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1 / 2)

一千字三分錢, 寫文不易,請支持正版,謝謝你們。  大福晉絮絮叨叨個不停, 布迦藍隻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手撐著下巴思索, 元旦朝賀時, 範文程的病應該痊愈了吧。

不過元雜劇她知道, 嬉笑怒罵中都是諷刺, 雅樂是什麼布迦藍不懂, 問道:“為何用雅樂不用雜劇?”

大福晉見她終於有了點反應,放下茶杯,沒好氣地道:“原來你耳朵還在, 我以為都被凍掉了。雅樂嚴肅高雅, 雜劇終歸是上不了台麵,用在一國慶典上已不合適。”

這句話說得布迦藍直想笑,泥腿子腿上的泥都沒洗乾淨, 就穿上綾羅綢緞扮起了斯文人。

提這個建議的肯定是漢人官員,女真人聽不懂文人的罵街。

“說起過年, 我得提前囑咐你一句,筵席上有規矩, 你不許與人去搶座位,得按著尊卑等級來坐。過年就得圖個喜慶,彆到時候鬨得不可開交。”

現在皇太極後宮格局已定, 五宮之中布迦藍等級最低。她隻哦了聲,反正到時候得看心情, 她參不參加還不一定呢。

大福晉撫摸著酸枝木炕桌,這張炕桌原本擺在大汗宮裡,她熟悉得很, 此刻在這裡看到,真是無限唏噓。

再四處一看,屋子裡的擺設與以前完全不同。炕幾桌椅全部換成了一色的酸枝木,軟墊是青藍色的錦緞麵。萬字炕另一頭的床帳,垂下來的纓絡床簾被拆掉,隻用雪青軟煙羅係在兩旁。大紅綢緞繡花被褥,也換成了深藍色細棉。

屋子裡燒了炕,卻不憋悶乾燥,夾雜著一股子橙皮的清香。比起其他宮裡令人透不過氣的悶,大福晉還是喜歡布迦藍這裡。

就是隻隨意坐著不說話,也能心情鬆快愉悅,不用擔心會失禮,也不用擔心她會多想。

不過大福晉見布迦藍好幾次頂撞皇太極,最後也不了了之,反正說她也不會聽,也乾脆放棄了說教,自嘲地道:“算了,隨你去吧。”

幾個格格在炕上翻花繩玩耍,不對笑個不停,布迦藍看了一會,問道:“二格格與三格格可有讀書?”

大福晉一愣,搖了搖頭說道:“她們哪有讀書,我也不識得幾個字,沒人可以教她們。”

布迦藍想了想,說道:“讓她們跟著四格格五格格一起讀吧,她們還小,也來得及,讀寫書總有些好處。”

二格格已經留了頭,再過兩年就得嫁人。大福晉看著女兒稚嫩的臉龐,眼裡滿是憐惜與不舍,沉吟之後說道:“也好,若是識字,以後嫁了人,也能經常寫信回娘家。”

五格格活潑,在姐妹中間鑽來鑽去,玩得滿頭的汗,頭頂的兩個包包頭也歪到一邊。

蘇茉兒一把揪住她,笑著道:“五格格的頭發散開了,奴才幫著格格重新梳好。”

三格格還沒有開始留頭,羨慕地看著四格格與五格格,摸了摸自己的狗拉車式發型,老氣橫秋地道:“唉,日子過得快一些吧,我再長大兩年就能留頭了。”

大福晉被她逗得笑了起來,乾脆地道:“不用等兩年,你的頭發也不剃了,現在就開始留頭。”

三格格喜得瞪圓了雙眼,撲到大福晉跟前,難以置信連聲問道:“真的?額涅你可說的是真?”

大福晉摸了摸她的小臉,眼中含笑,慈愛地道:“額涅當然說的是真,不過以後你與二格格得與妹妹們一起讀書,你可願意?”

二格格最大也最懂事,讀不讀書倒無所謂,反正大福晉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三格格能留頭,又能與四格格五格格一起玩,自然是什麼都一口應下。

大福晉看著幾個格格們又玩做一團,輕歎道:“我也不想多拘著她們,不過幾年就會嫁出去,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吧。女兒長大嫁人,就好比從做額涅的心中生生剜去了一塊肉,再難過不舍也沒辦法。萬幸她們幾姐妹,以後約莫會嫁到科爾沁,嫁回娘家,都是親戚,也至於會被欺負。”

蒙古與女真聯姻再正常不過,布迦藍也管不了大福晉的女兒嫁給誰。雖對原身留下的幾個格格沒有那麼深切的感情,但現在頂著她們額涅的名頭,以後肯定不會讓她們吃虧。

“大汗前兩天說,洪果兒貝勒的女兒杜勒瑪,已經與豪格定下親事,待年後天氣好一些就會嫁過來。聽說杜勒瑪生得貌美如花,我是沒有見過,估計你那時候也小,沒有什麼印象。

以後杜勒瑪嫁過來,都是自家堂姐妹,你也多照顧著些,大家彼此幫忙,也算是為幾個格格以後嫁回科爾沁積福。”

嫁給彆人布迦藍沒有觸動,隻是嫁給豪格,他殺原配哈達那拉氏那把刀上的鮮血,估計都還未乾。

布迦藍神情譏諷,問道:“洪果兒可知道豪格親手殺了親表妹,結發多年的妻子?”

大福晉神色難看起來,許久後才說道:“知道又如何,豪格也受到了大汗的訓斥,他殺了一個,總不會再殺另一個。還不都是為了科爾沁部落,再說親事已定,反悔就又得打仗。布木布泰,你到時候彆多管閒事啊。”

布迦藍才不會多管閒事,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在盛京的親戚多得很,她要管的話估計管不過來。

大福晉見天色不早,站起身招呼著兩個格格回宮,說道:“我先回去了,等過完年後,我再讓兩個大的來你這裡,每天幾個姐妹一起讀書。”

蘇茉兒將大福晉送出門,過了一會進屋,說道:“福晉,大汗那邊來人,讓你去大內宮闕一趟。”

布迦藍頓了下,她不想見皇太極,再說等會就該吃午飯,耽誤了吃飯事大,問道:“可有說什麼事?”

蘇茉兒說道:“奴才問過,具體做什麼不知,隻範章京也在,大汗的心情很好。”

布迦藍滿意地看了蘇茉兒一眼,站起身愉快地道:“我這就去,你不用跟著了。”

來到大內宮闕,皇太極身邊坐著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男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隻臉色還帶著幾分大病後的憔悴,應該就是範文程。

見到布迦藍進屋,他忙起身見禮:“奴才範文程給福晉請安,多謝福晉關心,給奴才親自送來了鮮魚。隻奴才病體沉屙,未能親自出來迎接,有失禮之處,還望福晉見諒。”

布迦藍頷首客氣地道:“範章京無需多禮,我來時未先打聲招呼,倒是我唐突了,不請自來,也請範章京不要放在心上。”

皇太極連著斜了布迦藍好幾眼,她可沒對自己這般和顏悅色過,不由得很不爽,暗自瞪了她一眼,說道:“你拿幾條鮮魚就換得一個好先生,以後可得讓格格們好好讀書才是。”

布迦藍走到皇太極旁邊坐下,微笑著道:“那我還得多去抓幾條回來,先前我與大福晉商議過,二格格三格格年後也跟著一起讀書,範章京得再多領著兩個學生。”

範文程一愣,先前皇太極說教兩個格格,不過是掛名先生,現在一下又多了兩個。

不過掛兩個是掛,掛四個也是掛,他笑著道:“教格格們讀書是奴才的榮幸,奴才萬萬不敢再收福晉的禮。”

皇太極皺眉沉思後,說道:“乾脆所有大些的格格們,都放在一起讀書習字吧。範章京平時朝政大事忙,沒有那麼多功夫,你尋一個學問好,可靠的先生去教她們。不過阿哥們的功課,你可得親自多看顧著一些。”

範文程悄然看了布迦藍一眼,見她已經神色不悅,轉頭看向皇太極。想起先前所聽到的後宮傳聞,心中微驚,不敢搭話,隻安靜立在一旁。

皇太極要塞多少格格進來,布迦藍不會去管,但她的格格們本來有的名師,一下被他弄沒了,她肯定不會答應。

布迦藍換了漢話,冷聲道:“範章京做格格們的先生,大汗原本已經答應,定下來的事豈能出爾反爾?既然大汗這般看重阿哥們的功課,不如讓阿哥們與格格們比試一下,誰書讀得好,誰就繼續讀書,讀不好的,還是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吧,就彆來湊熱鬨了。大汗可敢讓他們比?”

皇太極驚訝得直揚眉,沒想到布迦藍能說出這麼一長串流利的漢話。範章京也頗為驚訝,蒙古來的福晉們,滿語能說得流利的都不多,更遑說漢話了。

不過皇太極可不敢賭,阿哥們平時主要得學習騎馬射箭,讀書隻是順帶的事情。

最大的豪格已經當阿瑪,上了年紀後讀書肯定比不上年紀小,又沒事做隻一心讀書學習的格格們。

再說他馬上又要娶妻,哪有那麼多閒工夫,若是比不過幾個格格,他的臉又往哪兒擱?

偏偏布迦藍還補了一句:“也不用與其他阿哥們比,豪格是貝勒,又最年長最厲害,就與他比吧。”

皇太極氣悶,瞪了她一眼,說道:“比什麼比,成天隻知道鬥來鬥去。既然你有意見,那你且待如何?”

布迦藍不緊不慢地道:“範章京還是做四個格格們的先生,其他格格阿哥們,大汗另請高明吧。範章京政事繁忙,哪有空教那麼多人。”

她朝範文程頷首一禮:“聽聞範章京學問了得,到時候我也得向你多多學習,還望範章京多加指點,不吝賜教。”

範文程見布迦藍禮數周到,心中滋味頗為複雜。

他被努爾哈赤俘獲之後,後來歸入了鑲白旗,成了旗主多鐸旗下的奴才。就算他居功至偉,是皇太極看重之人,八旗貝勒旗主照常不把他放在眼裡。

先前布迦藍送魚來時,門房一五一十說了經過,他怎麼都不敢相信,大汗的福晉竟然會跟一個門房道謝。

對於皇太極後宮的事情,範文程也有所聞,好似次西宮的福晉不大好惹,待親眼所見,他才知道,傳聞隻能信一半。

比如這個福晉對於大汗的態度,不是那麼好,但是對他,又非常溫和有禮。

皇太極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範文程覷著他的神色,對布迦藍恭敬地道:“福晉言重,奴才鬥膽問一句,福晉可識漢字,讀了哪些書?”

布迦藍十分不謙虛地道:“會認會寫,讀了很多書,學富五車。”

皇太極見她抬著下巴,滿臉的不可一世,被她逗得笑個不停,對範文程說道:“哈哈哈恭喜範章京,這下你可收了個學富五車的學生。”

布迦藍麵部紅心不跳,說道:“大汗是不是不相信,你要不要賭一賭?”

皇太極大笑道:“好,你要賭什麼?”

什麼後宮排位,布迦藍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她要的是兵馬實權,早就把目光盯到了皇太極的朝堂之上。

布迦藍嘴角上揚,朝他微微一笑,說道:“賭我若是真會讀書寫字,就讓我做隨便哪一部的啟心郎,大汗敢不敢賭?”

皇太極給她給笑得閃花了眼,再說啟心郎不過是譯官而已,腦子一熱,大聲道:“好,我跟你賭了,若你真是能熟練讀寫漢字,六部隨便你挑!”

這個天氣騎馬正好,再冷些時候跑馬,臉會被割得生疼。奴才伺候福晉騎馬去城外,這個時候正是小秋獵的季節,大汗他們也經常去行獵。”

去到馬廄裡,蘇沫兒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布迦藍那匹棗紅色的馬。她臉色微沉,喚來養馬的奴才問道:“福晉的馬去了何處?”

奴才趕緊跪下,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回答:“大汗帶著東宮福晉去騎馬,東宮福晉說她的馬性子烈,大汗將福晉的馬給了東宮福晉。奴才也不敢反對,求福晉開恩,不要怪罪奴才。”

蘇沫兒氣得咬牙切齒,指著奴才罵道:“混帳東西,福晉的馬就是福晉的,既然馬被騎走了,你就應該來稟報一聲。莫非你是看到福晉好欺負,故意不當回事,想胡亂蒙混過去!”

奴才馬上重重磕頭認錯,哭喪著臉道:“奴才不敢,求福晉開恩!奴才不敢,求福晉開恩!”

布迦藍半點兒都不見動怒,問道:“馬被海蘭珠騎出去了多少次?”

奴才一愣,囁嚅著道:“一次……”

“啪!”

布迦藍手上的馬鞭抽到他身邊的地上,卷起乾草亂飛。

他嚇得縮起脖子,馬上結結巴巴改口道:“奴才已經記不清楚多少次,福晉很久沒有來騎馬,東宮福晉每次與大汗出去行獵,都是騎著福晉的馬。”

蘇沫兒氣得臉色發青,蒙古人的馬,向來是人最親密的夥伴。福晉以前將馬當作孩子那般養著,每天都會去看幾次,被人不打招呼搶了去,簡直欺人太甚!

“東宮福晉的馬在哪裡?把它給我牽出來,我倒要看看她的馬究竟有多烈,烈得她都不能騎,非得要搶走福晉的馬。”

奴才神情惶恐,指著馬廄西邊說道:“這三匹都是東宮福晉的馬。”

蘇沫兒順眼看過去,又怒又心疼。海蘭珠來盛京的時候,可是一匹馬都沒有帶,這些馬都是皇太極賞給她的。

福晉生了三個孩子,卻任何賞賜都沒有得到,對比之下,皇太極實在偏心太過。

蘇沫兒懂馬,她隻一眼看去,就能看出這幾匹是性情溫順的母馬。偏偏海蘭珠還不滿足,要搶走福晉親手養大,唯一的一匹馬。

布迦藍隻略微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移開目光,對蘇沫兒說道:“送你了,你去挑一匹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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