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1 / 2)

天地良心,皇太極繼位之後,在範文程的輔佐下,頒布了許多恢複農業生產,利於百姓的措施。

在努爾哈赤時期,滿漢混屯而居,漢人經常被欺負搶劫,皇太極下令將滿漢分屯而居,不許滿人欺負漢人,選取德高望重的漢人來管理同胞。

禁止八旗貴族隨意出去放鷹,踩踏莊稼。將原先八旗莊園中的漢人奴才,放出來編做民戶。俘虜來的漢人,不願為奴反抗嚴重,也除去他們的奴籍,同樣改為民戶。

在旗的旗人男丁,全部需要上戰場去打仗,莊稼隻有老人小孩,以及婦人在耕種。皇太極發現男人不事生產不行,便想出了三丁抽一的舉措。家中有三個成年男丁者,抽出一人上戰場打仗,其餘人留下來種地。

他的一切出發點,都是有利於民生的措施,隻是最後的效果,卻沒有達到他的預期,甚至說差得非常遠。

政令頒布以後,收到的成效,最終得看實施情況,以及是否適合當下的現實。

八旗旗主軍政獨立,皇太極的政令對於他們來說,幾乎等於一紙空文。

種地是靠天吃飯,百姓又缺少耕牛與鐵犁,收到的糧食隻能勉強糊口,要想發財,還是主要靠打仗搶劫。

這也是當初建州女真發家的本領,旗人都習慣了靠搶劫發財,他們不會種地,也不樂意去種地。

再說滿洲統共就這麼些人,遇到打仗的時候,所有成年男丁照常得上戰場。不然兵力不夠,打不贏。

聽起來皇太極做了很多事情,實際上,從女真到滿洲,再到今日的大清,照樣窮得很,還是得靠搶劫過日子。

漢人在滿洲人麵前,依舊是奴才,照常被欺負,哪怕你身居高位也無用。“注”

不過這一切,從布迦藍上任以後,逐漸有了改變。

她隻是將皇太極的政策做了些調整,如以前一樣重用善待漢人,取得的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漢人真正開始安居樂業,恢複生產。幾乎形容虛設的六部,正常運轉起來,而且戶部破天荒有了結餘。

皇太極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

其實很簡單,皇太極坐在高位上出主意,去當差做事的人,隻有範文程以及一些滿人大臣。

範文程是漢官,指揮不動旗人。滿人大臣跟土匪也差不多,好比是奉旨在欺負人,做得好事情才怪。

布迦藍則是親力親為,將框架搭了起來,中間發現問題及時調整。她身份足夠尊貴,對下卻能放下身段,走到百姓中去做實事。

除了讓他們能穩定下來過日子,還能讓他們看到希望。過日子有盼頭,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對上,她文武皆用,先從精神上打擊八旗旗主的自信,文不行再用武,揍過豪格之後,她的威名就立了起來。

她所做的事情,雖然與皇太極最終目的一致,都是為了打擊八旗勢力,但她沒皇太極直接,而是換了種方式。

一切的根本點,是從整理利益出發,比如更改互市交易物品,限製釀酒令,鹽歸國家所有,八旗都能從中獲益。

皇太極的措施,就好比我與你一樣本是奴隸主,管著各自的地盤。突然你搶了我的奴才不說,不許我去遊玩,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擱誰也不會聽你的啊!

家中沒錢沒糧心裡發慌,皇太極作為皇上也一樣,搶錢他擅長,賺錢確實不是他的長項。

讓布迦藍想辦法去解決,她毫不負責亂出主意。

“去搶啊!”

“搶不到就去當家當啊,盛京沒當鋪的話,要不去北京當吧,也沒有多遠。”

“要不去找其他幾旗借銀子?彆人不好意思開口,不是還有豪格嘛,豪格是你兒子,兒子孝順老子天經地義,他不出錢誰出錢?”

“要不去拜拜福星八阿哥?”

每一句話,都快把皇太極噎死,他隻得緊急召喚範文程他們想辦法。

範文程知道布迦藍肯定不會讓戶部一窮二白,隻現在他不確定布迦藍會如何做,也出不了什麼主意,老老實實說道:“奴才惶恐,奴才也沒有什麼法子,皇上,還是得去問首輔才行。”

其他人也一樣,希福甚至還不如皇太極呢。

布迦藍當然有打算,天氣一天天轉涼,每年與朝鮮的互市交易又開始了。

她的人手還沒有培養出來,今年與去年一樣,由著英俄爾岱帶著人前去義州,馬福塔被派到會寧去查看當地具體情形,準備明年在此開啟互市交易。

皇太極想到還有會寧互市,頓時大喜,說道:“要不今年就開啟會寧互市,對交易的買賣人征收賦稅,也能填補戶部虧空。”

布迦藍懷孕以後,脾氣比以前還要壞,她聽得越來越不耐煩,差點兒沒把茶潑到皇太極臉上,怒道:“會寧周邊的百姓,不管是大清還是朝鮮,口袋裡比臉還要光,窮得叮當響。不過是窮苦百姓與朝鮮人互相換些針線等小物件,你還想收人家的稅?”

皇太極深吸一口氣,忍氣吞聲地道:“如果不收稅,那又何必設立互市,前去人馬路上的花銷,都白費了!”

布迦藍將茶碗重重扔在炕桌上,冷冰冰地道:“會寧成立互市,是為了與朝鮮換鐵犁與耕牛,讓寧古塔附近的百姓拿來種地用,莊稼收成好一些,交上來的糧食,好養活盛京的一群廢物混賬!

就是要收稅,也要等著那裡的百姓能吃飽飯,有餘錢去買東西,商人有利可圖,願意去那裡做生意再說!”

皇太極氣得額頭青筋突起,眼裡冒著火,看到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又將怒火生生咽了回去,說道:“貢院先停工吧,就在大正殿裡麵考試。衙門隨便修一修,能擋風遮雨,火炕修好一些,冬天能取暖就成了。”

再過半個月就是秋闈,貢院根本還沒有動土,又停他哪門子的工!

布迦藍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然還能怎樣呢,沒錢也做不了事。”

皇太極見她起身往外走,愣了下問道:“你去何處?”

布迦藍回頭衝他一笑,說道:“我去看我城外的宅子修得如何了。”

這下皇太極更生氣了,他為了銀子愁得頭發都快白了,連修衙門都修不起,她卻能建彆莊。

不過抱怨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布迦藍平時生活簡樸,不戴釵環珠寶,也不非得要穿綾羅綢緞,方便舒適為主,顏色也不嬌豔,除了深青,就是各種灰色。

她已經有了四五個月身孕,身形依舊苗條,姿態閒適從容,從背影上完全看不出懷了孕。他從沒聽到她因為懷孕叫一聲累,更沒有聽到她撒過嬌。

皇太極心一軟,眼神柔和下來,叮囑道:“那你小心些,馬車不要跑太快,仔細顛簸傷了身子。”

布迦藍根本沒有聽皇太極在說什麼,下了台階走到外麵,蘇茉兒已經趕著馬車過來,她上了馬車,緩緩朝城外駛去。

快到九月的天,太陽曬在身上已經沒有以前的熱意。馬車在湖邊停下,布迦藍下車後放眼望去,現場正忙得不可開交。宅子已經上了梁,屋頂瓦片已經蓋好,現在正在裝門窗。

管著工地的陳工匠在屋子裡忙完出來,見到布迦藍居然到了,忙奔上前請安道:“福晉小心些,路上還亂得很,彆踩到石頭木塊摔著了。”

布迦藍笑著道:“我沒事,你們的進度還挺快,辛苦你了。”

陳工匠笑得牙不見眼,說道:“不敢不敢,過些時日要收莊稼,得搶在這幾日加快些,免得誤了工期。”

布迦藍說道:“今年遭了災,莊稼收成不好,得提早做好打算。”

陳工匠神色黯淡了一瞬,說道:“先前乾旱得厲害,大家都知道收不了多少糧食。後來下過雨之後,大家拔了枯死的莊稼,搶著種了些蘿卜菘菜,如今有了鹽,冬天的時候多醃些酸菜蘿卜,也能墊吧墊吧。”

陳濟最近在忙著考秋闈,布迦藍也不想去麻煩他,沉吟了下問道:“陳濟讓人特彆挑了塊地種,你可知道那塊地在何處?”

陳工匠說道:“堂兄跟小的說過,讓小的平時也幫著看著些,不要讓牲畜毀壞了莊稼。小的知道那塊地,離這裡也不遠,福晉可要去看看?”

布迦藍見天色還早,說道:“好,你帶路吧,我得去看看具體情況。”

陳工匠忙爬上馬車,坐在車轅前指路,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那塊地前。

布迦藍下了馬車,看著周圍地裡的小麥,她也不懂是收成好或者不好。不過與其他地裡的對比起來,這塊地的麥穗好似更飽滿些。

蘇茉兒比布迦藍更懂莊稼,驚喜地道:“福晉,這塊地裡的小麥,可比彆的地要強上不少。”

陳工匠也跟著道:“這塊地伺候得好,精心施肥除草不說,乾旱的時候,每天冒著炎熱去湖裡挑水過來澆水。也隻這麼一塊地,要是地多了,就沒有那麼多功夫了,不然得把人累死。”

布迦藍彎腰捏了捏麥穗,裡麵顆粒飽滿,她又去旁邊的地裡對比了一下,麥穗裡麵有好些空殼。

“這塊地種得好,肯定不僅僅是澆水澆得勤快,其他地也有人不怕辛苦去挑了水來澆灌,卻沒有這塊地長得好。就好比陳工匠你一樣,你擅長修建房屋,隻要多看幾眼,就知道這宅子修得結不結實。

有人擅長種地,也隻要多看幾眼泥土,就能知道地裡能種什麼莊稼。以後記得了,你們要跟種這塊地的人多請教,怎麼能把地種好,從選種育苗開始學。

到時候育苗的法子也試著改一下,宅子裡不是建了地窖火炕拿來種菜蔬,到時候試著用來育種子,看能不能改善一下出苗的情況。”

陳工匠說道:“這個法子不錯,等堂兄考完之後,我就去與他提一提。”

布迦藍說道:“今年也隻能如此了,老天爺不下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從朝鮮換到糧食回來,也能勉強對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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