常不同,兩人都小心翼翼,成天都緊張不已。

有布迦藍這尊大神跟在隊伍中,他們怕她吃不了苦,生怕她在路上有什麼閃失,那他們腦袋都難保了。

所幸一路上,布迦藍與她的隊伍,從未叫過一聲苦,遵守他們的命令,讓什麼時候紮營就什麼時候紮營,讓幾時啟程就幾時啟程。布迦藍也與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安靜得幾乎像沒有存在一樣。

英俄爾岱與馬福塔終於放下了心,這天到了午後,他們見天色越發不好,天灰沉沉的,寒風淒厲刮著,幾乎要將耳朵都割掉。眼見就要下雪,離下一個紮營地還有近二十裡的路程,不由得急起來。

兩人商議之後,馬福塔打馬來到布迦藍身邊,稟報道:“福晉,今年這鬼天氣,邪門得很,往年沒這麼冷,也沒這麼早下雪。我們得加快些趕路,不然雪下起來,路上就不好走了。福晉可還吃得消?”

布迦藍嗯了聲,說道:“沒事,你們有多快,我們跟上就是。義州就快到了,不用再叫我福晉,你就叫我布迦藍吧,彆到時候說習慣了,說漏了嘴。”

馬福塔愣了下,布迦藍這個名字他也不懂是什麼意思,不過聽到布迦藍能趕路,略微放下了心,說道:“那奴才就吩咐下去了,福...”

他仍不敢叫她名字,隻含糊道:“你若是支撐不住,就去馬車裡歇一歇。幸好隻用對付今晚,明日就可到達義州。”

布迦藍望著天際低沉的雲,說道:“無妨,你不用管我。”

馬福塔這才離開,隊伍行進的速度快起來,騎在馬上,像是從寒風刀陣裡穿過,割得身上無一處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