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1 / 2)

布迦藍回到有福宮, 國君福晉早就帶著幾個格格等著,一見到她,馬上激動地迎上前:“哎喲, 可把你盼回來了,我真是好幾天都睡不著, 這又是刮風又是下雪的…..”

她話說到一半,又連連吩咐:“快去把熱水提進來,伺候福晉去洗漱。蘇沫兒也去洗一洗, 瞧你衣衫都濕了, 快去快去, 彆著了涼。”

宮女們被指揮得團團轉,提熱水的提熱水,捧衣衫的捧衣衫, 布迦藍連著換了好幾桶熱水, 洗完之後, 都感到自己好像輕了幾斤。

換了身衣衫出來, 倚靠在暖和的薰籠上, 再吃著釅釅的熱茶,她不由得舒服得直長歎:“總算活過來了。”

國君福晉仔細打量著布迦藍,見她臉都瘦得小了一大圈,頓時心疼地道:“這趟出去可遭了大罪, 回來得好好補一補。”

布迦藍見蘇茉兒也洗漱了出來, 笑著道:“義州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我給姑姑與幾個格格帶了些當地的小玩意回來。蘇茉兒,你去拿出來,等會給姑姑送過去。”

蘇茉兒去拿來給國君福晉格格們準備的禮物,幾個格格拿到後馬上拆開了, 高興地湊到一起,你看我的,我看你的,嘰嘰喳喳笑個不停。

國君福晉瞧著屋子裡的熱鬨,感歎道:“每天從早到晚,她們跟那喜鵲一樣吵個不停,真是熱鬨得很。可你不在啊,總是缺了什麼,如今你這一回來,好似屋子裡都暖和了不少。”

布迦藍隻笑,聽著國君福晉絮絮叨叨說著家長裡短:“趕路你也餓了,中午的時候就早些用飯。我已經吩咐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魚,再加一碟新鮮的鹿肉。今天送來了隻黃羊,你以前說黃羊不用烤,直接加清水燉了就鮮得很,我都囑咐過了,全部依著你的口味做。這隻黃羊中午吃不完,反正天氣冷也不會壞,留著下一頓再吃,誰來也不許碰。”

布迦藍笑了道了謝,皇太極來到有福宮,便看到一屋子的熱鬨。他愣了下,眼神從炕上的禮物上掃過,問道:“你既然現在沒事,就去前殿吧,還有好多事等著你。”

就是拉磨的驢,也沒有這般使用的,總得讓人喘口氣。國君福晉聽不下去,說道:“布木布泰才坐下來吃口茶,有什麼急事,不能等到她用過飯,歇息之後再說嗎?”

皇太極斜著國君福晉,麵上浮起幾分不悅。自從上次吵過之後,她的脾氣就愈發不好,雖然不敢直接頂撞,可隻要一言不合,她就甩臉子,乾脆不跟他說話。

布迦藍回了宮,她是不是以為有了撐腰的人,連說話的語氣都強硬了起來?

而且布迦藍帶了一堆禮物,他連毛都沒有見到一根,心裡更加不快,語氣中就不由得帶了出來。

“你不懂就少說話。布木布泰弄出來一堆事情,我不找她找誰?還有,她從朝鮮帶了禮物回來,怎麼就隻給你一人,其他宮裡呢?你也不提醒她一下,真是都不懂規矩。”

布迦藍不想聽他廢話,乾脆利落地道:“其他人沒有,不熟,關係不好,不送,想要的自己去朝鮮買。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在這裡問吧,我餓了,要等著吃飯。”

皇太極很想問一句那我為何也沒有禮物,他覺得這句話說出來太酸,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吩國君福晉道:“你把她們帶出去,我有正事要跟布迦藍商量。”

國君福晉見皇太極臉都黑了,也就沒多說,招呼格格們去彆處玩,對布迦藍和顏悅色地道:“你先談,餓了就吩咐一聲,我讓人把飯菜送上來。”

布迦藍嗯了聲,皇太極瞪著國君福晉的背影,冷哼了聲,複又放緩了語氣,說道:“聽說路上你們遇到了皮島兵?先前定好的互市交易物品也被你改了?你回來之後,把那些車馬扔給了範章京,活人死人都有,可沒把他嚇了一大跳。

還有,英俄爾岱與馬福塔兩人肋骨都斷了幾根,連說話都不敢大聲,說是扯著會痛。究竟怎麼回事,你也不知道事先遞個消息回來,我也是一頭霧水,你總得先說個清楚啊。”

出去這一趟,布迦藍實在是有點兒累,主要是心累。她手臂上受傷的那個血洞,因為一直沒有好生養著,現在還沒有愈合。再說,又不是敵人打到了家門口,就是明天再問也不遲。

她先前沒有說,一則是想休息,二則是她想知道英俄爾岱與馬福塔會先怎麼說,還有其他幾旗人的反應。

聽到皇太極一連串的問題,她很想直接揍他一拳,不過還是算了,反問道:“馬福塔他們沒有告訴你嗎?”

皇太極頓了下,馬福塔與英俄尓岱兩人,當時請安時下跪都困難,捂住了肋骨好半天才跪了下去,他當時也驚訝得很。

馬福塔哭喪著臉說:“皇上,奴才這次伺候福晉前去朝鮮,快到鴨綠江時下了大雪,晚上實在是太冷,大夥又因著馬上就能到義州,一高興之下,晚上就多吃了幾杯酒暖和暖和。誰知道皮島上的沈世魁那賊子,實在是太可惡,下大雪的晚上,竟派了幾百騎兵前來。幸好在福晉的帶領下,將他們擊退,不但殺了對方首領,還生擒了好些俘虜馬匹。”

英俄爾岱臉色慘白,接著有氣無力說道:“福晉說天氣太冷,恐以後會發生天災,百姓會沒有糧食吃,就主動降了價錢,改了交易物品。不管公市私市,一律隻能交易糧食鹽巴鐵犁以及耕牛,福晉的話莫敢不從,這次我們就隻帶了這些東西回盛京。”

皇太極將兩人的話如實說了,布迦藍琢磨了會,這兩個混賬果不其然,說話用春秋筆法,把兩人的過錯全部隱瞞不提。

她知道皇太極欠缺人才,每次都是高拿輕放,就算懲罰了以後會,沒人可用,也會再把人拉回來重新啟用。在她的戶部,這種事情休想發生。

英俄爾岱他們兩人,暫時先放著。她會馬上去選人學朝鮮語,等到有了人手之後,他們馬上得滾蛋。

她也考慮過用蘇茉兒,不過蘇茉兒身手不行,每年出使朝鮮,這條路實在太過艱苦。加上邊關不太平,遇到土匪強盜或者大明的兵,說不定連命都要填進去。

布迦藍翻了個大白眼,問道:“那他們有沒有解釋,這麼多屍首傷兵,又是為何而來,皇上就沒多過問一句?”

打仗死傷不過是普通尋常的事情,布迦藍的話,皇太極有些不懂,說道:“對方來了好幾百騎兵,你們隊伍中都是些生意人,又帶著輜重,這有什麼可奇怪之處?”

布迦藍以前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就是每次打完仗,對傷亡人員的撫恤政策,現在從皇太極的態度,她大致有了了解。

上戰場的都是八旗奴才,平時領著糧食俸祿,死了也就死了。若僥幸沒有死,受傷之後也是自生自滅。

至於民心君心,皇太極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因為八旗製度的現實狀況,他能將其他幾旗的人趕下去,由幾大旗主同座,他居於末位先得向代善他們請安,到今日的南麵獨坐,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行為。想要其他幾旗忠心誠服,現在不現實。

布迦藍就喜歡他這一點,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他不在乎的,她可以撿漏。

她將那晚發生的情形詳細說了,嘲諷地道:“他們還敢到你麵前來哭訴表功,這是狗膽包天,看來我那一腳還是踢輕了。主要是吧,沒有軍令如山,不然依著軍規,他們當場就得被砍頭。皇上,下次出行,當以上戰場那般要求,敢玩忽職守的,不聽上峰命令的,殺無赦!”

皇太極沒好氣斜睨著她,“你這還不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麼大的事情,你說改就改,就是明年改你都等不及了嗎?”

從上到下都一群糊塗蛋,布迦藍想罵人,皺著眉頭道:“我跟他們講了許多氣候方麵的原因,他們竟然一句都不提!不過,盛京今年這麼早就下大雪了,難道也沒人提醒你天氣的反常?”

範文程倒跟皇太極說過一兩句,盛京年年下雪,再加上範文程也說不清楚,他也沒有當做回事。

布迦藍換了這麼多糧食鹽巴等回來,皇太極其實高興得很,隻是代善碩托他們意見很大。

代善先前才質問過,先前定好的交易物品,臨時又變了掛,今年城裡藥鋪的各種參價格肯定會飛漲。人參入藥要用來救命,漲價後買不起,得多少人平白無故丟了性命。

皇太極一肚皮煩惱,老天爺不給飯吃,那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神色嚴肅起來,說道:“你說的這點很重要,現在...”

想說先去崇政殿,想到她要吃飯,沒再招惹她,說道:“你先吃飯,吃完飯再到前麵來,其他幾旗的人也要找你,到時候你一起解釋清楚。”

布迦藍不耐煩地應下了,“你把其他幾旗的人都叫來,省得我要一次次地說。”

皇太極見她答應,微微鬆了口氣,他還有一堆事情要忙,匆匆大步離開。

國君福晉見布迦藍忙完,忙吩咐傳飯。蘇茉兒領著宮女提進來飯食擺好,她先舀了一碗參雞湯放在布迦藍麵前,說道:“你多喝些補一補,今年的參都送到了和諧有禮宮,剩下來的都是些細須根,不過總算是參,也能有點作用。”

布迦藍不喜歡參味,勉強喝了兩口就放下了,說道:“姑姑,要養好身體,吃肉奶蛋就行了,不用吃那麼多補藥。”

國君福晉歎了口氣,嗔怪地道:“我知道你不會在意這些東西,我隻是跟你說說罷了。你眼睛光顧著朝堂上下的大事,可也彆小看了這後宮。你辛辛苦苦衝在前麵,還不如人家撒撒嬌有用。彆到時候你拚死拚活,倒為他人做了嫁裳。”

布迦藍頭也不抬,自信地道:“不會,誰也搶不走我的東西。”

國君福晉想想也是,人的本事哪能說搶走就搶走,便沒有再多說,隻生怕她吃不好,將一整隻黃羊腿都給了她。

吃完午飯後,布迦藍歇息一陣,便去了崇政殿。皇太極的兄弟兒子侄子們,連著英俄爾岱,馬福塔以及範文程等都赫然在列。

布迦藍一踏進屋,所有人齊齊朝她看來,她神色從容淡定,微微頷首,在皇太極身邊坐下,說道:“到得挺齊的,我知道你們在著急何事。英俄爾岱,馬福塔,你們誰來解釋?我對你們先前給皇上的解釋很是不滿,現在你們當著我的麵,再把我先前告知你們的話,如實再重新說一遍。”

兩人見到布迦藍進屋,就下意識回避了她的目光,可她根本不給其他旗主說話的機會,先朝他們發難。

兩人又不敢反抗,隻得硬著頭皮,馬福塔先說道:“福晉......”

他剛一開口,布迦藍就打斷了他:“尚書。不是福晉,在朝堂之上,我是戶部尚書。”

馬福塔還是首次聽到她糾正自己的稱呼,不禁偷看了眼皇太極,見他沒有反對,馬上改了口,說道:“尚書大人先前說,今年的交易...”

他本想含糊混過去,下意識抬頭看去,見她依舊麵無表情,那種冰冷的神情,那晚她殺掉皮島頭目的模樣,浮現在了眼前。

馬福塔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噤,半句都不敢隱瞞,將布迦藍的話,一五一十說得清清楚楚。

英俄尓岱老實許多,他見馬福塔已經全部交代,也將在朝鮮互市交易的情況仔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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